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活的對象是蒼山縣的一家農戶,僱主是一位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看上去非常憨厚老實,聽他自己講,他終年在家務農,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農民,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這的,也不想問,也許是,我們師徒的名號早已在外吧,他能找來這裡也就不足爲奇了,這足夠說明我們陰陽行當的生意非常廣泛的,涉及,富商名流,販夫走卒的。
中年男人告訴我說,他婆娘剛生一場大病,現在正躺牀上奄奄一息,她怕她婆娘有個三長兩短,所以,就找到了我。
我沒等他講清原由便着急的會問他,‘你老婆既然病重,你還有心事來找我,你怎麼先把她送進醫院呢?’。
男人聽了我的話,沉默了足夠半天,他不停的抽菸,嗆得自己眼淚直流,他仍不罷休,看他這樣,我便知道,他心裡有鬼,其實,我剛纔我問了比較傻逼的問題,能找我來治的病,一定是虛病,醫院治不了的病,所以纔來找我,我這是明知故問嘛!
他不說,我也不問,就這麼耗着,我知道他耗不起,最終會開口,所以,我也不想過多的問。
一直等到下午的時候,這個木訥的男人才重新開口說話,她說,‘她婆娘這次得了重病,差點死掉,是從鬼門關上撿回的一條命,之所以,會得這個病,是因爲……”
男人再次陷入沉默,這時我沉不住氣了,我開口說:“老大哥,你心中是不是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你再不說,可要天黑了,那麼你今天可就算是白來”
“俺羞於啓齒,你還是去見俺婆娘一面,讓她講給你聽吧”男人雖然嘴笨,話不多,但總能講到點上,他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去見她婆娘一面,本着我撫危濟貧,匡扶正義的善心,在徵得我婆娘景林的同意下我決定跟着男人去他家見一見她的婆娘,畢竟,見死不救,罪孽深重嘛,再說,這種生意焉有不做的道理。
好吧,我答應男人去瞧瞧她的婆娘,都是社會底層的人,這點同情心還是有得,時間臨近下午四點鐘,說實在的這時間點已經算晚了,但卻不能耽擱,因爲,總不能晚上讓男人住在我家裡吧,我們這十里八村的又沒什麼旅館,也住不下,時間容不下耽擱,我還是決定去一趟蒼山縣。
事情做起來也沒有那麼複雜,誰讓咱有天津大發呢,我告訴我爹我娘和我媳婦一聲,便驅車載着男人往他家的方向趕,蒼山縣在我們那東南方向,大體路程兩百里有餘。
一路上,那是山路崎嶇,土路顛簸啊!路況不像現在,總之非常糟糕,顛得我幾次都想吐了,一路上非常無聊,車載收音機在很多地方都沒有信號,這個木訥的男人上車後就說了一句話:“大師,你放心的開,車費和出貨費俺會一塊支的”
我聽了他的話也沒有理他,和着我就是爲了他這幾十塊錢的車費來得,想想這木訥的男人大多不會講話,只要講話基本上都很難聽,我倒是不怪他。
晚上,夜八點,崎嶇山路的盡頭的村莊,一處看上去並不蔽塞的村落,我們到了,我駕駛着車子小心翼翼的駛入村落,男人給我指揮着路線,一條街一條街的左拐右拐,終於行駛到男人的家門口,看着眼前修建的還算精緻的庭院,我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男人的家,因爲,這間庭院跟他的氣質完全不符,我以爲他的家會比這更糟糕!人不可貌相啊,十分錯誤。
男人把我讓進家門,庭院裡面建設的同樣別有洞天,堂屋,門廳開闊,牆瓦熠熠生輝,這絕對算得上是富農家庭。
進入庭院之後,男人同樣把我讓進堂屋,進入堂屋看裡面的場景我又有些呆了,我以爲裡面會傢俱堆滿又擺放的井井有條,殊不知,裡面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爲過!這再像樣的庭院房屋,裡面如果沒幾件像樣的傢俱,那也是空有其表,沒有其裡,華而不實!不過,在我們鄉下能修上一座如此精緻的庭院已實屬不易。
“進去吧,俺婆娘就躺在東間屋子裡的牀上”男人指着堂屋內的東偏方說。
“大哥,這樣不好!我不能進去,你就敞開一扇門吧,你在給我拿個小板凳,我坐在這裡聽大嫂講就好”我尋思着,還不知道東邊那間屋裡是個什麼情況,再說,一個婦道人家躺在牀上,咱一個陌生人進去幹嗎?哎,古有‘懸絲診脈’,今天,我就來個隔門對話嘛。
男人很聽話,先是給我找來小板凳,然後,緩緩的打開東間房門,不出所料的場景,一個大病初癒的中年女人躺在牀上依然顯得是那麼的奄奄一息,她神情呆滯,面容暗黑,可當她看見我,眼睛卻突然放出光亮,她在牀上掙扎了幾下,好像想坐起來以表示對我的尊重,但她實在是太虛弱了,她做不到,她男人也不允許她這麼做。
“你身子那麼虛弱,你就不要逞強了,大師,不會怪罪你的”和男人接觸了快一天,他終於說出讓人舒服的話來。
“大嫂,你躺着吧,有什麼話你就說,我坐這裡聽着呢”我更是說話寬慰她。
“大師,我有罪啊,我罪孽深重啊!”女人剛說一句話便激動的上氣不接下氣。
“你何罪之有?”
“我害死了我的七個孩子!是我親手害死了她們!“
“還有俺,俺也是幫兇!”男人剛說一句便嚎啕大哭起來。
“你們這是講得什麼啊,我有些不明白啊”我聽了她們兩口子的話是稀裡糊塗,一句也沒聽明白。
男人只顧着哭,女人卻像是早已哭幹了眼淚。兩個人都不在往下講,見這樣我只好問:
“大嫂,你這次得的是什麼病?聽大哥說,差點要了你的命”
“宮外孕”
我聽了一驚,宮外孕,以前的時候多少聽過,如果,發現的不及時會危及生命,這是十分危險的算是,我們就當做是一種病吧!這就是男人前面說得他婆娘差點丟掉性命的原因。
“後來呢?”我又問。
“割掉了輸卵管,撿回了條命”
“這就是你們今天找我來得原因,不瞞你們說,這生殖系統的病,我真的治不了”
“我覺得這是報應”躺在牀上的女人突然變了口風。
“此話怎講?”我十分狐疑的問女人,我犀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我親手害死我的七個孩子”女人講完這句話便撕心裂肺的哭起來,男人責怪她說:
“我讓你不要講得,你偏要說,家醜不可外揚啊”
“你們不要吵了,你說你們親手害死了你們的七個孩子,你們不覺得你們的話很荒唐嗎?你們根本做不到!”
“如果,是流產呢”
“什麼,流產?”我以爲自己聽錯了,一個女人流上七次產,那不是作踐自己嗎?而且按照醫學上的常規原理,一個女人只要流產三次以上,基本上就失去了生育的能力,而她,七次,這怎麼可能呢,違反常理啊。
““大哥,大嫂,你們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想求子啊?你們這般年紀是不是還沒有孩子?”我推斷又試探着說道,生怕觸碰了他們的傷口。
“不是,俺們有一個兒子,今年都上小學五年級了”
“那你之前講得那七個孩子是怎麼回事啊?”我有些着急,因爲,我哦至今聽不懂他們講得什麼。
“流產,流了七次產,傷了七條性命!”
“是意外?還是什麼……”我緊緊逼問。
“俺們人爲的,找得黑診所”
“你們爲什麼這樣做?”
“俺男人,三代單傳,傳宗接代的思想作祟,俺們一直想要個男孩,可,每次懷上做B超都是女孩,所以,懷一個,然後,流一個,直到流去七個女兒,才生了這麼個兒子”
“什麼”我聽了暴跳如雷,天底下竟然還有這種荒唐事,我在不得不佩服她倆強大的生殖能力的同時,破口大罵:
“可恥,可憐,變態,你們就是混蛋,你們這種人就該下十八層地獄,你們這種人就不配活着,你們不怕遭報應嗎?啊”
我把最難聽的話都罵給了他們,這一罵不要緊,男人女人哭得更厲害了,即便這樣,我還是恨不得上去把她兩口子抽筋剝皮,這輪迴投胎的路有多難走,我比他們兩口子知道,有多少魂魄要等上幾年幾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拿到一個輪迴投胎重返人家的名額,她們歷盡千險萬難,好不容易,十月懷胎,等待分娩,卻被他們一張B超單,一次流產,就把他們打回陰市了,這有多可惡,不用我講了吧,那三歲的孩童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們這那裡是造孽啊,完全是觸犯了天怒啊,這次老天沒要了女人的命,用我的話講,這完全是不科學的,真該死。
流了七個女兒,我看見眼前的這連個畜生,我感覺他們跟魔鬼沒什麼區別,這種有損陰德的事情得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做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