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0 蕭恆死訊
這一下,元意遞過去的藥沒有被魏泰喝掉,對方的眼神變得陰狠起來,他冷冷地盯着元意,說道:“從今天開始,不許再提他的名字。”
元意保持着伸出的狀態沒有改變,視線與微挑對上,清透的眸子變得漆黑,她緩慢而堅定地說道:“不可能,他是我的夫君。”
魏泰掙扎着坐了起來,一把抓住元意的手腕,手中的藥汁因爲搖晃而濺落,灑在素白的錦被上染了大片的污漬。
然而此刻的兩人,誰都沒有在意一張被子的髒污否,魏泰雖然受傷,但是力氣還是出奇地大,“本宮以爲你會明白,到了這個地界,到底意味着什麼。”
元意的手很快就紅了起來,淺碧見勢不對,連忙上來要幫忙,被她用眼神制止了。她鬆開手中的勺子,看着他擊落在魏泰的傷口上,眼中閃過一抹快意,繼而噙着一絲笑意看着他,“你身上的傷是從遠造成的對嗎,你和騰格里塔拉狼狽爲奸,把他引誘到了突厥,你從來都沒想到,自己會受傷吧。”
不管是他沒有出現的這幾日,還是他身上的傷勢,陡然她的心裡升起了一個心口直跳的揣測,這件事,一定和從遠有關。而魏泰下一刻的反應,立馬證實了她的猜測。
魏泰氣得臉色發青,他的傷確實是被蕭恆所傷,本來他和騰格里塔拉放出消息,確實也把蕭恆騙到了突厥,他們早就設好了局,只要蕭恆踏進來就能把他一網打盡。沒想到蕭恆謹慎多疑,潛伏了起來,並沒有中計。他只好親自出馬,相處身形,才引誘了對方踏入了陷阱。
那是一場慘烈對決。
“意兒還是一如既往地聰慧。”魏泰臉色突然陰轉晴,甚至還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出來,說道:“既然意兒這麼聰明,不如再猜猜,蕭恆他怎麼了”
元意臉上的笑意凝滯了起來,眼中的光芒閃動,她設想了無數的答案,但是,都只是想象而已,如今答案近在咫尺,她突然有些害怕知道魏泰眼中玩味的深意。
不知沉默了有多久,久到她被魏泰禁錮的手開始覺得血流不暢,漸漸地冰冷,一直蔓延到她的心裡。她才顫動着嘴脣說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盡知百事。”
魏泰暢意地笑了起來,似乎現在才發現了元意手腕的青紫,繼而心疼地鬆開,遒勁修長地手指輕柔地化着她手中的瘀痕,譴責地看着元意,“你不疼嗎,怎麼不叫本宮鬆手。”他甚至還有閒心吩咐小溫子,說道:“快給本宮那化瘀膏過來。”
元意被他幾乎變態的態度弄得幾乎崩潰,恨不得把手中的藥汁潑到他的臉上,但她還是用最後的理智制止了衝動,聲音卻無法控制地嘶啞起來,“魏泰,告訴我,從遠怎麼了。”
小溫子已經匆匆找了化瘀膏遞給魏泰,魏泰挑了一抹白色的乳膏,清涼的藥膏抹上青紫的瘀痕,他的神情很認真嚴肅,視線緊緊地盯着元意的手,彷彿那是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似的。
於此相比,他接下來吐出的話倒顯得輕飄飄而毫不重要了。
“他死了。”
哐啷的一聲,藥碗掉在了地上,黑色的藥汁躺了一地,卻又很快被紅色的地毯吸收得一乾二淨,蔓延着妖豔而詭異的光澤。
元意呆若木雞,神情懵懂地宛若無知的稚兒一般,她就那樣怔怔地看着正給她擦藥的男人,無意識地重複了一句,“他死了”
她的聲音帶出了一聲的哭腔,像是慢動作一眼,淒厲、悲慟、不可置信和懷疑等等的情緒慢慢地染上她的臉龐和眼中,她像是發了瘋似的,與元怡一般,突然衝上去,抓着魏泰胸前的衣襟,一字一頓地問道:“你說,他死了”
魏泰憐憫地看着她,伸出手輕輕地擦掉她臉上宛若斷線了一般滾下的淚珠,再一次地重複了一句,“對,他死了。意兒,你以後可以全心全意地跟着本宮了,本宮會對你比蕭恆還要好上千萬倍。”
元意徹底被他的話激怒,發了瘋地捶打着他的胸膛,失態大罵:“放屁,你算老幾,再修上十幾輩子,你也趕不上從遠的一根毫毛。”說着說着,她開始嚎啕大哭,“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魏泰胸前的繃帶立馬就滲出血來,臉色更是瞬息萬變,沉沉地看着元意。小溫子見此,連忙要上前救駕,被魏泰凌厲的眼神制止,“出去”
淺碧也連忙剛上來,對着已經崩潰的元意喊道:“夫人,大人不會死的,您千萬別中了對方的奸計。”
然而,正在崩潰中的元意並沒有聽到她的話,她始終勢單力薄,很快就讓涌進來的侍衛帶了進去,很快房間裡就剩下魏泰和元意兩人。
魏泰坐起了身,雙臂一展,不顧元意的掙扎,把她摟在了懷裡,他身上的傷口撕裂地疼痛,也只是悶哼了一聲,想念許久的人兒就在咫尺,他忍不住吻上她的額頭,她留着淚的美麗的眼眸,“意兒,你不公平,本宮也愛你,比那蕭恆還要愛你,爲何不給本宮一個機會。你會發現,本宮會比蕭恆好上千萬倍,只要你給本宮機會。”
元意哭得力竭,上氣不接下氣,多日積蓄的惶恐不安在這一刻爆發,她嫌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龐,眼中迸發出仇恨的光芒,狠狠地吐了一句,“你做夢。”
然後她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了一般,全身一軟,闔上眼睛昏了過去。
魏泰看着懷中頓時安靜下來的人兒,眼神一點點地溫柔起來,他的拿出帕子,仔細地替元意擦乾淨臉上的淚水,待她的臉重新恢復了整潔,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他小心翼翼地把元意放在牀上,重新拿起之前被丟在地上的化瘀膏,半跪在牀邊,繼續替她化着手中的瘀痕。
這世上,能夠讓他溫柔以待的,也只有她元意了。
他手中的手腕纖細白皙,只是在他的手掌佔了小小的一部分。元意的手極美,他閱女無數,從來沒見過如此完美的手,皓腕如霜雪,幾乎要和手脖子上的玉鐲融爲一體。十指芊芊如嫩蔥,白皙瑩玉,指甲修剪合度,淺淺的一灣,顏色飽滿瑰麗,像是綻放到極度的鮮花一樣的顏色,美到讓人心動。
魏泰忍不住低頭吻了一指,突然想起上次元意咬他時的嫌棄樣,他又豈能不知元意素有潔癖,但是他就喜歡看到她清麗的眼中因他而染上喜怒的樣子,更希望她全身上下都能染上他專屬的味道。
只要一想到蕭恆能夠名正言順地擁有她,他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了暴戾之氣。如果不是因爲疏忽,意兒本來就該屬於他的,而不只是被搪塞了一個贗品。
平復了心中的怒氣,他繼續仔細地給元意的手腕上了一遍藥,才輕輕地放回她的小腹上,然後就坐在牀上,看着元意的安靜的臉龐怔怔地出神。
“本宮一直都喜歡你毫不服輸的倔強模樣,但是今日才發現,你安靜的模樣,更讓本宮安心。”他整了整衣服,小心翼翼地在元意身邊躺下,與她共一個玉枕衾被,側過頭,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眼角豔紅的硃砂痣,“如果你能現在這般安靜地順從本宮,那該多好。”
他一個人說着話,元意已經陷入昏迷,沒有理會他,只有深深皺起的眉峰,顯示着她潛意識中的愁緒。魏泰看見了,伸出手把它抹平,一遍又一遍。
“等到本宮奪回皇位,就封你爲皇后,天底下除了本宮,就數你最大,沒有人可以讓你委屈,也沒有人可以讓你屈膝,你就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你的父親和親弟,本宮都可以給他們高官厚祿,讓天底下人都知道,你是本宮最心愛的女人。”
魏泰似乎陷入了極爲美好的想象,眼神越來越溫柔,脣角噙着幸福的笑意,他看着元意,繼續說道:“本宮會與你生兒育女,兒子就是太子,女兒也是最尊貴的公主,這天底下,但凡你需要什麼,本宮都能遞到你面前,只要你願意隨了本宮。你可以不愛本宮,只要本宮愛你就夠。意兒,你覺得如何”
元意依舊沒有理會他,而他怎麼也撫不平的眉峰也似乎在嘲笑他的癡心妄想,他臉上幸福的笑容頓時凝固了下來,手指移到她的脖子,一點點地收緊,“存在於你的夢裡的,是誰是不是蕭恆會不會有本宮”
指腹下的肌膚細嫩瑩潤,還帶着一點點的涼意,魏泰看着那片雪白一點點地染上了緋紅,眼中出現了沉迷,直到元意無意識地悶哼了一聲,他才驀然驚覺,猛然地鬆開了手中的力道。
儘管如此,她的脖子上還是顯出五指的痕跡。
魏泰沉默了半晌,重新給她的脖子上藥,最後纔是失望了似的,撫着她的臉,輕嘆道:“意兒,你爲什麼總是學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