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捏了捏她的手：“婉兒，聽說你病了，可曾好些？”
“沒什麼大礙，不過是感了風寒。”慕容婉用帕子拭了拭眼角，聲音有些哽咽，“只是有些想家了。趙姨娘可好？”
“她一切都好，你不必惦記。倒是你自己，怎麼又輕減了？臉色也不太好。”剛纔離得遠看不太清，現在兩人對面而坐，莫璃清晰地看到儘管慕容婉塗了脂粉，還是難掩她臉色的憔悴。
“沒……沒什麼，只是鼻塞，晚上沒睡好而已。”慕容婉的目光有些閃爍。守在內殿門口的秋雨嘴脣翕動了幾下，終是沒敢張口。
這些小動作卻沒有瞞過莫璃的眼睛，她瞟了一眼秋雨，又看着慕容婉正色道：“婉兒，這皇宮內院可不是說來就能來的，今天若不是皇后娘娘召見，我哪裡有機會和你見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不趕緊說！”
秋雨見慕容婉還在猶豫，咬了咬牙，噗通一聲跪到二人面前：“世子妃，娘娘感了風寒是因爲前些日子受了驚嚇。”
“秋雨……”慕容婉還要制止，秋雨卻含淚說道：“就算是娘娘責罰奴婢，奴婢也要將事情告訴世子妃。”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莫璃臉色一沉，問道。
秋雨往前跪爬一步，說道：“這事都怪奴婢，那日雪後，奴婢去御膳房時看到幾個小宮女在堆雪人，覺得好玩就跟娘娘說了。娘娘想去瞧瞧，用了午膳奴婢就陪着娘娘去了攬月湖，那雪人就堆在靠近湖岸的冰面上，娘娘就站在通往湖心的廊橋上看。可巧馮昭媛和申美人也出來賞雪，那申美人見到娘娘就陰陽怪氣的。娘娘不願與她爭執，就想離開。”
“廊橋路窄，錯身的功夫，娘娘碰到了馮昭媛，也不知怎的，馮昭媛居然沒站穩，差一點摔倒，頭上的一支簪子掉下了廊橋。申美人就不依了，非說娘娘衝撞了馮昭媛，還讓娘娘親自下去撿簪子。娘娘自然是不敢下去，申美人不依，拉着娘娘不肯鬆手，拉扯間娘娘就掉下了廊橋。”
“雖說湖面已經凍實，並未落水，可那一下子摔得不輕，更是讓娘娘受了驚嚇。當晚就發起了高熱，多虧第二天皇上來綺文宮，聽說娘娘病了，立即召來御醫，用了藥才退熱。之後又服了幾天的藥，前天才停了。”
秋雨一口氣說完，已經是淚水漣漣。
“皇上知道此事嗎？”莫璃握着慕容婉的手問道。
慕容婉搖了搖頭。
秋雨說道：“娘娘不讓告訴皇上，只說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皇上說不讓娘娘以後往危險的地方去。”
莫璃抿了抿脣：“申美人與馮昭媛關係很近？”
“馮昭媛是申美人遠房表姐，在閨中之時，兩人就很要好。”慕容婉低聲說道，“申美人就是那種性子，不象馮昭媛沉穩。”
莫璃思忖片刻，沉聲道：“後宮發生這種事情皇上和皇后不可能不知道。剛纔皇后娘娘說你受了些委屈，雖未明說，但估計指的就是這事兒。既然他們都沒有過問，顯然是不想追究。可又不能讓你白白就這麼受着，所以才由皇后出面召我進宮探望，也算是個安撫吧。”
慕容婉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覺得，我病的那幾天皇后娘娘賞了不少的補品，昨兒我去請安，她還特意讓我坐到她身邊，問我想不想家，跟我嘮了些家常。期間提到了世子妃，她便說讓你今天來看我。”
莫璃心中暗歎，果然跟自己想得差不多，馮昭媛的父親馮柏年是皇上登基之後才入閣拜相的，顯然是皇上心目中的自己人，估計早在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他便已經是太子一黨。馮昭媛能被選入宮中，是皇上對馮家的恩典，同時也是牽制。
這要牽制的不僅僅是朝堂，還有後宮，雖然元氏貴爲一國之母，但皇上肯定不願意讓她一家獨大。至於那個申美人，莫璃雖不知她家中的背景，但就以她和馮氏遠房表姐妹加上閨中密友的關係，恐怕也是皇上有意選進宮的。
秋雨說過，申美人總是對慕容婉陰陽怪氣的，按說宮中禮法嚴格，美人見了修容是要行禮的，申美人非但不尊重慕容婉，反而對她進行打壓，是哪裡來的膽子？無非是覺得有馮昭媛這個表姐撐腰，可憐被人當了槍使還不自知。
“秋雨，你去門外守着，我與你家娘娘有幾句話要說，若是有人來了，你趕緊報個信兒。”莫璃對秋雨吩咐道。
“奴婢遵命。”
等到秋雨出去後，莫璃才壓低了聲音問道：“婉兒，皇上對你可好？”
慕容婉愣了愣，突然明白了莫璃的意思，羞赧地低了頭，道：“皇上對我挺好，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你跟我說實話，我才能弄明白申美人到底是不是有意針對你。”
慕容婉擡眼看了看莫璃，又迅速低下頭，輕聲道：“皇上經常來綺文宮，卻從來沒留下來過夜。”
莫璃不禁皺了皺眉：“皇上沒寵幸過你？”
“嗯。”慕容婉的頭更低了，耳根都透着紅色，聲音也是越來越低，“但是他……他親過我。”
皇上的行爲還真是讓人匪夷所思，常來綺文宮，還親過慕容婉，說明他對她並不反感，反而是有些喜歡。若是不喜歡，大可以連來都不來。一輩子保持着處子之身老死宮中的嬪妃大有人在。
可若說是喜歡，爲何入宮幾個月了，卻還從來沒寵幸過慕容婉？
莫璃凝眉沉思了些許時候才道：“皇上沒寵幸你，也許是有原因的，至於什麼原因，我只能說聖意難測。但他經常到你的綺文宮來，難免會讓你遭到其他嬪妃的嫉妒。有些人可能只是心裡不滿，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可有些人卻是直接將所有的情緒全露在外面。”
“世子妃，這些我懂。其實我知道申美人每次針對我，馮昭媛都是在冷眼旁觀。有時候我都不禁懷疑申美人是不是因爲得了馮昭媛的授意才這麼做的。”慕容婉神色有些黯然，“在這後宮之中，想要獨善其身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