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失蹤兩個多月的師父返回了村裡,他老人家雖然回來了卻奄奄一息,整個人瘦了好些圈,整個人都脫相了,衣衫襤褸,十分落魄滄桑,變得誰都不認識,如果不是他喚出我和師孃的名字,我和師孃根本都認不出他來,正如老二河子所講那樣,師父活不過三天……師父是含着命裡最後一口氣返回村裡的,剛回到家他顧不上其它趕緊的就給他自己安排後事,說自己活不過這幾天,讓我給他搬張牀放到堂屋正中間,擺放整齊,鋪上牀衣牀罩,弄上長壽枕頭,反正都是些給頻死的人準備的東西,死後也隨着一起下葬……
這一切彷彿來得太過突然,我們都沒有任何的防備,我雖跟着師父見過一些駭人的世面還是嚇得要死,師孃聽了這些話再看師父的作爲她幾次昏厥過去,難怪師孃這些日子一直哭哭啼啼,難倒它早有預感,我鎮不住突如其來的可怕場面剛忙跑回家把我爹孃叫來。
我喊着我爹我娘再次趕到師父家的的時候,師父已經離奇的自己躺倒在我剛纔給他搬到堂屋正中間的那張牀上,自己蓋上壽衣壽被,師孃早已哭昏在牀前,我娘驚慌失措的趕緊拉起師孃攬在懷裡很掐師孃的人中,我爹也倒是遇慌不亂,穩坐泰山,趕緊差人去桃村去請大夫,旋兒坐到師父的牀前拉起師父的手,伏在他耳畔輕聲的呼喚,‘柱子,興澤,你醒醒啊,你醒醒,我是你大叔長長啊,我們都在這陪着你呢,你快醒來啊’,師父氣若游絲,昏迷如死,我以爲他和我爹是發小能喚起他的感知,誰知一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連眨眼都沒有,我趕緊伸手去撫摸師父的人中,眉心,天靈,後腦,,手臂脈搏,神門內關穴位,脖下天突穴,腹部中脘穴……得到的結果證明,師父的魂魄早已脫離他的肉體,正如老二河子所言,師父活不過三天了,而這三天當中的第一天馬上過完,師父還只有兩天的陽壽了,過完這兩天師父就會暴斃而亡,沒有人比我更瞭解其中的奧秘,我牽着師父的手痛苦不已,我把嘴湊到師父的耳邊輕聲的說,一面大聲哭喊影響給師孃更壞的情緒:
“師父,你不能死,你也不會死對不對,你這是給徒兒開玩笑的是不是,咱師徒是誰啊,咱們是陰陽先生,神通廣大,咱們會借屍還魂,十魄重生,還會魂魄移植對不對,師父,你醒醒啊,你好起來了,我們好一起出活,降妖除魔,匡扶正義,醒醒啊,師父,你在徒弟心中一直是老神仙啊,陰陽兩界沒有難倒你的事啊,你不能像個懦夫一樣的躺在這裡啊,我們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呢”
師父如同死去一般,一點反應也沒有,身體僵硬卻也發着劇烈的高燒,臉上像是蓋着一層紅布,桃村的青年醫師趕來給師父做搶救,輸液,但師父體內的血液彷彿僵止,藥液無法在師父體內流動,直到一滴藥液也輸不進師父體內,青年醫師顯得很慚愧,他很清楚的表現是無計可施,回天乏術,眼前的這個病人必死無疑,他默默無聲留下一行清淚,我便明白了所有。
我爹見此狀趕緊命令我給師父的兒子虎子打電話,讓他速回!三虎在省府求學回來的路程相對來說不是很遠,一日之內必能返回,且讓他見自己的父親最後一眼,不至於遺憾終身。
跟三虎的學校取得聯繫之後,我趴在師父的牀前痛哭流涕,心中悔恨不已,如果這次出活我跟着師父,或許他老人家就不會遭此不測,此刻便也不會躺在牀上等死,師父這次出活時間這麼久到底遭遇了什麼?人魔,妖道,殭屍,還是魔丈,還是遭遇了上次我們得罪過的陰兵,還是得罪了那位神仙大爺,我冥思苦想卻也百思不得其解,我狠自己整天不學無術現在無法救活師父狠狠的抽着自己的臉,如果我像師父那樣神通廣大會‘魂魄移植’術,我情願把我的魂魄移植給師父,因爲師父不能死,十里八村的鄉親們離不開他,師父死了,天就塌下來了,以後大家的日子還怎麼過,遇上怪事壞事再去找誰啊?
師父自打回來躺在這壽牀上之後,在沒有一句言語,口中只含着一口氣那就是等他的兒子三虎回來,看他兒子最後一眼,他便要卸下牽掛撒手西去了。
我跪在師父牀前,捧着他那枯瘦如柴的臉,哭得昏天暗地,‘師父到底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你老人家告訴我,我定將他碎屍萬段,去給你老人家報仇’,我哭喊着像是瘋了像是着了魔跑進廚房掄起菜刀就往外跑,被我爹伸手抓住,罵我:
“二蛋,你就別添亂了,你沒看見你師父躺那裡那麼難受嗎?你就不要再鬧了”
“爹,你們都不瞭解師父,他老人家一向神通廣大,法力無邊,神機妙算的,這次,他一定是被人陷害,落入壞人陷阱才導致他受此劫難的,不然,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奈師父何”
“爹,你別拉我,我這就去拿刀劈了那個該死的老混蛋老二河子去,他就該千刀萬剮”
“二蛋,不得無禮,老二河子是你大伯,是你的長輩,曾經還救過你的命,你怎麼能說出如此長幼尊卑不分的話呢”
“爹,就是他說得師父活不過三日的,結果師父今天回來就成這樣了,一定是這老壞蛋幹得,一定是他使用妖術把師父害成這樣的,他一定圖謀不軌,這老混蛋”
“二蛋,恐怕你是誤會你二河子大爺了,這十里八村的都知道,你二河子大爺不只會看病救人,而且還有預知生死的本領,他還有個閻王爺的名號,他說讓誰死,誰就活不下來,這個你應該知道啊?”
“我知道,但我不允許他說師父會死去,師父死了我怎麼辦啊”我哭喊的實在虛脫直接撲倒在地打滾起來。
“二蛋,不許耍賴皮,快起來,你這樣讓你師父瞧見,他得有多失望啊,你師孃看了得有多傷心啊,你不是小孩子了馬上要娶親的人,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爹,師父同樣有預知生死的能力,他明知道這次出活會搭上性命,他爲何還要獨身前往?師父就是因爲自己知道這次出活凶多吉少,所以他纔沒有帶我去,這一切師父都是知道的心裡清楚的!師父如此用心良苦,不過是怕我也會受到傷害啊”
“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師父爲什麼沒有帶我呢?如果這次我要是跟在師父身旁,哪怕是幫他拿拿符咒,夜深人靜的時候陪他說說話,與妖怪纏鬥的時候多拖延拖延時間,甚至關鍵時刻能幫師父擋上一刀,或許師父就不會……”
“二蛋啊,你是好孩子,你師父要是醒着的話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你快起來”師孃強忍悲痛也要把我從地上拉起來。
“二蛋,你是邵興澤的徒弟,你是個男人,你就要像個男人一樣的站起來,不要給你師父丟臉啊,以後你師父的路你還要一直走下去,不然,你師父會死不瞑目的”
“嗯,師孃,我記住了”我悲痛難掩卻也不好不剋制,因爲村裡有很多人都聽說了師父的遭遇都上門來安慰師孃,他們進門一看到師父躺在堂屋門口正中間,壽衣,壽牀的,這是我們農村頻死之人特有的場景,他們心裡很清楚師父的活日不多了,所以,一個個不是哭得暈厥不止就是不停的跪拜師父……來得這些人,都沒受過師父的幫助呢?
這樣的喧囂嘈雜的場景雖不利於師父甦醒,但卻無法拒絕鄉人的一片真情,何況是師父這個爲十里鄉民服務一生的大善人,大家來這裡拜謝也是情理之中,這種事怎麼拒絕,怎麼可能拒絕呢,也不可能拒絕。
這種場面一直持續到夜裡十點左右,還是冷不丁的來一位,直到午夜十分,只留下我和師父當家子的幾個青壯年呆在師父牀前守夜,如遇意外,我們也好有個反應照應。
凌晨,兩點多鐘,我身邊的青壯年早已或坐板凳上或坐地上或靠牆上睡去,只有,我虔誠的跪在師父牀前,握着他老人家的手,祈求有奇蹟,師父能甦醒過來,像往常一樣,他帶我走南闖北,遊山玩水,降妖除魔,打鬼鬥鬼……
時間又去一會,夜愈發深邃,不知時間幾許,師父的手突然動了幾下,就在我剛想伏到師父耳朵旁換他一聲的時候,師父‘唰’得一聲就跟詐屍似的從牀上坐了起來,我剛想喊他一聲師父,他卻把手指放到嘴中間‘噓’了一聲,意思是讓我別出聲,然後,他手指向暗室,意思讓我跟他去暗室,我看到這一幕倍感不可思議,就像一場噩夢,好像師父從未受過傷害一樣,他也不會死去一樣,但我還是小心翼翼不作聲響的跟着師父進入了暗室,順便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