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璃無奈,甩掉他拉着自己的手,嘟着嘴跟在他身後出了城。剛走出不遠,玉明希便拐進了一條小路,大概又往前走了一里多路,眼前豁然開朗起來,一片綠中帶黃的花田出現在眼前。
“油菜花!”莫璃驚呼着撲進了花海當中。天氣剛剛轉暖,花朵還沒有完全成型,綠色的梗、黃色的嫩花苞在午後的微風中輕輕地搖曳着。這片花田並不大,但置身其中,卻也令人極其的心情愉悅。
玉明希操着手站在田邊,看着花叢中那個纖細的身影,不由得半眯起眼睛,微揚着嘴角笑了。
在鄧意真的指導下,莫璃已經逐漸掌握了那些藥膏的用途以及使用方法,雖然沒有鄧意真運用的那麼熟練,卻也能把臉上的特徵掩蓋掉。現在她每天就是頂着一張膚色暗黃、帶着幾顆小雀斑、眉毛粗直的臉,可無論容貌如何改變,那雙如琉璃般閃耀的雙眸卻是變不了的,因此莫璃總是微斂着眼眸,來掩飾她的目光。
而此時,玉明希又想起初見時那張帶着淺笑、白皙粉嫩的小臉,和那璀璨的雙眸。雖然穿着男裝,卻也能讓人移不開眼,如果她穿上羅裙、理好雲鬢,那將是怎樣一副別樣的風景呢?
“玉……表哥,你怎麼知道這裡有這麼多的油菜花?”莫璃從齊膝高的花叢中踏出來,手裡還掐着一簇嬌豔的小黃花。
“以前押鏢路過這裡無意間看到的。”玉明希笑道,“那次來比現在晚幾天,花開得更豔,也比現在要高一些。你剛纔叫它們油菜花?是你家鄉的叫法吧?我們叫苔芥,也有叫寒菜的。”
“象你這樣走南闖北的也真挺好。”莫璃擺弄着手裡的小花說,“不象我,哪兒都不認識。還不知道將來要到哪裡落腳纔好。”
玉明希想了想說:“去淮陽路吧。”
“淮陽路是哪裡?是大城市嗎?”
“淮陽路不是城市,而是指靠近東南沿海一帶。”玉明希將大周朝幾路幾省大致講了一遍,又問莫璃:“淮陽路算是咱們大周比較富庶的地方,氣候也比北方要好得我,你到底去不去?”
莫璃在心裡盤算着,按照玉明希的說法,淮陽路相當於前一世的江浙一帶,靠近沿海,又是魚米之鄉。如果真的在那裡落腳,倒也算是個不錯的主意。便點頭道:“行,我就去淮陽路上找個小城安頓下來。”
玉明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滿意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十幾天,五個人穿城越寨來到了一座小城鎮。玉明希告訴莫璃他們已經進了淮陽路,這座小城名叫青淮,離淮陽路上最大的港口城市淮慶只有一百多里路。因爲淮慶一面臨海,離運河也不遠,所以是淮陽路上重要的運輸樞紐,也是商甲雲集之地。
進了青淮城,玉明希明顯比之前顯得要興奮許多,指着繁華街道上的各種商鋪說:“你別看青淮不大,但因爲離淮慶比較近,所以這裡要比一般內陸的小城熱鬧得多。你如果想買什麼東西,在這裡差不多都能買到。”
“你對青淮城倒是挺熟悉的嘛。”莫璃看着車外說。
“那當然,”玉明希脣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鎮安鏢局的總局就在淮慶,我經常會到青淮來玩兒,騎快馬一天能跑個來回。”
莫璃轉回頭看着玉明希:“這麼說,你們是要回總鏢局了?”
玉明希點了點頭:“正常來說,我們是應該回去了。要不然你跟我去淮慶吧,反正淮陽路上你去哪裡都一樣。淮慶比青淮還要熱鬧,好玩兒的地方可多了,我可以挨個地方帶你去玩兒。”
“你不用去走鏢了嗎?”莫璃不以爲然。
“我們鏢局有那麼多好鏢師,哪裡處處都非得用我去。這次去定安,是因爲我正好在西北,聽說那裡跟胡人打仗,想去看看熱鬧,要不然,那種偏遠小城我纔不願意去呢。”
對於玉明希時不時冒出的奇葩行徑,莫璃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挑起車簾繼續往外看。時間已經進入了四月,街路兩邊的樹木已經青翠欲滴,一叢叢的紫丁香、玉蘭、海棠等交相輝映,深吸一口氣,彷彿能感覺到陣陣花香襲來。
“我就留在這裡了。”莫璃低聲道。
玉明希懊惱地蹙了蹙眉:“這裡有什麼好的,要去還得去淮慶。那兒纔是真正的大地方。”
莫璃戲謔道:“剛纔你不還說這裡有多麼多麼好,你常到這兒來玩嗎?現在怎麼又說不好了?”
“青淮這種小地方偶爾來玩玩還成,若是長住比淮慶差遠了。”玉明希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都怪自己多嘴,說青淮好乾嘛。
“我就喜歡小地方。”莫璃認真地說,“大城市太鬧了,我就在青淮找個地方先住下,然後再做下一步的打算。這麼多天麻煩你照顧我,真是感激不盡。”
“默溪,你能不能別再跟我說什麼感激不感激的話?”玉明希翻着白眼說,“這麼多天一起走過來,你就只當我是你花了二百兩銀子僱來的鏢師嗎?”
“當然不是,”莫璃連忙擺手,“我早就把你當成朋友了。如果不是朋友,區區二百兩銀子哪裡能勞動玉少爺的大駕呀。”
“既然你說咱們是朋友,以後就別再總說那些話。”玉明希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但還是不滿意地嘀咕着。
“你呀,挺大個人,還總跟孩子似的。”莫璃搖了搖頭笑道,“第一次見到你時,真沒想到你會是這麼樣的一個人。”
“那你當時以爲我應該是什麼樣的人?”玉明希來了興致,湊到莫璃身邊問。
“別離我那麼近。”莫璃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他的靠近,“你一個堂堂鎮遠鏢局的少東家,當然應該是成熟穩重的,要不然怎麼能擔起鏢局的大任。可沒想到,你是一個多面的矛盾體,與人談事情的時候看着挺正常的,可平時卻時不時象個神童。”
“神童?”玉明希撓了撓頭,不明所以,“雖然神童這個稱呼不錯,但對於我這個大男人來說是不是過於稚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