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舊情新恨兩茫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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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舊情新恨兩茫茫(六)
肖夫人聽了蔡嬤嬤的哭訴,怒火中燒不可抑制,也顧不得什麼體面,當着衆人便在屋內歇斯底里的喊叫哭鬧起來,忽聽得窗外傳來一聲陰寒的嗤笑,門簾一閃,一個衣着體面的婆子慢悠悠晃了進來。
肖夫人循聲望去,見那婆子梳的整整齊齊的圓髻上簪着一根老銀簪,身着質地上乘的藏藍底子鑲邊褐色淨面潞綢褂,靛青暗花馬面裙滿不在乎地站在當地。因怒道:“你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
那婆子擡了擡眼皮,滿臉不屑道:“呦,這是誰呀?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嘛,也敢大吵大嚷的。若是驚了主子可有你們好看。”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肖夫人一眼,撇了撇嘴嫌惡道:“你是哪家的窮親戚?瞧這身上腌臢的,那羣守門的小兔崽子可真是越來越不當心了,這樣的人也敢放進來,趕緊走,別弄髒了我們府裡的地兒。”
蔡嬤嬤似乎很怕這個婆子,見她來了趕忙用袖子胡亂抹去了臉上的殘痕,見人不備,貼在肖夫人的耳邊輕聲道:“她是大*奶的乳母陳媽媽。”
滿臉賠笑,小心翼翼地上前蹲了個福方纔道:“陳姐姐,這是我們太太,今個特地來瞧七姑娘的,誰成想路上竟遇着了大雨。還請陳姐姐向太太和大*奶稟告一聲,也好讓我們太太能去廂房換身乾淨的衣裳。”
肖夫人見蔡嬤嬤對這婆子一副畢恭畢敬的摸樣,氣就不打一處來,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冷笑道:“我道是誰呢,原來只是個低賤的奴婢。也不瞧瞧自個兒是什麼身份,就敢在主子面前呼三喝四的張狂,不知道的還以爲你們這位知書識禮的大*奶平日就是這樣管教她身邊的下人呢。”
陳媽**臉上看不出一絲生氣的表情,嘴角微翹,譏誚道:“親家太太說笑了,咱們大*奶哪裡比得上侯府小.姐會調教人呢。不光身旁的丫頭個頂個兒討爺的喜歡,就連尋常伺候的人也是心明眼亮,喏,姨奶奶身子纔有些不爽利,親家太太就急着趕了過來。我們這羣人笨嘴拙舌,膽子又小也難怪入不了您老的法眼呢。”
蔡嬤嬤聽了這話,身子不由得一顫,忙拉着陳媽**袖子,語帶哀求辯解道:“陳姐姐,我們姑娘實在是瞧上去不好呢,我這也是沒法子才。。。。。。”
陳媽媽瞥了蔡嬤嬤一眼,猛地扯回衣袖,伸出手去使勁拍打着,彷彿上面沾染了什麼骯髒的東西,因冷笑道:“姨奶奶既然身子不舒坦,你們就該早早兒去回大*奶請個大夫或是穩婆過來纔是。偏要自作聰明,若是姨奶奶和小少爺有個好歹,你又有幾條命來賠。你以爲這還是在侯府,仍由你胡作非爲不成?”
又慢騰騰挪到炕前,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掀開被褥,見鮮血源源不斷地從王淑雅兩腿間流出,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欣喜,便故作驚訝尖聲喊道:“哎呦呦,這,這不是血山崩嘛。姨奶奶也太不當心了,這要是被太太,大爺知道了還不心疼死。”
肖夫人先是被陳媽媽那一通滿含諷刺的話語噎得臉色發白,又見她竟然當着衆人面便敢顛倒黑白指鹿爲馬,越發氣得心口一陣陣脹痛,一拍桌子,怒氣衝衝道:“好,好,我今個算是見識了,這譚家的奴才果然個個能言善道。竟然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我且來問你,昨夜蔡婆子見情形不對急着要去回你們奶奶,你們爲什麼裝聾作啞硬攔着不許進?”
陳媽媽聞言,眉心微擰,轉頭對後面的小丫頭漫不經心地問道:“親家太太說的可是真的?你們竟這麼沒規矩?”
那丫頭不慌不忙,撅着嘴嘟囔道:“每回大爺宿在奶奶這裡,姨奶奶總使人說自個兒身上不快。這一回誰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肖夫人臉上一冷,一巴掌狠狠地打在那丫頭粉嫩的小臉上,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指印,從齒縫裡擠出一句,道:“照你這麼說,竟是我女兒自找的不成?你吃了雄心豹子膽了,這麼大的事兒也敢瞞着不報。”
陳媽媽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笑道:“?親家太太教訓你是給你臉兒,好生記住了。這回便罷了,若是下回別的主子有事兒,你也這麼攔着擋着,可當心你的皮兒。”
肖夫人怒目圓瞪,雙手叉腰,恨聲道:“這件事兒沒這麼容易。別以爲找個小丫頭來墊踹窩子就能隨便糊弄了。都別打量誰是傻子從昨個到現在,你們那位賢惠的大*奶難道竟然連一點信兒也沒聽說?怎麼說我也是長輩,都這會子了她還躲着不見,只打發一個奴才來算怎麼回事?莫不是她自個兒心裡有鬼?”
陳媽媽聽了這話,頓時拉下臉來,沉聲道:“親家太太這話是什麼意思。您也不滿府打聽打聽,我們奶奶自從進了門,什麼時候虧待過姨奶奶?一聽說姨奶奶有了喜,那竟比自個兒有了身子還要歡喜,這幾個月來天天吃齋唸佛求菩薩保佑姨奶奶一舉得男,母子平安。別的不說,這城中方圓十里的佛寺庵堂我們奶奶都親自去誠心叩拜過了。還吩咐廚房見天的準備着補品,前個老太太賞的火腿燉血燕我們奶奶自個兒都捨不得吃,乾乾淨淨沒動就送了過來。這一片心誰瞧了能不感動,親家太太還要這樣冤枉人,老奴真替我們奶奶叫屈。”
肖夫人冷哼了一聲,不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繕夤候府那老匹夫能養出什麼好孫女,還不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可憐我的雅兒生性單純,着了你們的道。可你們也別太得意,我若是不能替雅兒討回個公道,我就不姓肖。”
木槿見王淑雅的臉色越來越差,肖夫人卻還猶自在一旁吵嚷,便低聲勸道:“太太,姑娘還沒醒呢,還是早點請個大夫來是正經。”
可陳媽媽彷彿打定主意火上澆油似的,不依不饒地連連冷笑道:“親家太太當然不姓肖,聽說太傅大人已經寫了絕親書給您。在京城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家,能得着這份榮幸的,您還是頭一份呢。”
肖夫人一聽這話,彷彿當頭一棒,暈暈乎乎的腳下踉蹌。這絕親書一下,自個兒與肖家就再無半點瓜葛,是生是死都不能牽扯到肖家分毫,今後肖家是盛是衰也與自己再無任何關係。從此不得以肖家人自稱,與肖氏宗族也就形同陌路了。
肖夫人狠命地搖頭,死死盯着陳媽媽,細長的指甲幾乎要觸到她的鼻尖,怒斥道:“你這狗奴才滿嘴胡唚。信不信我現在就拔了你的舌頭喂狗。”
陳媽媽用手拍着胸脯,若無其事地笑道:“哎呦,親家太太好大的威風啊老奴勸您還是安分點,謀害郡主可是重罪,沒準一會兒侯府也送來絕親書,那往後在這城裡您的名聲可就出大發了呢。”
正說着,忽然聽到身後有人沉聲責備道:“陳媽媽,我叫你來瞧妹妹,你怎麼倒和別人拌起嘴來了。”
陳媽媽聞聲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去,扶着那說話的麗人,輕聲嗔怪道:“我的奶奶,您昨晚沒睡好,早起就說不受用,連飯都沒用,不說自個兒好生歇着,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這譚大*奶滿臉關切道:“方纔聽丫頭說妹妹動了胎氣,你又遲遲不回來,我心裡放心不下。”
又盈盈上前,給肖夫人道了個福,柔聲細語說:“陳媽媽不大會說話,親家太太就看在我的面上別和她一般計較了。”
肖夫人從鼻子裡哼一聲,扭過頭去,半晌方從齒縫裡擠出一句:“假惺惺。。。。。。”
譚大*奶也不惱,招了招手,對身後跟着的郎中和穩婆吩咐道:“還不快過去瞧瞧,姨奶奶肚子裡懷着的可是咱們譚府的金孫,千萬不能出一丁點岔子。”
又對肖夫人笑道:“還是讓我陪親家太太去旁邊那屋坐着吧。這裡人多氣味也難聞,沒的薰壞了您。況且您這身溼衣服也該及早換下來纔好,不然一會兒着風寒反倒不好了。這兒有陳媽媽他們呢。”
肖夫人拂過譚大*奶過來扶自己的手,冷冷道:“多謝大*奶的好意。不必了,我要在這裡守着雅兒,大*奶請自便。”說完便氣呼呼地坐在不遠處已經搖搖晃晃油漆都以脫落一大片的櫸木椅上,滿眼憂慮與不安地盯着在炕前忙碌的穩婆。
沒過一炷香的工夫,便有人來回道:“姨奶奶已經小產了,穩婆正在爲姨奶奶移去死胎。姨奶奶失血過多,只怕也。。。。縱使好了,將來也難再有了。”。。。。。。
譚大*奶和陳媽媽相視一笑,忙用帕子擦着眼角,哭道:“我苦命的妹妹啊。”就聽得身旁噗通一聲,原來是肖夫人聽這噩耗,一時閉過氣,竟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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