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 蕭恆離開
之後元意向蕭恆詢問了一些疑點,才知道突厥人之所以如此順從地坦白,並非是他們屈服,而是蕭恆手下的一名異術,元意大概猜到一點,應該是類似於催眠一眼的手段,但是她對此並不瞭解,不敢妄下定論。
僅此一次,讓李玄陽一派大傷根基,言行都低調了許多,與之相反的是鄒趙爲代表的家族,開始崛起。蕭恆遞了摺子,甚至很快就下來,正是提拔了趙家人,從此以後,蕭恆算是掌握了大半的晉陽。
古語有云,攘外必先安內。晉陽的格局穩定,蕭恆得以安心練兵,連元意也不常見他。直到有一天,元意意外地在大白天看到蕭恆待在房間,按照以往的經驗,心中有了猜測,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又出了什麼事?”
蕭恆放下手中的密信,看向元意,“暗衛查到了消息,先太子有可能在突厥人那裡。”
元意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咬了咬脣,“你要去突厥?”
蕭恆避開她的視線,“皇上下了密令,要儘早查探出先太子的蹤跡,已經不能再拖延。”
“我隨你去。”
元意衝動地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卻又很快地意識到此話不妥,先別說她一個弱質女流,去了給蕭恆拖後腿不說,從另一方來講,他們也不放心讓鴻奴獨自一個人留在都督府。
她的情緒頓時低落起來,勉強地笑了笑,“你去了要注意安全,不要受傷,我這就給你收拾東西。對了,我身邊有個婢女是突厥人,你帶她去好方便行事。”
元意絮絮叨叨說了一通,轉身就要收拾東西,卻手忙腳亂地不知道要拿什麼,此次前往,說是闖龍潭虎穴也不爲過,人生地不熟,安全也無法保證,要是被人發現身份,恐怕也是九死一生,讓她如何能放得下心。
蕭恆心中不忍,制止她的動作,把她攬在懷來,安慰道:“別擔心,我連最詭異的苗疆都去過,豈怕了區區突厥。你安心和鴻奴在府上等我,好不好?”
沉默了許久,元意才抱住他的腰,輕輕地點了點頭,“好,我等你回來。”
安排好晉陽的一切事物,蕭恆以巡視疆界爲由,明目張膽地帶着一隊士兵去了城塹,之後就消失在衆人的耳目之中。
蕭恆離開的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以往也是整日沒見他的人影,但是如今心底還是添了掛念,元意常常會晃神,忍不住想遠在突厥的蕭恆是否安全,然後愁上加愁。
“夫人,於管事求見。”
素梅的一聲通報讓元意回過神來,這纔想起於浩被緊閉一月,如今已經到了結束的日子。
“不用了,讓他回去吧。”元意揉了揉眉心,她實在沒心情理會於浩,素梅也知道元意不耐煩,福了福禮就要下去,卻在轉身的時候被元意叫住,“等等,讓他進來吧。”
蕭全隨蕭恆去了突厥,府中的事情頓時沒有了掌管,雖然還有黎簡在,但終究不是長遠之計,既然於浩禁閉回來,她也不好再架空他的權力。
於浩還是被請了進來,一個月的禁閉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麼變化,沒有惱怒和憤恨,對待元意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和謙卑,得到元意歸還權力的時候亦沒有喜形於色,平靜得過分。
元意看得心塞,沒有再和他多費口舌,揮手把人打發下去,纔回頭看向臘梅,“關於蕭全,你想得怎麼樣了?”
一個月過去了,蕭全和素梅的事依舊在拖着,元意憐惜素梅遭受了災難,沒有問她,如今都過了這麼久,再沒有回覆也太不應該了。
素梅愣了一下,白淨的臉蛋一點點地染上了紅暈,在元意戲謔的眸子中,艱難地點了點頭。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好羞澀的。”元意看她的臉都快要媲美猴子屁股了,連忙收回眼中的戲謔,端正了神色,“你能想開就再好不過了,以蕭全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小姑娘肖想着他。”
素梅的神情頓時緊張起來,殷紅的雙脣不自覺地抿起,一副爲情憂愁的小女兒情態盡顯無疑。元意看着新鮮,卻又不敢打趣她,只能轉移了話題,“你可知臘梅有中意人?”
那日問那個小妮子,也是一副少女含春的樣子,就知道她有了中意人,就是不知是哪個。
素梅的臉上浮起了一抹笑意,漆黑的眸子變得晶亮,“臘梅這妮子這幾月積極地很,正潛心向黎侍衛討教武術呢。”
臘梅向來疲懶,能坐着就不站着,最怕吃苦,竟然能下得了決心習武,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每日和黎簡學武,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端倪,看來只是臘梅剃頭擔子一頭熱,妾有意郎無情,還有的磨呢。
難怪當時她沒有回答,看來是還沒有搞定一身正派、嚴謹剋制的黎侍衛。
元意打定注意,等到蕭全跟蕭恆回來,就讓他和素梅成親,也好全了她身邊人的幸福,至於臘梅,就等她拿下黎簡再說。
都督府有了於浩的管理,不得不說,怎麼都比之前井然有序了多,一些小事也不用勞煩元意過問,她得了空閒的時間,又不想讓思念擾人,花了更多的時間陪鴻奴,給他啓蒙,彈琴,作畫。鴻奴說話越來越利索,同樣,也越來越調皮了,一時不慎就滿府上下亂竄,弄得雞飛狗跳,讓人哭笑不得。
在元意以爲日子就這樣過下去,直到蕭恆回來時,於浩突然間給她遞來一張請帖。
“李家四娘成親?”元意看着燙金的請帖,反問了一句。
於浩以爲元意不記得了,便開口提醒道,“正是夫人初來晉陽時見過的李家四娘,明日將與陸家的嫡次子成親。”
陸家也是依附於李家的一個小家族,當代的家主也只是五品官而已,李四娘嫁給人家的嫡次子,說起來也是門當戶對。
不過是無關重要的人罷了,元意沒興趣去湊熱鬧,當即便把請帖擱到一邊,“你派人去回一聲,就說本夫人明日沒空。”
於浩眉頭一動,沉吟道:“大人奪了李家的私礦,兩家的關係就此僵化,畢竟是晉陽的大家族,既然李家能夠主動示好,夫人何不給他們一個臺階下?”
元意心中一動,審視地看着於浩,同時思考着他的話。李家畢竟是晉陽大族,蕭恆前陣子奪了人家的私礦,在他的罪名面前實在算不得什麼,但是不知情的人大有人在,雖然覺得蕭恆嚴苛,也不至於做什麼。
但若是今天她拒絕出席李四孃的婚宴,恐怕就會有流言蜚語傳出了。相比於都督府的小肚雞腸和鐵面無情,李家的人就顯得狂宏大度,恩怨分明,明曉事理了,最後名聲收益的都是李家。
這種被逼迫的感覺讓元意不悅地皺起了沒有,對上於浩從容的臉色,更是達到了頂峰,她冷聲道:“於管家倒是真心真意爲都督府着想,本夫人都沒想到你的都想到了。”
“小人不敢。”似乎沒有聽出元意話中的諷刺和刺探,於浩臉色愈顯恭敬,誠懇道:“小人承蒙夫人信任,拖以大任,自當殫精竭慮,替夫人和大人着想。”
元意皺了皺眉頭,這句話哽得慌,她的心更塞了,要不是於浩掌控都督府多年,不能輕易把他辭去,她還真不想對他拖以大任。
“行了,你回覆一聲,我明日去就行。”
於浩做了一揖,恭敬道:“小人明白。”
等到於浩出去,元意便吩咐素梅去準備明日的拜禮,還讓芭蕉準備衣服,一一過目之後,已經到了午膳的時間。
“阿孃,我回來了。”還沒見到人影,就聽到一聲響亮的叫喚聲,然後一個小胖墩就像炮彈一樣衝進元意的懷裡,元意忍不住後退了幾步,還沒等她訓上幾句,鴻奴就奶聲奶氣地撒嬌,“阿孃,鴻奴好餓餓,快用膳。”
元意低頭,看到鴻奴的樣子,立馬就來了氣,“你又跑哪兒調皮去了,怎麼渾身都是泥。”連她的衣服都被蹭上了一塊一塊的污漬,元意的臉立馬就綠了。
鴻奴依舊笑嘻嘻的毫無察覺,興奮地手舞足蹈,“鴻奴和黎叔叔習武,和初雪去花園撲蝴蝶,好玩。”
看着他一副泥人的樣子,幾乎看不出白嫩的影子,元意氣得不行,掐着他的耳朵喝道:“阿孃是怎麼跟你說的,不許貪玩,不許弄髒衣服,都當做耳邊風了是不?”
鴻奴終於意識到了不妙,眼珠子轉了轉,立馬就蓄滿了淚水,乾嚎道:“阿孃,鴻奴錯了。嗷嗷,爹爹,你在哪裡,阿孃欺負鴻奴。”
元意臉上一僵,無奈地等着眼前的鬼靈精,這些天蕭恆沒人影,鴻奴老是惦記着他,特別是發現在做錯事後喊爹爹更是免受責罰,於是變本加厲,還沒碰他就開始乾嚎。
她雖然知道這小子的把戲,但是看到這副樣子也實在心酸的很,只能再一次妥協,打了他的屁股一下,“臭小子,別哭了,快去洗漱。”
鴻奴悄悄地睜開了一隻眼睛,看到元意怒氣全消,得意地笑了起來,“知道了,阿孃。”
然後就蹬蹬着小短腿跑掉了,元意無奈地嘆了口氣,暗歎一聲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