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們絕望的是老師在的那個晚上宿舍里居然什麼東西都沒有出現。
五人從校方求助無門,就想搬出去,誰知紛紛遭到家中反對。
老兩口的女兒說她們宿舍有兩個人已經搬到朋友家暫住了,她和另外兩個沒有當地朋友的舍友只能回家。
老兩口對色老頭說我們女兒上個大學不容易,還請師傅幫幫忙,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色老頭說幫幫幫,肯定幫。但是恐怕我們需要在那個地方住一晚才能弄清裡面作怪的是什麼。現在的問題是發生事情的地方是大學宿舍,而且還是女生宿舍,校方是不會輕易放我們進去的。你們得先幫我們把這個難關破了。
老兩口想了想,說有了,他們可以聯繫另外四個女生的父母一起向校方提出交涉。
很快校方就妥協了,可見家長這種生物的力量是多麼的強悍。但是校方要求我們一切都要低調行事。不能向其他學生說起我們是幹嘛的,更不能當衆開壇做法,以免引起學生恐慌。
進到那間宿舍,我感覺到屋裡確實是有東西,而且不止一個。但是那種感覺很奇妙,好像我們跟它們之間隔着某種看不見摸不着的薄膜一樣。
我搭着色老頭的肩膀說色老頭啊,色老頭啊,這事兒怎麼破?
色老頭毫不猶豫地給了我一巴掌,讓我少廢話,趕緊拿個碗盛水做覓鬼羅盤。我吐了吐舌頭,火速照辦。
覓鬼羅盤此時的反應是我們從來沒見過的。那截指骨在水面上胡亂轉圈,跟瘋了一樣。
我說這是個什麼情況啊?色老頭說還能是什麼情況,這隻能說明屋裡的陰靈很多,羅盤都指不過來了。
我說這麼多陰靈一起成爲羈地靈?這不大可能吧?
色老頭說確實。這種情況很不尋常,可能有人動了宿舍的風水,故意把它們困在這裡。
色老頭讓我到處找找,看宿舍裡是不是被布了什麼局。
我仔細查看了幾次,除了那幾個女生擺的銅錢之外什麼有關風水的東西都沒看見。
我說其實那個輔導員質疑的話還是有點道理的,如果那七個女生的魂魄一直在這裡,爲什麼之前的學生都沒看見?
色老頭說再厲害的陣法都是有時效的。一個陣法佈下之後如果不按時維護就會破掉。陣法時效的長短與陣法類型和佈陣者水平有關。有的陣法每隔幾個月就需要維護加強,而有的陣法可以丟在那裡幾百年不管都沒事。
我又上了一課,隨後我又覺得不大對,說自然破陣和人力破陣不一樣,它應該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啊。一下子從看見門被打開到看見鬼影,這跨度也太大了吧?
色老頭用腳踢了一下門邊的銅錢,說這就是罪魁禍首。
色老頭說這種懂一點不懂一點的神棍道士真是害人。他們不知從什麼地方學了一點皮毛之術就敢出來騙錢。色老頭說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能對症下藥的。那個神棍道士隨便把一個基本的辟邪法當中華神藥,以爲能包治百病,你說這不是毀人不倦嗎?
色老頭說當年佈陣困魂的人不知是想要更好地將它們藏起來,還是考慮到這間宿舍以後還是要住人的,居然在困魂陣的外層加布了一個隱陣。
有了這個隱陣,在這宿舍裡的人和鬼彼此就都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了,如同生活在一個小小的平行世界裡一樣。我突然覺得有點頭皮發麻,這就是說在這間宿舍住過的歷任學生一直都跟七個鬼魂同屋生活,同牀睡覺!
那半張血淋淋的臉其實每一天晚上都躺在老兩口女兒的枕邊,只不過她之前一直都看不到而已。
色老頭說由於長期沒維護開始慢慢破掉的就是最外面的那層隱陣。神棍道士的銅錢法陰差陽錯地加速了隱陣的破壞速度,導致五個女生看到部分鬼影。
我說那爲什麼她們輔導員在的那晚卻什麼東西都沒有呢?
色老頭說可能是那位老師八字特別硬,或者那位老師身上佩戴了開過光的靈物。
色老頭說困魂陣的種類很多,他得先知道佈陣者布的是哪一個困魂陣才能想辦法破解。那個佈陣者的手法真的很高明,我幾乎把這小小空間裡的每一寸地方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任何陣法的痕跡。
色老頭沉默了一下,突然說不對,並不是每一寸地方都被你翻過。我疑惑地看着他。色老頭說你想想如果你要在一個這麼小的地方佈陣,還要保證往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陣法都不會被發現,不會被移動,你會把它安在哪?
我想了想,說牀裡和牆裡!
色老頭說沒錯,當年那個叫韓睿的女學生火燒宿舍之後,學校肯定得把宿舍的牀都換了,而且會找人來重修宿舍,這就給了佈陣者可趁之機。
宿舍裡的牀用的是圓柱形空心的牀柱,上下都用黑色塑料塞塞了起來。
我逐個逐個拔開塑料塞查看牀柱,這次真的讓我找到了幾個非常精緻的判官小像。這幾個小像看着挺漂亮的,卻散發着一股很難聞的腥臭味。
色老頭接過判官小像看了看,說這佈陣者還真是下得起本錢啊。這些小像是用犀牛角刻的。這雖然不是優質的犀牛角,但幾個小像加起來價值起碼也得幾萬。
色老頭說這個陣叫判官鎖魂陣。布此陣的難點在於既要請到判官的法力,卻又不能讓地府感知,否則閻羅王就會派真判官出來勾魂回地府了。
因此佈陣者必須用犀牛角刻判官像代替判官真身,然後馬上將小像放進無根水中浸泡七天,之後才能作法請判官法力。請法成功之後,就要把小像輪流放進糯米米漿,黑狗血等等東西中浸泡,浸泡的順序和時間都很有講究,弄錯一步就前功盡廢,要從頭開始。
我說佈陣那人有毛病吧?浪費這麼多財力精力就只是爲了把那七個女學生的魂魄困在這裡?他圖的是什麼呀?
色老頭說你纔有毛病呢,人家不知道多聰明,他做的每一步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這種判官小像製作成功之後,如果七十二小時之內不使用就會失去作用。而這個陣從刻犀牛角開始到最後一道工序恰好需要四十九天。也就是說在當年七個女生慘死前一個多月,佈陣者就已經開始爲她們準備這個陣法了。他好像知道這件慘案會發生,而且算準了它什麼時候發生一樣。
我又起一陣雞皮疙瘩,說你是說她們的死跟佈陣者有關係?可是不可能啊,當年的案件警察調查得很清楚,六名女生是在睡夢中被韓睿殺死的,韓睿是自己放火把自己活活燒死的。難道佈陣那人這麼神通廣大,把警察都買通了?
色老頭說她們同學不也說韓睿殺人的舉動很不尋常嗎?照他看來八成是那佈陣者不知用什麼方法控制了韓睿的思維行動。色老頭頓了一下,說那個人本事很高啊,修爲本領恐怕在他之上。
我說這種困魂陣做起來這麼費勁,要破是不是也得花很多時間啊?
色老頭說是。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把七個魂從判官鎖魂陣中救出來的話,就得花九九八十一天準備。但是幸好我們只是想讓現在住在這裡的那幾個女孩安心,這樣一來事情就好辦了。我們有兩個選擇,一是把外層的隱陣修補好,讓她們和它們繼續相安無事地共同生活。
我說這樣不好吧,這樣感覺我們是在騙委託人。
色老頭點點頭,說你小子雖然蠢了點,但很有職業良心,也不枉我收你爲徒。色老頭說判官小像在請法前泡無根水是爲了把犀牛角本身帶有的濁氣去掉。請法後泡米漿、黑狗血這些東西是爲了把判官的氣息隱藏,避過地府耳目。我們的第二個選擇就是想辦法把判官的氣息釋放出來,剩下的活兒就留給閻羅王派來的人幹吧。
我說要怎麼樣才能把判官的氣息釋放出來?
色老頭說隱藏判官氣息的方法是將其輪流浸泡辟邪之物之中。我們要釋放判官氣息的話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在小像周圍大擺招邪之物。
色老頭說完就從兜裡掏出一把各種材質做成的佛像、觀音像出來。我說色老頭你瘋了嗎?你自己明明說要擺招邪的東西,幹嘛拿佛像和觀音像出來?傻子都知道這是辟邪的啊!
色老頭簡直要抓狂了,說你跟我這麼久究竟學了什麼?開過光的神佛像纔是辟邪的!沒開過光的神佛像最招邪,最容易沾惹髒東西!
我做了個鬼臉,馬上不敢亂講話。
色老頭像變戲法似的依次從包裡取出一套老太太的衣服,一個五角風鈴,一面鏽跡斑斑的鏡子和一塊石頭。
我認得那塊石頭是之前多次用過的吸靈石。
色老頭說這套衣服是從一個老太太的遺體上剝下來的,五角風鈴是道士作法用過的,那面鏡子是陪葬品。我根本就搞不懂他是從哪裡弄來這些東西的。
色老頭把東西擺好之後就對我說,好了,咱們出去散散步吧。
我瞄了一眼手錶,現在已經快凌晨一點了,這時候兩個大老爺們散什麼步啊!
色老頭說要是我們兩個大活人一直杵在這裡,你覺得閻羅王的人會動手把魂帶走嗎?
我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個用意啊?我還以爲……嘿嘿嘿,沒什麼,沒什麼,散步去吧,散步去吧。
我們在校園裡稍微逛了幾分鐘,突然有一陣陰風平地而起,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色老頭淡定地說來了。我心說還是閻羅王的兵動作快啊,不需要層層請示等待批條就是不一樣。
不到一分鐘,又有一陣陰風吹過。色老頭說行了,回宿舍看一下有沒有需要善後的地方吧。
回到宿舍,裡面的鬼魂果然一個都沒了。
我說佈陣那人把隱陣安在什麼地方了?我還沒見過這種陣法呢。
色老頭說肯定放在牆裡了,難道你想把人家的牆拆了?
色老頭說陰靈雖然已經被帶走了,但是這五個女學生回到宿舍之後肯定還是會心神不寧一段時間的。他說老子今天心情好,就來個買一送一,免費幫她們弄個辟邪安神陣吧。
後來老兩口對我們感激流涕的,幾乎要跪下叩頭了。色老頭嚇了一跳,說千萬別這樣,我們只不過是收錢辦事而已。
接下來的委託是關於一對新婚夫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