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青雲預備了一隻大竹簍背在身上,裡面也不知道都放了些什麼東西,看起來似乎有些重量。莫璃兩手空空,一身輕鬆地跟着他往竹林那邊晃悠。
來到靈霄谷好幾天了,這還是莫璃第一次出去逛逛。
碧藍如洗的天空中不時有小鳥飛過,與枝頭的鳥兒呼應着,嘰嘰喳喳鳴叫得歡快。茵茵綠草中,間或開着各種顏色的小花,晨間的輕風吹過,花香伴着青草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人頓覺心曠神怡。
穿過竹林,到了河邊,沐青雲將揹簍放到地上,從河岸邊的一塊大石頭下摸出一根魚竿,穿好魚鉤,問道:“想釣魚嗎?”
莫璃搖了搖頭:“釣太多也吃不了,你自己來就好了。”
沐青雲把魚竿架到岸邊,然後又下了一張網到河裡,說道:“我帶你去對岸的林子裡採蘑菇?”
“你不釣魚了?”
“回來再說。”沐青雲說着從揹簍裡拿出一隻小籃子遞給莫璃,蹲了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上來吧。”
莫璃爬到他的背上,問:“爲什麼不搭一座橋?這樣多不方便。”
沐青雲一個飛縱,點着河面上偶爾露出的石頭,幾步就躍到了對岸。
“你們好像是不需要橋。”莫璃從他背上滑下來,“那天你帶我來時,爲什麼要趟過去呢?”
“那處石頭少,河又寬,躍不過來。”沐青雲率先往林子裡走。他可不能說,是想多揹她一會兒。
一踏入林子,莫璃就象發現了寶藏一般,這處采采,那處挖挖。沐青雲揹着手,一路跟在她的身後,時不時提點一下哪種蘑菇不能摘,哪種又是對身體的益的。
兩人在樹林裡盤桓了將近一個時辰,莫璃手裡的籃子已經裝得滿滿的,不僅有蘑菇,居然還讓她採到了不少木耳。
再次回到河邊,沐青雲將魚網拉起來,上面已經掛了幾隻蝦,莫璃一隻只摘下來,放進竹簍。
“太少了,還不夠做一盤的呢。”莫璃撅了撅嘴。
沐青雲將網再扔回到河裡,坐到岸邊的大石頭上:“急什麼,時間還早。”
莫璃背對着河岸,半靠着那塊大石頭坐到草地上,半眯着眼睛仰望着天上的雲朵說:“這靈霄谷真是個好地方,你們是怎麼發現這兒的?”
“不知道,師傅帶我來時,就是這個樣子了。”
“那你是怎麼拜的師?”
沐青雲半晌沒有作聲,直到莫璃以爲他不會回答時,才悠悠說道:“阿楚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從小總受欺負?”
“咦!?你堂堂沐三公子,還能受人欺負?”
“我娘生下我就難產死了,我爹娶了後孃。她對我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總之是不怎麼管我。兩個哥哥都大我好多歲,自然也不能帶着我玩。我爹除了逼着我讀書,別的一概不聞不問。長大一點之後,我就經常自己偷偷跑出去。”
“你也知道,京城裡的那些紈絝子弟就愛欺負人,我那時候長得又小,所以總是被欺負的那個。可因爲跟我爹彆着勁,我從來不會回家說自己挨欺負了。我和阿楚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每次有人欺負我,他都會替我出頭。”
“後來有一次,我又被人堵到衚衕裡,那天阿楚沒和我一起。這時候,我師傅正巧路過,將那幾個人趕跑了。然後他問我,想不想長得高高壯壯的。我說想,他就讓我每天下午去城裡的一處荒宅子找他。”
“從那時起,他教我醫術,還教我武藝。就這樣,我偷偷跟他學了四五年。後來阿楚從軍走了,我一個人在京城裡沒意思,我爹又總看我不順眼,我便跟着師傅來了這靈霄谷。再後來,出了谷,就一直跟阿楚在一起。”
莫璃怎麼聽,怎麼覺得沐青雲當年是被一清誘拐了,可憐的娃。
爲了不再往他的傷口上撒鹽,莫璃轉換了一個八卦的話題:“我聽說你爹曾給你定了一門親,有這事兒沒?”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還提他幹嘛。”
“說說唄,是哪家的姑娘?你爲啥不願意娶人家呢?”某人眼中閃着八卦之光。
“沒什麼好說的,我連人都沒見過,怎麼娶?再說了,我那時候才十三、四歲,哪有那麼早就定親的。”
“那算什麼呀,我三歲的時候我娘就把我定給將軍大人了。”莫璃不以爲然,“那時候他也不過才十二。他娘和我娘一商量,就口頭定了這親事。”
沐青雲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們倆那是緣份天註定,怎麼能一樣。”
“青雲,你相信命運嗎?”莫璃緩緩開口問道。
沐青雲點了點頭,纔想起莫璃背對着石頭,根本看不到他的動作,於是開口道:“當然相信。就象你跟阿楚,雖說小時候有個口頭婚約,可他娘早就過世了,他人又不在京城,若不是你爹……沒準你家裡就得開始給你張羅婚事了。可你偏偏就被他撿回來,這不是命中註定是什麼?”
“嗯。嗯?什麼叫我被他撿回來?明明是我救了他。”
莫璃嘴上反駁着,心裡卻越來越覺得,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將她和慕容楚拴在了一起,即便有時空的阻隔,她依舊爲他跨世而來。
“不管是他撿了你,還是你救了他,反正你們倆是在一起了。”沐青雲的語氣中有幾分羨慕,又似乎有幾分遺憾。
莫璃隨手摘了一朵粉白相間的小花,把玩着,道:“青雲,我想闊兒了。”
“……”沐青雲還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愣了一會兒才說,“等阿楚好了,你們不就可以回去了嘛。”
“嗯,闊兒還沒見過他爹呢。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
“有他祖父護着,怎麼能不好。”沐青雲頓了頓,突然說道,“告訴你件事,陸氏根本就沒瘋。”
“我知道。”莫璃絲毫不覺得意外。反而是沐青雲從大石頭上探過頭去,問道:“你怎麼知道?”
莫璃冷哼了一聲:“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出殺人害命的事,這需要非常強大的心理素質,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瘋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