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狗奔着至身前,還未撲身襲來,熟悉的味道從毅瀟臣身軀內散溢出來,短暫的沉寂之後,兩隻冥狗竟然消聲伏地,恭敬如寵。
至此,兇狠肆虐的陰相境域畜生在毅瀟臣的注視下臣服了,這結果讓毅空、毅震天二人心有憂慮,但是威脅消除,二人也算送了口氣,否則以二人的能耐,根本不可能找到制服這兩隻兇獸的辦法,畢竟二人沒有看過陰相境域裡的根源。
毅瀟臣立於冥狗身前,此時,兩隻冥狗空洞黝黑的眼睛呈現出另一番景象,那烏黑的火焰、無盡的怨念讓毅瀟臣渾然發現,原來,這兩隻冥狗才是進入陰相境域的鑰匙。
當下,毅瀟臣魂手四溢魂息,一縷縷青色的烈焰好似觸手一樣慢慢附着在冥狗的額頭,冥狗無法抵抗,任由這些烈焰觸手吞噬它的欲惡力量,隨着黑色的氣暈愈發濃厚,冥河消沒的地泉與淺灘處的河石同時迸射出冥光,這些冥光快速交錯,形成一道虛無縹緲的門,見此,毅空驚然:“陰陽境域之門!”
聞此,衆人紛紛上前,當冥光匯聚愈發陰冷渾厚時,一道好似水波般的門庭從冥光中出現,跟着一陣疾風寒息從中吹散出來,毅姬鈺等人沒有防備,被這寒息吹退數步。不過寒息同樣吹散了冥光門庭中的濃霧,短暫的沉跡之後,連帶毅空、毅震天在內的所有人都震驚了。
放眼望去,無盡烈焰,深不見底的溝壑,漫天的流光好似天雷一般直射下來,將溝壑的地面砸出一個個陷坑,在這陷坑之中,全是白骨殘骸,那些可怕的頭顱裹着焦黑滿是屍油的皮囊看向冥光門庭外,空洞血淚遍佈的牟子中鑽爬這無數腐蟲,但是悽慘可怕的景象並不止這些,在這滿是蒼涼可怕的境域內,一處高聳凸起的山坡上,巨大的八足銅鼎穩穩立於坡上,熊熊烈焰將銅鼎烤的通紅炙熱,滾沸的白氣混雜着黑氣殘魂從鼎中飄出,散盡幽暗無光的天際,末了這些殘魂在天雷衝擊下成爲一隻只執念慾望不死的黑靈,它們虛無的身軀在這鬼蜮般的境地內哀嚎飄蕩,卻永遠不得超生。
“這就是陰相境域!”
普彌目若呆雞,他如何想象,也想不到這陰相境域如此骯髒晦暗,連那風息都透着刺骨的寒冷,讓人顫慄不安。
毅瀟臣面對這個不是人世該有的地方,慢慢平緩氣息,就在他準備邁出那一步時,毅空開口了:“毅瀟臣,你作爲毅氏命途命輪的指引者,這般古蹟本就在你身上,所以,你要儘快出來!”
話很短,但是深意卻讓人不悅,毅瀟臣回頭看着木系支族族長,明澈黝黑的牟子下透露出無盡的嘲諷,他慢慢轉頭,目光掃過毅沐曦…直到毅鎮天的風系支族,對此,兩族的人很清楚,他們看到這陰相境域,早已生出退意,那裡,不知藏着多少殘念邪惡,那裡,不知有多少兇悍如冥狗一樣的孽畜,如此詭異兇險不可測,進入之後能否出來已經成爲未知數,以他們苟延殘喘,避世求安的心性,這般要命的際遇他們寧可放棄。
但是老一代的毅者心空無物,不代表着新一代毅者的懦弱不堪。
毅姬鈺上前一步,身旁毅沐曦、毅沐佘、毅沐仝三人緊隨其後,牟子中的堅定讓毅空有些焦躁。
“你們作何?給我退下!”
只是這次,毅姬鈺沒有遵照毅空的命令,她來至毅瀟臣身後:“毅氏的命途太過沉重,你獨自一人,未免太孤單了,這次,我和你一起去!”
見此,毅瀟臣未說什麼,當他擡腳跨步進入冥光門庭,進入那兇險之地時,毅邈開口:“我也去!”
“放肆!”毅鎮天當即怒了,可是毅邈與毅姬鈺一樣,他們都從毅瀟臣身上看到了毅氏本該有的未來,像毅空、毅鎮天的苟延殘喘的可悲命運,他們真的厭倦了。
風依舊寒嘯,殘念化作刻刀接連不斷襲來,裂魂猊兇兕龐大的虛尊穩穩附着在毅瀟臣身上,以魂息烈焰來抵擋這些殘念的衝擊,在他背後,毅姬鈺四人、毅沐曦和三名族人、還有普彌敖天成、尹奇這些人緊緊跟隨,在他們腳下,裸露白骨的溝壑下全是一隻只妄想掙脫欲惡折磨的手臂揮舞着,毅姬鈺這些人十分小心,雖然他們只是殘魂靈體,可是眼下是陰相境域,沒有人知道這些手臂抓到自己後會發生什麼。
冥光門庭外,毅空與毅鎮天二人和其餘族人焦躁的等待着,他們二人到底沒有勇氣進入,就像毅鎮天暗中所想的,毅氏創造出這麼逆天的境域和術法,被天地厭惡懲罰步入覆滅之地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可以,他寧肯脫生成一隻畜生,也不願在揹負毅氏的命途,只是世間沒有如果,道途沒有可能!
毅瀟臣以兩隻冥狗的氣息力量充斥裂魂猊兇兕,放眼看去,在這幽暗無光的可怕境域內,兩隻高約一丈的冥狗虛尊一左一右護佑在毅瀟臣兩側,但是它們的氣息之源卻在中間的裂魂猊兇兕的虛尊上,且它背上那對魂息羽翅大展擴開,不住散溢的魂息烈焰將無數想要靠近的殘念黑靈給燃燒殆盡,隨着那處擺放銅鼎的山坡越來越近,刺骨攝魂的寒息也越來越厚重。
毅瀟臣每走一步,都感覺要消耗大量的心魂力氣,背後,毅姬鈺這些人個個喘息連連,似乎像有一座大山壓在肩頭,忽然,毅瀟臣看到一羣身着紫色的道袍的人圍繞在銅鼎四周,他們面向銅鼎,跪拜匍匐着,隱約還有聲音傳來。
“毅瀟臣,怎麼了?”
身後的毅姬鈺猛然發覺毅瀟臣呆立不走,便大聲詢問,毅瀟臣渾身擡手指向銅鼎:“你們看到那銅鼎四周的人沒有?他們…”
毅瀟臣還未說完,毅沐曦接話:“什麼銅鼎,到處都是昏暗的冥光流離,哪裡有什麼人影?”
短暫的沉寂,耳邊只有殘息黑靈飄過,但是那莫名的恐懼已經深深鑲嵌在衆人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