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龍精虎猛

067龍精虎猛

蕭恆離開後,剛剛尚且壓抑的聲音頓時喧鬧起來,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還用或是調侃或是嫉妒的眼神看向元意,好不熱鬧。

被蕭恆打個措手不及的元意還在呆愣之中,一聽屋裡人的議論,立馬漲紅了臉。感覺到投在身上的各色眼光,元意難受得渾身不自在,只好低頭裝羞澀,心裡卻不住地暗罵蕭從遠那廝,他不是花名在外嗎,怎麼像是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一樣。

這時睿王妃雲解容撫掌而笑,調侃道:“這還是本妃第一次見過如此猴急的新郎,自打掀了蓋頭,眼珠子就恨不得黏在新娘身上了。要我看,他恨不得現在就洞房了。”

旁邊有一位婦人嘻笑附和,道:“可不是麼,新娘子這副好顏色,要是我,我也不想出去了。”

有兩人開頭,屋子裡的婦人都嘰嘰喳喳地開口打趣,因爲都是已婚婦人,偶爾有一兩個膽子大的,一兩段葷段子拈手而來,惹得衆人既是嬉笑又是打罵,嘈雜得很。元意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又累又餓又悶,忍不住微微皺起了眉頭。

“我們不過是嬉鬧幾句,怎麼,四妹妹不耐煩了?”在衆人嬉笑的嘈雜聲中,一道不大不小的聲音驀然響起,因爲顯得略有尖刻,異常地突兀,衆人俱是一愣,循聲看去。

只見房間的角落裡,坐着一個錦衣華服的女人,面容只是清秀,旁人卻不敢小覷,只因她不是別人,而是新娘的嫡姐,太子側妃元怡。

自打新娘進門來她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一開口就火藥味十足,衆人面面相覷,心裡都有幾番計較。

元意擡頭看向人羣,這才發現不僅元怡來了,就是元柔也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此時正皺眉看着元怡。再看睿王妃,正饒有興趣地看着她,一副事不關己,看好戲的架勢。

她的臉色一淡,暗自思索,時隔已久,太子求娶的真相,想必元怡已經能猜到了七七八八,以前在孃家時,元怡都時刻地想着落她面子,更何況現在,怕是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吧。

“二姐有所不知,這頭上的鳳冠足足有三斤重,戴了一天下來,脖子酸得輕易不能動彈,當然會不耐煩。”她笑盈盈地環視了一遍房裡的衆人,繼續道:“二姐若是不信,可以隨意問問在座的夫人,哪個大婚時候沒吃過苦頭。”

在座的各人連聲附和,能坐在這兒的,都與蕭恆有沾親帶故的關係,自然不會讓元意下不了臺。更何況她的話也在理,被她這麼一說,各個都想起自己大婚時的情景,對元意更是感同身受,神態語氣都和善了許多。

剛剛附和着睿王妃打趣元意的婦人更是上前來拉住她的手,和善地笑道,“恆哥兒媳婦說的不錯,頭上插着滿頭的鳳釵確實難受,你也不用拘束,這會子解了頭釵也是使得的。”

元意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坐到妝臺前開始拆頭釵,元柔見此便過來幫忙,忙活了一通,才終於解下了下來,只剩下一兩個頭釵固定住髮型。

覺得終於活了過來的元意,誠心地與那婦人道了一聲謝,“要不是您,我還要傻乎乎地受罪一個晚上呢。”

周氏聞言一笑,道:“都是自家人,你也別和我客氣。恆哥兒叫我夫君一聲堂哥,若不嫌棄,你叫我一聲大嫂就是。”

父親在家時就與元意說了蕭家的人事,她知道蕭恆還有一個大伯,雖然不是嫡親,但是兩府的關係很好,略作思索,就知道眼前的婦人是誰了。元意便從善如流地叫了一聲,“大嫂。”

元意如魚得水地與旁人談天說地,元怡的臉上卻沉得幾乎能擠出水來。元意剛纔那番話聽起來和善,仔細一想,又何嘗不是諷刺,在座的各位,除了她沒有帶過鳳冠之外,哪個沒有帶過。

想到旁人若有若無的嘲笑視線,元怡眼底血紅,若不是元意,她說不定也是大家族的正頭娘子,又怎會嫁入東宮,受着太子的折磨不說,還要應對時不時找茬的太子妃和一大堆的女人,短短的幾個月,她過得比之前的十幾年還要艱難。

如此一想,元怡覺得元意掩脣低笑的模樣愈發刺眼,恨不得親手毀掉這一切,她突然想起正在前頭的太子,嘴角慢慢挑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再說蕭恆偷了一個香吻,急忙溜出房門後,腦子就暈乎乎得厲害,一路上就不停地回味起那一瞬間的馥郁柔軟,剩下的那一半邊身子隨即也酥了下來。

他打着飄走進大堂,發現裡邊已經開席,宴會酣暢,空空的酒罈子丟了滿地。有眼尖的看到他走進來,視線一凝,拍案取笑道:“蕭從遠,難道你洞房了纔出來不成,看你腿軟得都站不住了。”

被他這麼一說,周圍的人目光立馬聚集到蕭恆的身上,自然也發現了他的異狀,還是開話的那一桌,立馬有人接話,故作驚詫道:“嘖嘖,這也太快了吧。”

“說不定是最近逛花街,掏空了身子。”

“說的不錯,看他脣上還沾着胭脂呢。”

“我記得我爹有一罈虎鞭酒,可以偷出來送給從遠補補身子,畢竟新婚燕爾嘛。”

“此舉甚好,子民兄夠義氣。不過,咳咳,想不出來誒,看你爹一副人模人樣的,竟然會藏着這種好東西……”

這一桌都是一羣年輕公子,錦衣玉冠,養尊處優,那一副風流的模樣與蕭恆如出一轍,不用想就知道就是蕭恆的那羣豬朋狗友。此時他們已經從調侃蕭從遠到探討各類酒的特殊功效,湊在一起笑得下流猥瑣,竊竊私語,任誰看了都知道說得不是什麼好話。

蕭恆急忙擦掉脣上的胭脂,氣呼呼地怒視這一羣拆臺拆得不亦樂乎的損友,猛地拍了拍桌子,道:“你們胡說什麼呢,敢取笑本大爺,不要命是了是不是。”

那幾人俱是脖子一縮,討好地笑笑,拍馬屁道:“是我們錯了,大爺您是誰啊,英俊瀟灑,玉樹臨風,怎麼會是銀槍蠟頭。”

“對對對,您老人家洞房不可能會這麼快。”

“說的不錯,起碼得一個時辰。”

“錯錯錯,是兩個時辰。”

“你們都大錯特錯了,蕭大爺龍精虎猛,豈是能用時辰能衡量的了的?要我說,一天一夜都算是少了。”

最後那人話音剛落,四下俱是一靜,全部的人俱是驚詫地看着他,原來是他剛剛一激動,便扯着嗓子手舞足蹈地大喊,本來只是周圍的人聽到幾人胡謅,這下全都聽到了。

蕭恆看着自己泰山大人青黑的臉色,嘴角一抽。飛速地把人按回凳子上,低聲警告了一聲閉嘴後,纔對着衆人打呵呵道:“子民喝多了就會胡扯,別管他,來,咱們喝酒。”

衆人都很給面子地舉杯了一飲而盡,繼續和旁人談天說地,表面上看着是若無其事,但是心底怎麼想卻是不知道了,說不定明天就流傳出一個蕭恆孟浪輕浮的罪名來。

這時候魏乾朝蕭恆擠了擠眼,拿起酒杯對他道:“來來來,新郎官,爲了你的龍精虎猛,咱們來乾一杯。”

蕭恆似笑非笑愛地睨了他一眼,道:“怎敢與王爺相比,您可是夜夜當新郎。”

別看魏乾一副龍章鳳姿,意氣凌然的樣子,和蕭恆混在一起的能有什麼好貨色,一樣的風流不羈,後院不知塞了多少女人。

看到魏乾一副鬱悶的樣子,太子魏泰眼中卻是劃過一絲滿意之色,如果他的各位弟弟都能三弟一樣當個富貴賢王,他該省了多少事。

“三弟,今兒個是從遠大喜的日子,你就別打趣他了。”魏泰看向蕭恆,眼中閃過一抹陰沉,繼續道:“不過,本宮倒是想鬧一鬧從遠的洞房。”

蕭恆的臉色變了幾變,眼中閃過一縷暗芒。魏乾一聽不妙,連忙開口道:“皇兄,春宵一刻值千金,從遠難得成親,咱們還是饒過他這一回算了。”

魏泰轉了轉手中的琉璃水晶杯,薄脣微勾,眼色陰沉,“本宮若是非去不可呢?”

魏乾還欲說什麼,被蕭恆一把攔住,只見他朝太子拱了拱手,笑得一臉和煦:“既然太子要求,在下自然應允,不然若是讓您日後寢食難忘,在下豈不是罪過。”

魏泰眼眸微眯,眼神犀利地看了他許久,才大笑出聲,道:“本宮果然還是喜歡聰明人,一點就透,蕭從遠,你不錯。”

蕭恆淡淡一笑,桃花眼中平靜無波,“太子謬讚了。”

之前的事情似乎未曾給蕭恆造成絲毫的影響,他端着杯子一桌一桌的不停敬酒,臉上的笑容從未停止過,別人只當他是高興,熟悉他的人卻能知道這笑容下掩藏着什麼樣的狂風暴雨。

剛剛出言調侃了蕭恆的那一桌公子們俱是後背一寒,縮頭縮腦在一起嘀咕,不斷地猜測是誰得罪了他,最後大家一致斷定,這京中又有人要倒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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