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絕望的少年
與小雨一樣，林晨的眼前，也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與小雨的感官相連，包括之前小雨被打入鎮靜劑昏迷的時候，他同樣能感受到一種眩暈感。
外面的小雨，正靜靜地看着這一切，眼中閃過了一絲仇恨。
這是他心底的世界，他要將這一切都呈現給這個人類看，讓這個人類知道，他所說的營救，對現在的他來說，是有多麼的可笑。
只有經歷過絕望，經歷過他的人生，才能真切地知道他的想法。
他不信，一個完全被代入其中的人，內心真的會毫無波動。
這時，黑暗中，一個充滿感慨的聲音傳來。
“一個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財產的人，被爲了霸佔他財產的舅媽送至精神病院，可憐呀。”
與之同時響起的，還有一個塑料袋被撕裂的聲音，緊接着，便是一陣咀嚼聲。
“你還年輕，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裡，並永遠都不要回來。”
一次經歷，讓他徹底學會了管理自己的情緒。
他很善良，正常人面對着逃離醫院的機會，本該小心翼翼，做到絕對隱秘，但他卻直接說給了李老伯。
這是熟悉之後，李老伯告訴他的一句話。
再次回到病房後，他變得沉默寡言，當然，爲了更多地瞭解這家醫院，他和李老伯之間還是會有些溝通。
“而且，千萬不要在護工的面前，說自己沒病，這裡大部分人，都沒有病。”
當然，在這個時候，他還是李老伯。
這個年齡尚小的小男孩，終於變得成熟起來。
李老伯的慈祥善良，更是給這個少年的內心中，留了最後一片光明，這個長者，在小雨的眼中，就像自己的爺爺一樣，疼愛着自己。
爲他在這個冰冷黑暗的精神病院中，建造了一個擁有安全感的心靈港灣。
“完了，洗不白了，李老伯對你這麼好，你卻要殺了他，廢了。”
只不過，他們這次，並沒有繼續戴着口罩，臉色都有些陰沉可怕的走了進來。
畫面中，時間飛逝。
此時的302病房，除了小雨，還有另一外患者。
這一日，小雨繼父母雙亡後，再一次生出了絕望的情緒。
李老伯的話，小雨並沒有聽進去，而是拼命叫喊起來，讓人來放他出去。
哭喊，無助，求救，沒有任何人理會。
他認識了一名護工，一名告訴他能帶他離開這裡的護工。
林晨看到這裡，再次打開了一包辣條。
然而，之前的護工再一次出現。
他的情緒有些激動，對這個環境十分畏懼。
原本還在感動之中的小雨，臉色驟然黑了下來，看到下方的林晨正滿嘴流油地吃着辣條，氣得差點就要關閉絕望之域，與其一決死戰！
再等等，絕望即將降臨，你既然沒有完全脫離絕望之域，終究會與曾經的我感官有一定連接。
他開始適應醫院中的一切，只有這樣，他纔不會被護工們監視，才能去尋找機會，離開醫院。
他很堅強，縱然得知了一些連成人都難以接受的事，他依舊沒有放棄。
林晨的惋惜聲響起。
小雨迷茫地四下看了看，眼神呆滯地點了點頭。
眼前被一股黑暗籠罩，他們沒有對着小雨動手，而是將他關進了一個幽暗恐怖之處，便全都離開了。
這期間，他已經和所有的患者熟絡起來，誰是真瘋，誰是假瘋，他一清二楚。
“你的身體還沒有發育完全，這個時候，他們並不會對你怎麼樣，但未來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你同樣難以倖免。”
之前林晨對他造成過一次精神攻擊，雖然強大，但還不至於達到能逃脫絕望之域的地步啊。
抱着尋找線索，離開醫院的幻想，小雨除了患者，甚至主動去和那些護工示好。
護工們帶着小雨來到了一樓的地下室，那是一個暗室，是林晨找到小雨的地方。
林晨的視線也變得光亮起來。
聽到林晨此時的感慨聲音，小雨頓時便感覺到，自己的能力，可能失效了。
但這些患者和他一樣，無人知曉大門的密碼。
據他們所說，那大門的密碼，只有主任一個人知道，這裡的護工另有離開通道。
他興高采烈地跑回病房，抱着李老伯道：“李老伯，我找到離開的辦法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太過不合常理了。
“不對！”
從早上六點開始，他便要按照醫院的一切嚴格管理的規定來做一天的日。
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個念頭從小雨的腦海中閃過。
“看來你的精神狀態很不好，今天晚上要給伱加大點藥量了。”
難道他的精神力也強到難以想象的層次嗎？
拖起小雨，就向外面走去。
我就不信，你的內心永遠都沒有波動！
畫面繼續，再次出現的小雨，臉上變得慘白，不知道是心理受到刺激，還是長時間不見光亮的緣故。
……
原來，這並不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醫院，而是披着精神病醫院的皮囊，背地裡卻進行着人體器官交易的骯髒場所。
小雨透過他所凝聚出來的絕望之域，定睛望去，下一刻，眼中的仇恨之色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愕之極的神色。
“怎麼吃上辣條了？！”
護工們見此，全都冷笑一聲，其中一名年輕力壯的護工，更是一腳將李老伯踢翻在地。
“你們放過他吧，他年齡還小啊！”李老伯掙扎了一下，最終咬了咬牙，硬着頭皮攔住了護工。
“他怎麼連身體都恢復掌控了！”
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小雨，並不知道那個目光，意味着什麼。
和那些人類玩家一樣，此時的小雨，同樣面臨着一個困惱，就是那個帶着密碼鎖的鐵門。
幻境中，幼小的小雨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一生都忘不了李老伯掀開病號服，露出腰部傷口時的那個表情。
小雨臉上充滿了疑惑，道：“爲什麼？醫院不是治療病人的地方嗎？大家沒有病，爲什麼還要被關在這裡？”
他認爲，林晨只是脫離了半步，並不是完全脫離，只要還身在幻境，他就還有機會。
李老伯道：“各種原因吧，有的是被抓進來的，也有的是家人送進來的，總之進入這裡後，就永遠都出不去了，我們能做的，只能是讓自己的餘生過得更安穩一點。”
302病房。
正在空中的絕望鬼小雨，當場齣戲，本身他還處於悲傷和絕望之中，一句話就把他所有的情緒給攪沒了。
絕望之域的能力可是能將被施術者的全身心都拉入到幻境之中的，理論上，此時的林晨就是小雨。
只有這樣，才能大大增加真實感。
第一眼看過去，林晨便認出了小雨此時所在的位置。
“所以說，你爲什麼要喊呢，明明已經告訴你不要喊了，這回不單單是自己被關，還連累了李老伯。”
雖然時常因爲他的這些舉動，引來護工的毆打辱罵，但也確實讓他到了結交了一名可憐着他的護工。
六點鐘晨練，七點早餐，檢查身體，八點進入活動室，中午檢查身體，下午自由活動，晚上檢查身體，幾乎全天，他們都處於護工們的監視之下。
李老伯從病牀上走了下來，在熱水壺中倒了一杯水，交給了小雨，道：“口渴了吧。”
那是一名年紀四十餘歲的婦女，長相普通，但打扮得十分豔麗，看着他的時候，眼中總是會流露出異樣的光彩。
說罷，一夥護工拉着小雨離開了病房，只留下還跌坐在地上，臉色變得越發蒼白的李老伯。
正是拿着報紙，頭髮稀疏的老伯鬼。
李老伯“噓”了一聲道：“孩子，在這裡，最不能做的，就是大聲說話，因爲那樣會招惹來護工。”
在接下來的日子，無論見到任何事情，他都不會再驚喊出聲，人總是在困境中提升自己。
四年後，小雨已經長成了一個清秀乾淨的大小夥子，此時的他，已經成年，雖然看起來還有些稚嫩，並因爲營養不良，導致的面色饑荒，但卻擁有着遠超於這一年齡段的成熟穩重氣質。
小雨驚呼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
小雨目光清醒過來，沒有接過水杯，而是抓住李老伯的手腕道：“老伯，我沒有病，能不能救我出去，我不想待在這裡。”
一週之後，小雨得知了一個驚人的真相。
然而，現實再次打敗了他。
最終，小雨決定將幻境持續下去。
李老伯在小雨醒後，率先打起來了招呼，他露出了長着的慈祥笑容，道：“孩子，你醒了。”
第一日，小雨從驚恐中度過，那黑暗潮溼的環境，蟲鼠與地面攀爬的聲音，都成爲了他的噩夢。
因爲他不想讓這位慈祥善良的老伯，在這裡度過那充滿荒誕的餘生。
只不過，這一次，面對他永遠保持着笑呵呵的李老伯，再也沒有給他一絲迴應。
李老伯瘋了！
四年來，長時間服用藍色小藥丸的他，終於瘋了，目光呆滯，直勾勾地看着他天花板，眼神中，再無半點神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