張光明看見那輛車離這兒越來越近了,就一聲令下,“夥計們,咱用勁地打起鼓來,敲起鑼,跳起舞來,唱起歌呀!”
只聽:“咚咚咚、嚓嚓嚓。咚嚓、咚嚓、咚咚、咚嚓,咚嚓嚓……”
村裡的秧歌隊的年輕的姑娘聲音洪亮地唱:
鑼鼓聲聲震天響,輕盈搖扇舞蹁躚。
歡迎領導來牧野,支援農村大發展。
歌頌知青志向遠,下鄉興農功勞建。
稱讚幹部能吃苦,攜手知青同奉獻!
帶着帆蓬的卡車越來越近了,車廂裡伸出來二十幾個幼稚單純的年輕腦袋,他們個個睜着一雙好奇的眼睛,很興奮地向這邊揮手,小青年們激動地笑咯咯地揮着手,向這邊打着招呼。
“嗨,牧野花村的老鄉們真熱情啊!”
張光明笑着大聲說:“大家拍起手來,歡迎領導們和知青們的到來!
他們可是爲咱村來增磚添瓦啦!”
大家鼓掌,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村委成員們列隊歡迎大聲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他們邊喊邊揮動着小紅旗。
只見公社司機李建設,從村莊正中間的一條大路行駛過來,眼瞅着就來到了人羣跟前。
小李一踩剎車,車下飛出一團塵煙來。
李建設首先跳下了車,緊接着公社幹部邱衛民,還有幾位抽調過來的領導們,也紛紛從車上下來了。
那好多位小青年嘰嘰喳喳地又說又笑,呼溜呼騰從車上蹦下來。
走過來十三位滿面春風的男孩子,又嘰裡哇啦走來十三位白皙靚麗的女孩子。
老人們拉着孫子孫女大步流星地朝這邊走過來,紛紛稀罕的眼神望着前方問:
“咱們平時根本沒聽見過這麼喧鬧的聲音呀!這是咋了?”
“是啊,咱們更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到底是發生了啥事了?”
“那咱們快點走,去看看又是敲鼓又是打鑼的,咋怎稀罕哩!這是有啥喜事了?”
老人們小跑來到跟前一看異口同聲地說:“嚯,村裡來了這麼多的陌生面孔,都是誰呀?”
老頭老太太見村幹部們個個用勁兒鼓掌,都流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
小孩兒個個瞪大好奇的眼睛問走過來了的張光明:張叔叔,他們是誰呀?來咱村幹啥呢?
張光明趕緊告訴孩子們,幹部們和從城裡來的那些位叔叔和阿姨都是知識青年呀!
大家是來給咱們村增磚添瓦的呀!
老人們聽聞張支書的話後,急忙擡起雙手用勁地拍巴掌,以示熱烈歡迎。
孩子們雖然不明白大人的話,但是瞧見家長鼓掌,自己也使勁鼓掌。
村中年輕的小夥子,用勁兒一面敲鼓,一面打鑼,眼睛卻注視着洋氣漂亮的城裡來的姑娘們,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村裡的扭秧歌的姑娘們,一面扭秧歌,一面看着城裡來的陽光帥氣的小夥子們,她們的臉都羞紅了。
張光明帶領班子成員們滿臉笑容,非常熱情地先走上前去和領導們打招呼。
邱衛民笑着說:“張支書,公社李書記向上級領導請示,把從城來的知青們分到恁村來啦!”
上級抽調過來的領導們紛紛自我介紹:
“我叫李大力。”
邱副書記趕緊介紹說:“這位是地區來的領導。”
張光明和村幹部們都說:“歡迎歡迎!”
“我叫王小雙”
“這位是市裡來的領導。”李建設趕緊介紹說。
“我叫孫達”。
“這位是縣裡來的領導。”邱副書記又介紹說。
他一一介紹完駐隊幹部後,張光明和村委班子成員們,立即熱情地和上級幹部們一一握手。
邱衛民又詳細地說,“這幾位領導呢?
他們也要求來這個被稱之爲全縣最窮,卻是最美的牧野花村,一同蹲點幾個月,要跟知青們同住恁村,還要和知青們同吃,同勞動哩!”
“歡迎各位領導們的到來!那就辛苦你們啦!”大隊幹部們一起說。
領導們紛紛回答:
“爲支援農村大建設,我不怕辛苦!”孫達搶先說。
“這是省裡下達給我們幾位的任務,到基層去調查勞動人民的疾苦,和他們一起勞動,爲改變極貧、極苦的人民的生活。”王小雙第二說。
“大家共同爲農業大建設貢獻自己的微薄力量嘛!”
區委領導李大力最後總結髮言說。
“李書記還說張支書最有上進心了。
他讓我負責把知青們安全送到你們村裡來。
我現在把他們就交給你了哦!”
“你可要讓他們工作好,生活上還要好好地照顧好他們喲……”邱衛民交代張光明說。
“把這麼多位知青們都交給我?”
張光明焦急萬分,他趕緊把公社副書記邱衛民拉到一旁,小聲對他說,“邱副書記呀,您得爲俺村想一想,本來俺村就是全縣最窮的村子,一下子來了這麼多的知青要吃要喝的……”
“那我趕緊給李書記打電話說說,你反映的這個情況吧。”
邱爲民立馬去大隊辦公室,給李書記打電話了。
這邊,張光明對上級幹部們問寒問暖。
他讓貴小寶領着邱爲民走到了辦公室裡,他一進辦公室,就看到這個屋子牆體裂開,房頂有個大窟窿就說:“怪不得咱這兒到處傳唱着牧野花村的歌謠,的確是咱全縣最窮的村子呀!”
他邊說便撥通了李書記辦公室的電話,就把張光明反映的情況跟他說了說。
電話那頭的李書記說:“我知道牧野花村最窮呀,只不過是知青們問我,‘恁公社哪裡最美?’
我就說,牧野花村最美啦!
知青們就非要到牧野花村去看看不可。
讓他們先看看風景,只留下從省城來的六位知青就行了。
其餘的知青呢?
你讓李建設帶回公社,我重新安排吧。”
邱衛民把李書記在電話裡說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跟張光明說了說。
“你們剛纔是從東邊的這條大路來的,你走時再往西邊的那條路走,就能看到路兩邊花草樹木那繁花似錦,青蔥翠綠的優美風景啦!”張光明放心了,就笑着高興地說。
他又對邱副書記保證說,“李書記說只有六位從省裡來的知青,留在俺村呀?
那你就把六位知青交給我,儘管放心好啦!
我會按照您說的去照顧好他們的!
謝謝領導們帶領這些有志青年來支援俺村建設呀!
邱領導你可一定帶我向李書記表示深深的感謝哦!”張支書拍了拍邱衛民的肩頭笑呵呵地說。
省裡來的知青們看到這裡的一切,都是多麼的好奇。
那三位女知青,趁着張支書在和領導們談話時,幾人紛紛小聲議論:“唉?你們快看那兒,那些走過來的老人們,穿的衣服和我們城裡可不一樣誒!”
知青們的目光立即注視着老人們,“你們看他們個個形銷骨立的,老頭兒們個個穿着補丁摞補丁的對襟盤扣的粗布上衣。
老太太們穿着補丁斜襟盤扣的粗布補丁上衣。”
“但老頭老太太,有的笑着露出幾顆發黃的牙齒,有的連一顆牙齒也沒有了。
有的看起來有一百來歲咯!”
有位女知青睜大美麗的眼睛,饒有興趣地指着人羣中說:“你們快看那些小男孩兒們多可愛呀!”
知青們把目光收尋着男孩兒們。
“看那兒,有不少的男孩兒,上衣敞開着露出肚兜兜呢!
有的肚兜兜上鏽着雙鯉跳龍門;有的繡着鸞翔鳳集;有的繡着喜鵲鬧梅……
個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看得出來這村子的婦女們心靈手巧啊!”
其他人都點點頭表示讚許她說的話。
另一位知青姑娘說:“你們快看那些男孩子們的頭髮,奇形怪狀的多可愛呀!
有的頭頂上居然還梳着個小辮子,有的頭頂上只留了一圓圈頭髮,有的頭髮留了個圖騰……
各種各樣的髮型和穿戴,讓這幾位城裡來的知青們感到新奇有趣。
知青們紛紛好奇地說:“看她們梳着不同的小辮子各種樣式的多可愛呀!”
“有的梳着朝天的炮捻子,有的梳着馬尾辮,有的梳着小歪辮,有的梳着兩個高高的小辮子。
她們的頭髮上戴着各種各樣的塑料花,穿着補丁的粗布藍格子衣衫多可愛呀!”
老人和孩子們露出敬佩的眼神,使勁兒拍着手,熱烈歡迎上級幹部們和知青們的到來。
這一位梳着高高的馬尾辮的女知青小聲說:“誒,你們看看這些農村的小青年們和那些大姑娘們,衣着土裡土氣的樣子,真是鄉下農民的打扮喲。”
邱衛民對大家說:“公社李書記決定,把省裡來的六位知青留下,其餘的知青通通跟小李司機回公社去,李書記再另做安排。”
省裡來的知青們一聽扺掌而躍,歡呼着:“好啊!好啊!”其他的知青們卻立刻露出一副不高興的苦相。
很不情願地跟着李建設上車走了。
村幹部急忙對上級領導們和知青們說着感謝的話語,還立即安排這一行人的吃與住,以及勞動問題。
村幹部們看看上級領導們和這十幾位男女知青們個個不凡,就但心地想:農村的粗茶淡飯,幹部和知青們能吃的習慣嗎?
蚊叮蝨咬,這一羣人能住的習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