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善惡到頭終有報(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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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善惡到頭終有報(六)
雨霏正吩咐人將肖氏綁了遊街示衆後送與官府,卻不料院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出來一看原來是王念禮和王念義兩兄弟赤luo着上身,揹負荊條,直挺挺地跪在當地,在周遭下人的指指點點和竊竊私語中任憑狂風肆虐,密雨淋漓。
安老太君見狀,急得跟什麼似的,連連跺腳嗐聲不已。
雨霏卻冷笑道:“四弟,五弟哪裡來的耳報神,竟打聽的這樣清楚,明白。”
又厲聲呵斥守院的護衛道:“平日裡還誇嘴說什麼盡忠職守,謹慎小心。這會子怎麼樣了?一個個都是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這回幸虧來的是四爺,五爺。若是刺客,想必本宮此刻已經血濺當場了。”
話音未落,十幾號人便嘩啦啦跪倒,連連請罪不迭。
雨霏猶自怒不可遏,轉頭冷冷吩咐道:“都下去領二十下板子。再有下次,通通給本宮趕出去,從王府另調好的來使“……
安老太君見雨霏動了大氣,大發雷霆之怒,也不好硬勸,緊緊摟着兩個孫兒,一行哭,一行抹淚兒,抽噎道:“兒子進了大理寺,媳婦兒抓了去遊街,好好的孫兒一個得了天花躺在牀上不知死活,這兩個又受皮肉之苦跪在這裡遭人輕賤,好端端一個家,就這麼散了。我這糟老婆子上輩子究竟是做的什麼孽啊?”
雨霏聞言,輕薄的面紗輕輕擺動,隱隱約約露出嘴角的一抹冷笑,聲音冰冷透着一股惱人的清寒:“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負荊請罪這種戲碼一次便罷了,用多了既矯情又叫人噁心。”
安老太君聽了,臉上一紅,繼而轉成青白色,氣得嘴脣直哆嗦,因怒聲道:“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啊?義兒,禮兒好歹也算是你的兄弟,他們一片孝心替母受過,你不感動就罷了,還在這裡說風涼話。即便你是郡主,金枝玉葉,也還是我們王家的媳婦兒,怎麼能對弟兄姊妹連一丁點良善仁愛之心都沒有。”
雨霏不屑地瞥了安老太君一眼,冷笑道:“老太君這話本宮可擔不起。敢問老太君,難道侯爺獲罪入獄是本宮誣陷告發的嗎?婆母過世又是本宮毒害的嗎?六弟的病症難道是本宮傳染的嗎?四弟五弟在這裡跪地負荊又是本宮硬逼的嗎?老太君憑什麼說本宮毫無一絲良善仁愛之心?”
安老太君依舊不依不饒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縱使這些事兒都不是你做的,可推波助瀾,落井下石總沒有冤枉你吧。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顧全大局。你婆婆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又何必叫活着的人因此而遭罪呢。鬧得這樣雞飛狗跳,沸反盈天的,白白兒叫旁人看笑話,你怎麼對得起王家的列祖列宗?”
雨霏冷哼了一聲,鄙夷地笑道:“笑話若按老太君的意思,難不成本宮明知道婆母死的蹊蹺,還要繼續三緘其口,任其沉冤地底,這就算是王家德行兼備,顧全大局的好媳婦兒了。若本宮真讓被害的人沉冤莫雪,而罪魁禍首則逍遙法外,那纔是真正對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呢。”
又瞥了一眼安老太君那漲成蝦子色的一張雞皮臉兒和周圍衆人或驚或懼或怕的眼神,緩了一口氣兒,接着道:“老太君不會這麼快就忘了,一個月前,也是在這裡您當着衆人的面兒可是親口答應了本宮,要將肖氏的性命交到本宮手裡,是殺是剮悉聽尊便。那今兒本宮又不殺她,又不剮她,不過是讓官府依照律法定她的罪而已。老太君卻多番阻攔,難道是要出爾反爾不成?”
安老太君聞言,這才依稀彷彿記起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當時也沒想那麼多,以爲郡主不過是找個臺階下罷了,當不得正經的。這會子她卻拿這事兒來賭自己的嘴,縱使有千般理由萬般開脫的藉口也都被嗆了回去。可又不能讓她真把人帶走,這已經不光是肖氏去留的問題了,而是涉及到自個兒的自尊和威信,在這麼多下人面前,被一個晚輩數落地擡不起頭來,日後在這府裡還有什麼臉面,又如何立足。難道將來只能在屋檐下仰人鼻息小心翼翼地過日子?
想到這裡,安老太君已經氣得一佛出竅,二仙昇天了。便口不擇言地恨聲道:“好好好,這就是我們王家娶的好媳婦兒。竟敢指摘起長輩的不是了。就算你是中山王的掌上明珠,太后娘娘的心肝寶貝那又如何?只要你嫁進了王家,就得遵從我們王家的祖訓家規,遵循三從四德。旁的先不說,不順父母,是逆德;保不住孩子,是絕後;善妒霸道,容不下屋裡人,爲亂家;口舌多言,挑撥是非,爲離親。七出之條你已然佔了四條,我隨時都可以代遠兒休了你”
雨霏臉上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撇了撇嘴不以爲然地冷笑道:“老太君這會子倒想起自個兒是侯府的一家之長了?想用長輩的身份來壓本宮,好啊,既然您老都發話了,本宮這就命人去宮裡請了郡馬回來,拿了休書本宮就走,保管一分鐘也不耽擱。”
安老太君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氣兒怒道:“你,你別得意。我就不信遠兒會不顧孝義和兄弟的情分違逆我這個親祖母的意思。”轉頭連聲吩咐下人:“還不快去請回世子,這樣囂張跋扈,無視尊卑長幼的媳婦兒我們王家承受不起。”底下的丫鬟嬤嬤只管答應着卻沒一個人敢邁步子。
雨霏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抿嘴笑道:“別怪本宮說句不好聽的。郡馬被趕出侯府送去魏國公袁家寄養時,老太太可曾說過一句挽留不捨的話兒。這下面跪着的人,他們的親孃不僅害得郡馬十幾年來有家不能歸,有祖不能認,寄人籬下受盡苦楚,還三番四次陷害他的妻子和肚子裡的孩子。您以爲,郡馬和您,和他們兩兄弟之間還有什麼情分可言嗎?”。
一旁的江嬤嬤也附和道:“老太太,這一層薄薄的遮羞布您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捅穿?真的撕破了臉,對您又有什麼好處?”
安老太君聽了這話,頓時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軟在地:是啊,自個兒是遠兒的骨肉至親又能如何?人都說生娘不及養娘大,更何況當年大媳婦的事兒,自個兒確實袖手旁觀,聽之任之。遠兒的心裡怎麼能不恨?不怨呢?
安嬤嬤忙扶着安老太君在耳邊低聲勸道:“老太太,大局爲重哪。今兒宮中設宴,太后和皇上都在,若是冒冒失失地去請郡馬爺,上頭一旦問起來,怕是不好交代啊。太后娘娘本來就對您有了誤會,如今再這麼一鬧,怕是您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跪在地上半天不言語的王念義見老太太和郡主鬧得不可開交,又明顯落了下風,急忙跪行向前,對着雨霏和安老太君咚咚咚磕了幾個響頭,哭得聲淚俱下道:“郡主贖罪這件事兒都是我的不是。擔心母親,一時情急出此下策,讓您和老祖宗都生了大氣。老祖母年事已高,又心疼兒孫,難免急躁些,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就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消消氣吧。俗話說母債子償,不管母親做錯了什麼,她總生我育我,我這個做兒子的願意替她領受一切罪責。就請郡主使人綁了我吧。”
雨霏斜睨了跪在地上猶自痛哭流涕的王念義一眼,冷笑道:“四弟這是做什麼?肖氏只是個姨娘,你可是侯府的正經主子。爲了一個奴婢在本宮面前哭鬧不休,成何體統。你滿口母親母親的,讓本宮來告訴你,侯府嫡妻袁夫人才是你的母親。爲了一個害自個兒母親的奴婢求情。你心裡還有一丁點孝義倫常嗎?如今婆婆仙去,長嫂爲母,本宮義不容辭。來人,請四爺,五爺去祠堂,在祖宗牌位面前好好兒反省反省。”
話音剛落,安老太君便不管不顧地衝上前去,緊緊地摟住王念義兩兄弟,一邊對擁過來的下人高聲怒喝道:“我看你們誰敢?要是敢碰我的孫兒一下,我就立刻撞死在這裡。”
又轉頭對雨霏悽然泣道:“郡主好大的威風,您是金枝玉葉的尊貴之身,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孤兒寡母自然不能與您對抗。那就請郡主將我們祖孫倆一同發落了吧,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說罷,便放聲大哭,淚如雨下。又是哭老侯爺走得早留下她一人在世間受苦,又是哭王念仁英年早逝,口裡直喊:“若是你活着,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
祖孫三人抱頭哭作一團,安老太君乖孫一聲,肉一聲,淌眼抹淚兒道:“你們兩個若能替仁兒早死了,留着仁兒,我也不白操這份心了。這會子你們倘或有個好歹,都丟下我,叫我又能靠哪一個”……
184:善惡到頭終有報(六)
184:善惡到頭終有報(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