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睡了一個多小時,大巴車終於停到一家,位於BJHD區學院路上的酒店門前。這裡不僅去清華大學十分便利,而且距離第二天需要考察的頤和園景區也比較近。
“啊!!終於到了!”
“哇哦!~竟然還是五星級酒店!天陽這次也太豪了吧!這次來算是來對了!”
大家透過車窗向外看去,只見酒店的主體,是一座外觀方正而莊重的現代建築,鋪滿牆體的深棕色玻璃中間,佈滿了淺金色的燈帶。大門處雖不像其他酒店那樣植滿綠植、也沒有音樂噴泉,可足有三層樓高的酒店門廊棚頂上,佈滿了晝夜不熄滅的燈板,直接將門口棕色大理石地面上一人高八米長的紅色玫瑰牆,照得美輪美奐。
而這座玫瑰牆的正面,則是與酒店建築統一色調的棕色大理石招牌,上面用中英文寫着“天城國際酒店”。
這種鋪面而來的豪華與格調,讓原本還疲憊不堪的同學們,登時恢復了飽滿的狀態。
就在大巴車門開啓時,領隊老師齊曉珍走了上來,嚴肅地對同學們說了注意事項:
“大家下車以後,先取自己的行禮,再拿身份證去前臺辦理入住手續。你們就說自己是天陽大學的學生就可以,學校已經把大家的住宿安排、房間號都發到了酒店前臺。辦理完成後,就可以先與你們的導師自由活動,三餐都有自助餐劵,大家可以隨意用餐也可以出去吃。”
她說完,又在考察微信羣裡發送了自己的手機號:
“明天是考察的第一站,目的地是頤和園,我會把具體行程發送給你們的導師。不過大家有任何問題,也可以打我的手機。知道了嗎?”
“知道了!~”同學們聽到可以自由活動,心早就飛了,哪顧得上保存她的手機號。
齊曉珍說完,也不耽擱時間,說了聲,“那就下車排隊!”就走了下去。
同學們依次取了行禮,規規矩矩走進大堂辦理入住。
何楹和顧招娣分到了一個房間,唐果果和樓心月分到隔壁的房間,初明辰則很莫名其妙地被分到了與王瑾澤一個房間。
雖然他萬般不願意,可當被告知男生房間只有林儒的還有位置,便打消了更換房間的念頭。
到了房間,何楹和顧招娣放下行禮就躺在各自的牀上,準備繼續睡覺。
隔壁的樓心月則開始梳洗、化妝、換衣服、做頭髮
任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的唐果果,整張臉早就紅得透紫。
因爲自打從服務區開始,唐果果就發現王瑾澤,好像變了一個人!
她喝水,他擰瓶蓋。
她吃東西,他遞紙巾。
她辦理入住手續,他就把行禮送到門口。
自己在電梯裡偷偷看他,他便會低頭微笑着迴應自己:“怎麼了?看什麼呢?”
而她之後便只能低頭裝作玩手機,連看也不敢再看王瑾澤,就連自己手機拿反了,都是王瑾澤笑着提醒自己的。
這、這、這太不正常了!
恍恍惚惚地坐在牀上,唐果果終於鼓起勇氣給何楹打了個電話。
“喂~~”電話那頭的何楹打了個哈欠。
卻聽到唐果果尖叫一聲:“何楹!!!你和王瑾澤到底說了什麼?他怎麼突然好像被奪舍了一樣?”
“什麼?”何楹心裡一驚,坐起來就問,“他怎麼你了?”
那邊的唐果果支支吾吾,將一路上的囧事一五一十說了。
然後就特別小心翼翼地問何楹,“何楹,你跟他比試時候,到底跟他要求什麼了?不會.”說到這裡,唐果果刻意壓低聲音,“不會是,讓他對我以身相許吧?”
“這”
何楹此時也有些發懵,可還是將自己跟王瑾澤兩次對話的內容,如實告訴了唐果果。
她本以爲唐果果會責怪自己多管閒事。
卻沒想到,這個傻姑娘竟然將王瑾澤不喜歡自己和會與自己說清楚的細節全部跳過,又一次花癡起來:
“真的嗎?他竟然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嘿嘿,你不知道,當我把頭上的水桶拿開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滿身是水的樣子,整件白襯衫都溼透了!”
“他就那麼溫柔地看着我,讓我注意擡頭看。今天在電梯裡,他還用同樣的語氣跟我說話了!”
“啊!!!怎麼辦?!”
“王瑾澤該不會真的被我打動了吧!”
何楹一時語塞,按照王瑾澤想表達的意思,劇情好像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難道他改變主意了?
直覺卻告訴自己,不可能.
可正當她想對唐果果說,無論怎麼樣,都要男生先表白。卻聽到唐果果在電話那頭瘋了一般地大喊:
“樓心月你幹什麼!那是我的寶貝!你不準仍!”
接着,就掛斷了電話。
這邊的何楹睡意全無,見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離交流會還有三個小時,便與顧招娣商量輪流洗漱。
顧招娣翻了個身,便又開始補眠。
可她們不知道的是,隔壁的兩個女生竟然爲了一堆“垃圾”吵得不可開交。
樓心月看着乾乾淨淨的馬桶,攤了攤手:“用過的紙巾而已,我把它沖走,不是很正常?我都跟你說了,我的房間是不可以有垃圾的!”
“這纔不是垃圾!這是王瑾澤給我的!是滿滿的關心!”
樓心月聽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白癡!”
唐果果剛吼完,卻發現自己寶貝得不行的兩個礦泉水瓶,竟也不翼而飛,她便又翻箱倒櫃地去找,嘴裡還不停重複着:
“就在牀頭櫃,怎麼不見了?我就放在這了,怎麼會不見了呢?”
哪知自己怎麼找都找不到,竟是又從樓心月那裡聽到噩耗:“那些空水瓶?我剛纔叫保潔收走了。”
樓心月說完便悠閒地去敷面膜,根本沒有看見背對自己的唐果果,眼圈正在慢慢變紅。
偏偏她的粉脣還不停話癆:
“你說你真是的!怎麼總是喜歡收集垃圾?這個習慣可不好!”
“上次就看你用易拉罐做簪子,不是我挑剔哦,那對兒簪子質感特別不好。就首飾而言,我覺得女孩子還是要戴真金白銀,不然會被人笑話的!”
她說完,又從行李箱中翻出一對兒鑲滿碎鑽的蝴蝶髮卡,扔到唐果果身後的牀旗上:
“這是我媽從法國買的,好看是好看,可是蝴蝶不太適合我,我看你挺合適的,就送你吧。”怕唐果果拒絕,樓心月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就當.我把你那對兒垃圾簪子弄變形的賠償吧。”
她說了這麼多,卻沒有聽到唐果果任何回覆。
回頭想要質問,卻發現這個背對自己的小胖子,肩膀一聳一聳,還隱隱發出抽泣的聲音。
樓心月滿頭霧水:“喂!唐果果!你怎麼哭了啊?”
“原來是你!怎麼又是你!嗚嗚嗚~~~”
唐果果一想到。
第四次對王瑾澤表白那天,自己給他看的易拉罐簪子變了形,原來不是因爲材料問題,而是被樓心月搞壞的。
而這次,王瑾澤給自己的東西,竟然也是被她扔掉的!
就再也忍不住,張嘴大哭起來:“我都說了那不是垃圾!那是王瑾澤給我的東西!我也不要你的東西!你拿走!”
唐果果說完,便將牀上的兩隻髮卡扔在樓心月臉上。
“可那就是垃圾啊!我又沒說錯!”樓心月沒想到自己好心被當成驢肝肺,頓時來了脾氣,她氣鼓鼓撿起髮卡,連同氣掉的面膜一起扔進了垃圾桶裡,“是垃圾就應該丟掉!你不要就給垃圾桶!!”
樓心月說完又坐回自己的牀上。
聽到唐果果一直哭喊着,“我纔不要!我纔不要!你還我王瑾澤的東西!你還我王瑾澤的東西!”
便又衝到她面前,擡手戳着她的腦門,大喊:“你長沒長腦子啊你!王瑾澤也是個垃圾!麻煩下次等他送你點好東西,你再當成寶供着好嗎!!”
“不許你說他垃圾!”唐果果大喊。
“他就是垃圾!”樓心月也喊。
“他不是他不是!!”
“他就是他就是!!”
兩個女生瘋狂的爭吵,終於以樓心月摔門而去結束。
屋內的唐果果瞬間沒了聲音,趴在牀上默默流淚。
隔壁的何楹已經洗漱完畢,正爲穿什麼衣服發愁,就聽到樓心月的敲門聲。她開門後,見樓心月穿着浴袍就出來了,連忙把她拉進房間。
樓心月一頭栽到何楹的牀上,尖叫了半晌才道:“唐果果真的沒救了!~我是沒辦法了,你們去勸勸她吧。”
得知了事情經過,何楹更加懊悔,想了想還是去了隔壁開導唐果果。
只是無論她說什麼,唐果果就只是回:“她憑什麼那樣說別人!憑什麼幫我做決定!”
“什麼?”何楹瞬間明白過來唐果果爲什麼氣憤,“可是她又不知道,那些東西對你很重要,扔掉了也找不回來了,你傷心也沒用啊。”
見唐果果翻了個身,沒有繼續哭了,何楹又安慰:“再說王瑾澤的態度也確實很奇怪啊,搞曖昧可不是君子所爲,你不可以被這種表象迷惑。”
“這算曖昧嗎?”唐果果霍地回身。
“嗯~~~”何楹用手支着下巴,思考片刻又問,“那你可以想想,一路上他只是對你一個人,這樣嗎?”
唐果果仔細回憶一番,才又撅起嘴巴:“好像、好像也不是。他對他們系的女生也挺好的,還有蔣丞,他們好像還一起吃一包零食了”
“所以啊!”何楹揉了揉唐果果的腦袋,“他負責所有同學的行程,自然會對你有所關照,但他同樣也會這樣照顧別的女生。而且,你不是想與他有更多共同話題嗎?如果你把去清華參加交流會的細節跟他說說,他可能會對你更加刮目相看呢!”
“真的嗎?”唐果果頓時滿血復活,立刻起身開始去挑衣服,“那我現在就去打扮,到時候可以多拍照片給他看!”
“.也好。”何楹重重呼出一口氣來,心想終於把這一關過了。
可通過這件事,3306寢室的其他女生,對王瑾澤的印象更差了!
也不知道唐果果什麼時候能徹底醒悟過來,希望那一天會來得早一些吧。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四點。
3306寢室的四個女生,還有消失幾個小時的初明辰,一同在酒店大堂等葉舫妤。意料之中的是,跟葉舫妤一起出現的,還有系主任郭城德,和林儒小組的五個組員。
何楹帶着四個組員上前打了聲招呼:“葉老師,郭主任,咱們是一起出發嗎?我們十二個人正好可以叫三輛計程車。”
“哦,不用了。”
郭城德笑着回覆何楹後,又擡眉掃視了一眼她身邊的四個組員,看這幾個學生的表情都繃着,似乎因爲什麼事鬧得不太愉快。
便又轉頭對葉舫妤說:
“我們到了會場,還要跟界內一些學者單獨見面,有個項目需要商量一下進度,他們過來左右就是聽聽演講、見見世面,晚點到也是一樣的。你不如帶她們好好散散心,更有助於學習嘛!~”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了。”葉舫妤依舊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
她目送郭城德離開,便帶着何楹等人去了清華大學的荷塘。
近春園的荷花開得讓人心曠神怡,微風拂面之處,還能聽到退休老師在樹林深處吹拉彈唱。葉舫妤由着五個學生分頭拍照,她自己則緩緩向前走着,看着荷塘下游得正歡的錦鯉,心緒有些複雜。某些往事,似乎也開始隨着錦鯉擺尾,從雜亂如水草的心裡,漸漸浮出水面。
“這就是清華大學啊!”唐果果的這聲感嘆,幾乎是每一個初次踏足這所頂尖學府的人,所發出的第一聲感嘆。
接下來,便又會有樓心月這樣的一聲驚訝:“朱自清先生就是在這寫的《荷塘月色》!”
可她們兩個誰也沒有理誰。
“再往前,就是古月堂,看完這裡我們就可以往新清華禮堂走了。”初明辰則一邊走一邊看導航,充當導遊的角色。
卻見葉舫妤輕盈的腳步,停在了古月堂的垂花門外。
“小葉!你來了!”
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從內裡走了出來,他穿着一身淺灰色西裝,金絲邊框的眼鏡後是充滿激動眼神的雙眼:
“我們有快二十年沒見了吧!”
他說着,急忙放下手中的紙箱,伸出雙手握住葉舫妤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