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盡心謀劃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在一處大氣恢弘的府邸停下,騰格里塔拉下了馬車,他也不用隨從的帶領,直接走進赤那的經常待的書房,然而剛剛走近,就聽到裡邊傳來了說話聲,他的腳步微微一頓,停了下來。
“大哥,求你了,我喜歡那個魏國太子,你就幫幫我吧。”
裡邊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騰格里塔拉瞬間就知道是誰了,她是赤那最寵愛的親生妹妹琪琪格,整個突厥,也只有她纔敢與他這般說話。
赤那沒有什麼聲響,估計是不答應,琪琪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大哥,好不好嘛,聽說他要娶一箇中原女人,還是生過孩子的,我不服,那個女人哪裡比得上我堂堂的公主。”
“胡鬧!”赤那終於呵斥了出聲,“不過是個卑賤的中原人罷了,我們突厥有如此多的貴族勇士,你怎麼就看上了一個風吹就倒的男人。”
騰格里塔拉抿了抿脣,輕笑了一聲,原來在他大哥的心目中,對魏泰的評價竟然是風吹就倒。不過,想想魏泰偏陰柔的面容,確實會讓人忽略了他高大挺拔的身材,難怪會被一向崇尚勇猛的赤那不恥。
裡邊的琪琪格被赤那的評價給激怒了,聲音猛地拔高,恨恨說道:“你不就是想讓我像貨物一樣給你爭取利益嗎,說什麼寵愛我,都是假的,你不答應我,我找父王去。”
她的話音方落,書房裡就飛快地衝出一個火紅的身影,只見她滿臉地怒氣,眼睛赤紅,一不小心還撞到了閃避不及的騰格里塔拉。琪琪格踉蹌了幾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抹着眼淚跑了。
騰格里塔拉輕咳了一聲,看向追到門口的赤那,尷尬道:“大哥,琪琪格她……”
“不用管她。都是本王把她寵壞了,不辨是非。”赤那估計也被氣得不輕,冷哼了一聲,纔看向騰格里塔拉,問道:“騰格爾,你怎麼有空來找本王。”
騰格里塔拉垂下眼簾,掩去眼中的的黯然,“弟弟心中不虞,想向大哥討碗酒喝。”
赤那眯起了雙眼,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走過去攀着騰格里塔拉的肩膀,帶着他走去一旁的客廳,一邊朗聲說道:“咱們突厥男兒就該痛痛快快,有什麼事,咱們一邊喝酒一邊說,大哥幫你參謀參謀。”
客廳裡歌舞俱齊,絲竹靡靡,濃郁的酒香瀰漫整個大廳,騰格里塔拉進來之後。就不停地灌着酒,不久就一臉通紅,醉眼朦朧,一副失意傷心的模樣。
“大哥,明明是我先發現的她,爲什麼……爲什麼她要嫁給別人。”騰格里塔拉又拿起酒罈灌了一口,對着赤那傾訴道。
赤那懷疑地看向他,諷刺道:“我還疑惑呢,騰格爾心愛的女人怎麼會在魏泰那裡,莫不成你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交易?”
“交易?狗屁的交易。”騰格里塔拉被這詞給激怒了,雙眼赤紅,把手中的酒罈摔了出去,咔嚓的一聲酒水迸濺,把廳中的舞女嚇了一跳。然而當事人絲毫不查,反而愈加地悲憤,“我竟然不知,她竟然是魏泰青梅竹馬的戀人?兩人都已經男婚女嫁,哪來的戀人。他們,都在騙本王。”
赤那心中的疑惑終於散去,脣角噙着一抹笑意,重新拔開一罈酒塞,遞給騰格里塔拉,假惺惺地安慰道:“沒辦法,誰讓他得父王的意,無法無天到都不把咱們兄弟二人放在眼裡,他還當自己是大魏的太子呢。”
騰格里塔拉苦笑了一聲,抱着罈子灌着酒,沒有說話。赤那忽而眼神一閃,似是想到了什麼,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長,“騰格爾,放心,爲兄一定會爲你做主的。”
此時,戈壁灘外,黃沙洞中。
蕭恆心神不寧地坐在山洞的土牀上,聽到外邊傳來一陣聲響,連忙睜開眼,就看到他派出的暗衛正從外邊進來。
壓抑住心中的急切,他儘量平靜地問道:“怎麼樣,可打探到什麼消息?”
昨天的甲一言辭閃爍,蕭恆心生懷疑,在甲一離開之後,便重新派人去查探了消息,以辨真僞。
那人飛快地覷了蕭恆一眼,深深地埋下腦袋,低聲說道:“聽說,過些天前太子就要大婚了,而新娘,新娘是一個帶着孩子的中原人。”
山洞裡邊死一般的寧靜,周圍的親衛看着蕭恆冷若冰霜的臉龐,俱是打了一個寒戰,就在這個當口,偏偏就有捋虎鬚的沒眼色之人,一個親衛模樣的人義憤填膺地站出來,大聲道:“大人,夫人既然不、不義,大人又何必盡心謀劃,冒險去救她,還不如快些回晉陽吧。”
其他親衛俱是詫異又是憐憫地看向那個愣頭青,這小子是嫌活得命長了不成?
果然,下一刻,蕭恆的臉色就黑了下來,冷笑了一聲,“你若是不願,儘可回去。”他的視線一轉,在山洞中衆人的身上掃了一圈,神情愈加地涼薄,“你們當中誰若不滿的,儘管說不出來,本官絕不勉強。但是別忘了,這大半月來,你們救命的藥材是打哪兒來的。”
不少人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直視蕭恆的眼睛。剛剛站出來的親衛,臉上更是青一陣白一陣,許久之後,他才低下頭,對蕭恆說道:“大人,屬下有錯,願意與大人同往,救出夫人。”
其他親衛也紛紛附和,其中以暗衛所屬聲音最大,齊聲應和道:“願意與大人同往,救出夫人。”
蕭恆這才臉色稍霽,對他們說道:“甚好,你們先做好準備,具體如何,再聽我決策。”
他必須得知道元意的安排,才能配合着做出計劃。
這天下午,甲一總算來了,他並沒有注意蕭恆今天顯得尤其冷冽的臉色,而是一板一眼地彙報道,“大人,目前只聯繫到了一百名親兵。”
只要把時間拖到十天,那時夫人能夠脫身最好,如此大人就無需冒險。若是不能,大人再行動,這已經是最後的辦法,想必那時夫人也是無可奈何。
“魏泰的婚期在什麼時候。”
蕭恆沒有接他的話,冷不丁地問了一聲,把甲一驚得瞪大了雙眼,她冷汗都流了下來,期期艾艾地開口,“大人,您,您都知道了。”
蕭恆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心中卻是怒火升騰,將來救出元意,必須得好好懲戒她一番不可,他是她的丈夫,在這種危險時刻,竟然讓他懦弱離開,棄妻兒不顧。難道在她心目中,他就是這種人,還是說她自認爲計謀滔天,能夠安全地脫身而出。
其實元意並非蕭恆所想那般看不起他或是自負,而是考慮到蕭恆曾經瀕死,大半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恢復元氣,不想讓他再次涉險。而且,甲一沒有向她稟報蕭恆的動作,她以爲那二百名侍衛還時聽從她的調動。
反正在她的計劃中,如果失敗了,也有迴轉的餘地,所以她纔會那般地有恃無恐。
然而蕭恆並不知道元意的計劃,對於她的自作主張自然震怒,恨不得現在就遷怒在甲一身上,揍他一頓泄憤。
好在甲一敏感地察覺到蕭恆渾身的戾氣,渾身一抖,也顧不上元意的囑咐,很是沒有節操地賣了她,“大人,婚禮大概就在七天後,夫人打算在彼時行動。”
蕭恆並沒有懷疑這個回答,伺機而動,渾水摸魚,一貫都是元意的風格,想來到時候婚禮也不會簡單。
他在腦海中想了一遍,猜測了一番元意可能的做法,忽而把視線移到甲一的身上,問道:“夫人讓你做什麼。”
元意一個人肯定不能成事,她雖然未必會把完整的計劃告訴甲一,但是肯定會吩咐甲一安排人手和準備一些事宜,從中或許能夠猜到一些。
反正已經出賣過了一遍,甲一干脆破罐子破摔,把元意遞給他的要求一一地抖了出來。
“等等。”蕭恆突然打斷了甲一的陳述,眉頭一皺,問道:“你是說,夫人把鴻奴託給騰格里塔拉照看,並且送了他一個錦盒?”
甲一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蕭恆爲何要強調他隨口提起的事情,但還是誠實的點點頭,不過爲了防止大人誤會,還是解釋了一句:“那是公子身上的玉佩。”他一邊說着,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把異常給說了出來,“騰格里塔拉離開的後,中途就改道去了大王子府上。”
蕭恆越聽眉頭越緊,這個騰格里塔拉貌似太過好心了吧。即是送藥材,又是答應幫忙看顧鴻奴,他可不相信暗衛口中雄心勃勃的男人會如此善良。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的臉色忽而變得鐵青起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蹦出一句話,“哼,她倒是好本事,連堂堂的突厥王子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聯想到一些有關突厥大王子的傳聞,他大概能猜出元意要幹什麼了。兩男爭一女,也就她那個蠢腦袋能想出的好辦法,偏偏那個騰格里塔拉還被她牽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