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曲線救國
好不容易洗完了頭,拿了衣服給蕭恆時又遭到他的嫌棄,“這衣服怎麼如此難看,有損本大爺的形象,不穿。”
元意木着一張臉,收回手,“不穿就算了,你喜歡裸奔我也不介意。”
一直善於察言觀色的蕭恆頓時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這衣服雖說是難看,但是質地是上好的布料,嶄新地像是沒人穿過。伺候人的奴婢不可能有如此手藝,那麼這衣服是誰做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他連忙奪過她手上的衣袍穿在身上,儘管被處理不好的針線刺得皮膚不適,臉上還是帶着笑,“這衣服雖說不好看,但還是內秀得很,穿在身上舒服極了。”
元意孤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真的?”
蕭恆連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真的,比珍珠還真。”
元意撫掌大笑,道:“我記得這衣服刺人的很,沒想到從遠竟然還有如此怪癖,難爲你穿了這麼多年的錦衣華服。不過你放心,這種手藝我純熟得很,回頭給你做上十幾二十件,你可以天天換着穿。”
蕭恆本來在穿衣服的動作一僵,俊臉頓時扭曲。十幾二十件?還天天穿?這種手藝她元意也好意思讓他穿出去招搖過市,她還要臉不要臉。
迅速衡量了敵我雙方的實力,頓覺己方勢單力薄,爲今之計,只好曲線救國。於是他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眨了眨眼,深情款款道:“意兒的做衣物,爲夫怎麼捨得穿出去,讓那些凡夫俗子看了去,不妥不妥。”
元意溫柔地幫他穿好衣袍,紮上玉帶,溫柔一笑,善解人意地回答:“那也無妨,只做裡衣便是。♀從遠可是不願接受我的一片心意?”
感受到皮膚下的刺癢,宛若萬千螞蟻在亂爬,蕭恆頓時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還不如做外袍呢,反正丟臉的又不止是他。
蕭恆頓感失策,但是話已說死,只能硬着頭皮裝下去,於是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聲音低沉喑啞,“意兒的心意,爲夫怎麼會拒絕,別說是穿裡衣,就算是穿鐵衣,爲夫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的。”
元意指尖輕點他的額頭,把他推開,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笑盈盈道:“從遠太高看我了,給你做衣服已是登天之難,怎麼還會制鐵衣。”
蕭恆嘴角抽了抽,他突然記起新婚之夜素梅曾給了他一套裡衣,說是意兒繡的,但是當晚沒機會穿上,他還可惜了許久,現在看來,簡直是一種幸運。
這時候下人又擡來了一桶熱水,元意連忙把要賴在裡面的蕭恆給推出去,泡了一桶熱澡,才換了一套清爽的衣服出去。
大多驟雨,來的快,去的也快,此時外邊已是雲開雨霽,彩徹區明,天空蔚藍如洗,像一匹上等的綢布,潤澤清華。
元意剛進入裡間,就看到蕭恆正披散着一頭半乾的頭髮,坐在窗邊神遊,一臉的不懷好意的笑,肯定沒想什麼好事。
聽到腳步聲,他看了一眼,一見是她,連忙朝她招招手,笑眯眯道:“意兒,過來給爺擦擦頭髮。”
一副呼奴喚婢的大爺模樣,元意沒好氣白了他一眼,拿了乾毛巾替他擦起頭髮,“今天算是徹底得罪了太子,你要當心太子報復。”
蕭恆和色頓收,眉眼中染上了冷色,“他現在怕是自顧不暇了,哪有這麼多精力報復我。”
元意突然想起在新婚的第一天,睿王曾來過蕭恆,蕭恆直到大半夜纔回來,到了第二天,就有御史彈劾太子,連二皇子定王,也能在第一時間受到消息,對太子趁機打擊。這其中到底有沒有睿王和蕭恆的手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元意深深地看了蕭恆一眼,沒有再說話,繼續給蕭恆擦頭髮,而蕭恆也一反常態地也沒有開口,又開始了神遊,這次不知道想些什麼。
沒過多久,太子和元怡便離開了,聽說當時太子的臉色很難看,不知是誰得罪了他。聽到臘梅神秘兮兮的報告,元意只是淡淡一笑,便把這事拋之腦後了。趁着難得的回門時光,還是多和家人相處纔是正經。
安陵下午不用上學堂,便有了藉口膩在元意身邊,他本來就和蕭恆不對頭,兩人湊在一起,又是一番脣槍舌戰,夾在中間點的元意苦不堪言,氣得對兩人都沒個好臉色。
到了傍晚的時候,元意終於要回去了,也顧不得生氣,拖着安陵又是一番安慰和告誡,纔在安陵和朱父的相送下,依依不捨地出了府門。
元意的心情低落,對於蕭恆在一旁的耍寶也沒甚反應,懶洋洋地對他道:“走吧。”
蕭恆身上穿的不再是元意縫製的粗劣衣物,而是元意遣了蕭全回府帶了他的外衫,如果不看裡衣,還是一個富貴膏粱子弟。
此時蕭全不知道在他的耳邊嘀咕了些什麼,蕭恆的眼前一亮,對元意的叫喚也沒應和,而是笑眯眯地湊近她,道:“先別急着走,意兒不妨看一場好戲。”
“什麼好戲?”元意問道,只是蕭恆一直賣着關子沒回答,她此時也沒了耐心,便招來了蕭全,道:“你給我說說,是什麼事兒。”
蕭全覷了蕭恆一眼,正瞪着他,他哆嗦了一下,便別過頭,滿臉堆笑地對着元意,道:“回少奶奶的話,是衙門的衙役來抓人了,對象正是張力。”
元意詫異地擡了擡眉頭,“他犯了什麼罪?”
還沒等蕭全回答,隔了朱府一條里巷的地方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哭喊之聲,元意連忙循聲看去,只見裡邊很快就出了幾個穿着衙役服的人,手裡還拖着一個腦滿腸肥、滿臉憔悴的人,正是張力。
隨着幾人後面出來的,是一羣看熱鬧的民衆。那一條里巷住的大多是朱府的下人,還有一些普通百姓,此時看到慣來橫行霸道的張力被抓,即使詫異又是大快人心,皆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很快地,人羣裡跑出一個慌慌張張的婦人,正是張氏身邊的雲嬤嬤,她正得了張氏的恩典回了家照顧兒子,忽然就有衙役闖入了家門,不由分說,直接把躺在牀上的張力給帶走,絲毫不給朱府一丁點的情面。
看到兒子痛苦的哭號聲,雲嬤嬤更是心痛不已,連忙抓住衙役,痛斥道:“你們不分青紅皁白地就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跟在張氏的身邊久了,就算身份只是一個奴婢,主子的氣勢倒是學得有六七層,看着倒是能唬人。至少在一旁議論紛紛的人羣都息了聲,一臉忌憚地看着她。
但是那些衙役都是見慣了窮兇惡極的罪犯,對於她這種婦人之怒根本就不屑於顧,只是其中一個衙役被她長長的指甲抓得一痛,只得停了腳步,甩開她的手,青着臉道:“我們奉府伊的發籤抓人,遵的就是王法。倒是你這婦人,阻礙辦公,還不速速推開,不然連你都抓了。”
被拖着的張力聞言,心裡一急,連忙嚷嚷道:“爺是尚書大人的奴才,你們吃了豹子膽了,竟敢抓爺。”
那衙役臉上猶豫之色一閃而過,卻又堅定了臉色,冷笑道:“那你也不過是奴才罷了,就算是尚書大人知道了,也不會包庇你這個刁奴。”
這時候他們沒再猶豫,拖着張力就往元意和蕭恆這邊走來。此時雲嬤嬤也看到了元意,眼中一閃,連忙撲到元意的面前,哭喊道:“四姑娘,求求你放過我們母子吧,剛剛太太都打了我兒,你怎麼還狠心把他送到那吃人的衙門去。”
元意神色一冷,神情淡漠地後退了好幾步,不鹹不淡道:“雲嬤嬤以爲京城的衙門是我開的不成,想送進去就送誰進去。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看是張力的惡報來了。”
那些衙役還真擔心元意會阻攔,他們雖說是衙役,但也不過是賤業,若是在執行差事的時候受到貴人的阻攔,他們也奈何不得,最後受罪的還是他們。所以聽到元意的表態,皆是鬆了一口氣。他們朝元意和蕭恆行了一禮,便押着張力繼續離開了。
雲嬤嬤求元意,也不過是情急之舉,心裡也知道元意根本就不可能會幫她,儘管如此,她還是憤恨地看了元意一眼,剛想去衙役等人,但是她的腳步一頓,又轉頭向朱府跑去,想來是去找張氏幫忙了。
沒有了雲嬤嬤的阻攔,衙役們的腳程愈快,張力的哭喊怒罵聲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盡頭,巷頭的那些人見沒有熱鬧可看,也逐漸地散去,只剩下元意等人還停在朱府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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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蕭恆一臉邀功的樣子,元意總算是想明白了,問道:“你給他造了什麼罪名?”
昨日她被張力調戲,這廝就是一臉的陰險,就知道他的肚子裡打着壞主意。昨晚更是一臉喜色,想來是有了懲治張力的手段,沒想到竟然是這個。
這招借刀殺人的法子,蕭恆用的倒是挺純熟,一貫的卑鄙無恥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