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欠條
沙頭鎮離明州城不過百十里，不過一兩個時辰，端木蓮生就進了明州城，直奔府衙。
孟府尹聽說端木華請見，趕緊讓請。
這位端木二爺，貶是貶了，可人家端木家是本朝首屈一指的高門，再說，這位又是名符其實的本朝第一的帥才，這貶，呵呵，能貶幾天？轉眼就上去了，到時候別說攀，見都見不着！
孟府尹一路迎出來，端木蓮生爲官多年，不是初出茅廬，當然知道怎麼謙和有禮，怎麼適當奉承。
孟府尹只覺得如沐春風，這貴人就是貴人。
“孟府尹，在下這趟來，是要尋府尹解決幾件小事，其一就是奉國＼軍的軍費，您看？”客套夠了，端木蓮生直奔主題。
一聽到軍費兩個字，孟府尹一張臉頓時皺成了一根苦瓜，“不瞞二爺，這奉國＼軍名存實亡已經小十年了，爲了這軍費，王指揮使年年跟我打擂臺，我也不是不想把軍費給足，可明州府實在是窮，您看看我這府衙，不瞞二爺說，連衙役都沒湊夠，爲什麼？沒錢！請不起！”
端木蓮生眉頭微皺，這個他來前就想到了，也沒指望能拿全，但總不能一分沒有吧？
“去把這兩年的帳冊子都搬來！”孟府尹吩咐長隨。
“不必不必！府臺客氣了。”端木蓮生急忙制止，搬來帳冊子有什麼用？真假不知道，就是真的，他哪有功夫查這個！
“……”端木蓮生差點噴了，敢情他還指他當打手呢！
端木蓮生皺了下眉，徑直往鎮外奉國＼軍營地尋李思淺。
營地正中已經搭了個密不透風的棚裡，李思淺坐在裡頭，看着一個乾瘦的老者在地上寫寫畫畫。
“這王家既來了人，我已經想好了，他們扯着姚家大旗，這旗不能白扯，正好你這邊軍費不夠，我這邊蓋房子也缺錢，非好好敲筆竹槓不可！”李思淺摩拳霍霍。
“太太，王家來人了。”黑山在帳外稟報。
“行！”孟府尹痛快答應，人家不找他要軍費，就讓他貼幾張告示，再派差役到處打打鑼敲敲鼓，這麼簡單的事，有什麼不好的！
孟府尹聲音很輕很飄，讓人家獻欠條，收了錢又不給人家，那人家幹嘛獻給你？這簡直是……到底是京城的貴人，想得美！
“府臺只管替我把這告示貼滿明州城各處，再讓差役敲鑼打鼓曉喻百姓，務必做到人盡皆知，府臺放心，這裡頭考較的是人心。”端木蓮生自信滿滿。
“這又年底了，府庫如今窮的只剩老鼠了，等明年收了秋稅……不敢跟二爺亂說，明年收了秋稅，也得看看，要是收成好，我這邊省省，看看能不能給二爺省出三五百兩銀子。二爺，您不知道，這明州是個窮地方，民風又不怎麼省心，下官從不敢輕易加稅，萬一激起民變……二爺您肯定也知道了，咱明州哪有能用的兵？真激起民變，指定連這府衙都守不住！二爺要是能把兵練出來，不說多，能有個一兩百，有二爺這樣的大帥領着，我就敢多加幾分稅了……”
“唉！”孟府尹一臉的不好意思，“實在對不住二爺，這明州太窮，窮極了！”
“你回來了！”端木蓮生掀簾進來，李思淺笑容綻放，掂着腳尖撲上去。
“我找到一位行家，準備讓他統籌咱們蓋房子的事，咱們的房子，不能蓋的太難看！”小棠輕輕拉了拉渾身侷促的老者，將他拉出來。
“嗯？”端木蓮生疑惑的看向李思淺，李思淺俯在端木蓮生耳邊，連說帶笑，將姚家這樁扯到沒邊的親戚說了，“……我讓黑山打聽了，這王家是沙頭鎮一霸，而且是惡霸，他們扯着阿慧她們家的旗號，這壞的可是阿慧家，現在又扯上了常山王府，壞的是這兩年的名聲，咱們不能不管不是，我就讓黑山把那個王大虎捉過來，讓他在那邊幹活呢。”
“咳！”端木蓮生放下杯子，重重咳了兩聲，衝孟府尹拱了拱手道：“既然這樣，這軍費的事，在下只好自己想法子。”
忙到傍晚，李思淺和端木蓮生回到客棧，劉掌櫃現在看他們，比看王大虎可怕多了，可算見着什麼叫黑吃黑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想着孟府尹那一臉的這怎麼可能，再看李思淺，端木蓮生只覺得心情爽快極了。
王家管事留了一大筆銀子，也沒能贖回他們家王大虎，在王大虎的呼天嗆地中，急的連夜趕回明州城稟報他們老爺去了。
孟府尹呆了，好一會兒才幹笑道：“二爺也真是，這個，這誰願意啊。”
“在……在……在……那裡！”劉掌櫃話根本說不成個。
進了客棧，見劉掌櫃一臉驚恐的看着他，也不說話，只用手指一個勁的往鎮外那片奉國＼軍營地劃拉。
“錢要到了嗎？”李思淺比劃完圖紙，這才關切端木蓮生的軍費問題。
“有個法子，”端木蓮生將準備收欠條討帳的主意說了，李思淺連連點頭，“那些拿着欠條要不回來錢的，指定非常願意把這欠條交上來，欠債不還這事最招人恨，能讓欠債的不痛快，錢雖然拿不回來，可心情痛快！”
端木蓮生聽的高高擡着眉，好半天才‘噗’出口氣，這簡直是……他已經無語了。
端木蓮生將青雲留在明州城等着收欠條，自己辭了孟府尹，趕回了沙頭鎮。
“這是做什麼呢？”端木蓮生攬着李思淺，低頭看着老者擺了一地的圖紙。
“在下倒是有個法子，府臺能不能出面替在下貼張告示，諭告這明州城百姓，有沒有哪家有收不回來的爛帳壞帳，如果有，看看他們願不願意把欠條獻給奉國＼軍，只要獻上欠條，奉國＼軍負責討回欠帳，一分不少，只不過，這欠帳討回來，就歸奉國＼軍了。”
第二天中午，青雲就讓人送回了第一批欠條，李思淺親自打算盤，算了這頭一批欠條連本帶利的銀子，“銀子倒是能收不少，可這事就是一捶子買賣，這些錢夠你用多久？以後怎麼辦？”
關於收欠條討債的事，這是當年滕子京的做法。
老滕因爲濫用招待費，被皇帝貶到巴陵，巴陵很窮，老滕就是用了這個辦法，收了無數已經爛了帳的欠條，動用官府力量要回欠帳，用這錢建了岳陽樓之後，還餘下不少，足夠他招待他的文人哥們會文風雅，順帶流芳千古。
此處借用老滕的妙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