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胖子表情也變得沉重起來:“我們來了這裡之後,於有時不讓我們進去,說是要找一株花。”
“一株花?”我愣住。
三胖子聲音突然壓的很低,我廢了好大力氣才聽清楚:“那花我只在金平師傅家裡的書中看過……有醒神的作用,不過據說已經很難找到了。”
說着三胖子給我形容了一下那朵花的樣子。
我聽着忽然一拍大腿:“脣齒丁香?”
三胖子傻乎乎一愣:“啥?”
脣齒丁香有個名堂,在正規書籍中未有記載,只在野史與鄉野郎中當中有過傳聞:脣齒丁香,二月、八月採。不生樹上,長於地面,葉似櫟葉,花圓細,有若脣齒,又若丁香,是則名爲脣齒丁香。
鄉野間的赤腳醫生曾傳聞,脣齒丁香有喚人神魂的功效,含葉與舌下,可保神智。
“真有這玩意?”我問。
三胖子指着於有時:“花在他那……”
我哦了一聲,知道了個大概。
於有時等人到了這裡之後,並沒有急着進去,而是在外休整了一陣,然後去找脣齒丁香。
想到這裡,我暗罵自己愚蠢,在外面看到那堆篝火的時候就應該察覺,爲什麼三胖子等人到了這裡,還要在外起一堆篝火?在外吃一頓飯?顯然是因爲村子太古怪,讓他們沒有第一時間進去。
我拉着三胖子問東問西,於有時他們掌握的關於貓耳村的事情肯定比我要多。
“於有時有沒有說爲什麼不立刻進村?”我問。
三胖子說道:“因爲霧有古怪啊,你忘了我師傅是金平師傅?”接着三胖子給我說了一大堆專業術語,聽完,我只明白了一個關鍵點,霧沒毒,起碼不會對人體產生危害,但用三胖子的話來說就是,這霧如果也是一味中藥,那他肯定是性涼的那種,而且涼的不是一星半點。
三胖子不懂玄學,只知道霧氣有古怪,但不傷人,但我聽過他的描述之後,明白了,這霧能養魂……甚至能養屍!
我理了理頭緒,要救王道士他們,看來還得從這片霧與脣齒丁香下手。
脣齒丁香可以凝神,難道這片霧氣能讓人產生幻覺?
想不通乾脆就不想了,於有時一羣人既然全副武裝到這,肯定也有他們的應對之法。
沉沉睡了一晚上,我和三胖子二人都識趣的不去提大仙和王道士,因爲現在我們不能衝動,只能靜觀其變。
第二日大早,我是被孫中蕭喊起來的,他只是輕輕搖晃了我兩下,然後我脖子上一重,整個人就瞬間清醒了過來!我一張眼看到那個國字臉的男人,驚詫無比,也不知道剛纔他按我脖子那下是什麼手法。
三胖子也被他捏醒,這傢伙一醒來手就自覺的往包裡頭摸,摸出一條牛肉條啃着,啃完纔回過神:“這麼早?”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道爲什麼,自從到了貓耳村之後,每天都能起一片大霧。
在大霧中,我看到於有時已經準備妥當,他除了背個電腦包,幾乎什麼都沒帶。張照若跟在他身邊,兩人看上去非常親密。
呂乘風靜靜站在隊伍最前列,我這纔看清他是個外貌非常出衆的青年,張西復如一隻警惕的鼬鼠,伸長脖子,隨時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張凹、張凸兩個中年漢子非常不合羣的不與衆人在一起,他們倆離人羣有三米多遠,表情中透着小心、謹慎。
肌肉紮實,五大三粗的陳少清綴在隊伍最後,雙手插兜,彷彿沒什麼事能被他放在心上。
孫中蕭讓我和三胖子到隊伍中去,然後獨身一人走到最前面領路。這時候於有時上前,遞給他一個耳機樣玩意。孫中蕭點點頭,將那東西掛在耳邊,輕咳了兩聲。
於有時在後頭嘴巴張張合合彷彿無聲說了些什麼,孫中蕭遠遠對他點點頭,隊伍這纔出發。
進了村,孫中蕭的肌肉明顯緊繃了起來,不知從哪摸出一把黑麪匕首,執在手中。四周霧氣很濃,我不知道爲什麼他們要選在這個時候進村。
村子和昨天所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甚至還能看到雞舍裡飛出的幾根雞毛。
孫中蕭用匕首挑起雞舍的門,裡頭幾隻雞立馬咯咯的叫起來——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鬼村。
“小心了!”孫中蕭握着匕首,衝我們喊,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踹開了一扇大門。
貓耳村都是那種木製大門,哪經得住這樣踹,只聽哐噹一聲,整個大門竟然就仰面到了下去,屋裡霎時間響起了一聲喊:“誰他媽的大早上在那裡煩人啊!”
我們都一愣,這聲音,顯然是人發出來的……緊接着屋內傳來一陣窸窣穿衣聲,跟腳步聲。
張照若悄然躲到了於有時身後;張西復默不作聲護在了依然淡定的呂乘風身前;張凹、張凸兄弟兩面無表情,但從眼神中可以看護他們的緊張。
我注意到那個叫陳少清的漢子不知不自覺已經摸出了一把摺疊鏟回身觀察着我們身後,警戒着什麼東西。
三胖子疑惑問我:“不是說裡面都是鬼嗎?”
我眉頭都快擰成麻花了:“大概把……”我也不太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
沒一會裡頭走出來一個人,這人生的瘦弱,一看就是飽經生活苦難的鄉村貧農。
那人見到我們,先是一愣,復而一驚,轉頭驚呼:“你們是……”話還沒說完,他的脖子上已經多了一道血口,血液狂噴而出,孫中蕭一腳把他踹的背過去,不讓血液濺到自身。
我都看呆了,這村子怎麼樣都還不清楚,孫中蕭竟然就已經大開殺戒。
沒一會又一個農婦跑出來,孫中蕭放倒她,這才引我們進屋。
進屋後,我才發現孫中蕭的匕首非常鋒利,剛纔連殺兩人,連血都沒有沾一滴。他一進屋,就靠着牆角坐下一言不發。
我小心邁過兩人的屍首,心中一陣噁心,總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你們不怕坐牢?”我大聲問。
回答我的卻只有張凹、張凸兩人的冷冷一笑:“他們是人?”張凸指着地上兩句屍體,“果然還是太嫩了點,沒見過什麼世面吧?”
我一時語塞。
三胖子扯我手臂:“聽孫中蕭的準沒錯!”
一行人進屋之後,各自散去,於有時摸出筆記本,然後又摸出一個天線樣的東西掛在筆記本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我只是覺得這筆記本的電未免也太禁用了?直到後來才知道,於有時這個筆記本可不一般……
張照若與他寸步不離。
張凹、張凸兄弟兩找了個凳子,坐在一邊。
陳少清走到門邊,把被孫中蕭踹壞的大門安回去,跟門神樣的守在邊上。
屋內頓時又暗了下來。
呂乘風這時候發話了,他拍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大家應該知道我來這裡是找什麼的,從北海,到雲南,再到長白山,最後到貴州,我們經歷了很多,遇到了很多危險,但成功就在眼前,所以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
呂乘風說話得體,天生的領導人模樣,響應者卻寥寥無幾。
我小聲問三胖子:“他來找什麼的?”
三胖子輕輕搖頭:“我半路插進來的,都怪於有時要挾!我什麼都不知道!”
呂乘風又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但哪有人理他,他這才悻悻然坐下來。
忙了一陣,兩具村民的屍體就安靜躺在屋子正中央,所有人都各忙各的的,彷彿沒看到他們一樣。
於有時在那操作筆記本,我就盯着筆記本上那個天線看,盯了一會,突然聽到滴滴、滴滴、滴滴的聲響,這時候於有時臉上露出一絲喜悅、一絲狂熱,然後噌的站起來,喊:“準備行動!”
張凹、張凸兩人眼中頓時冒出精光:“現在?現在可是大白天!”
於有時語氣堅定:“就是現在!”
張凹和張凸嘆一口氣,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大一小倆鐵鏟,小鏟夾寬僅2寸,寬成U字半圓形,鏟上部裝長柄,雖然看似半圓,其實形狀是不圓也不扁,最關鍵的是弧度,它長有40釐米左右,直徑有15釐米。這讓這把鏟子看上去非常古怪。
大鏟比小鏟也正常不到哪裡去,只不過鏟部大號了些而已。
我看着一愣一愣,這鏟子有點像是七八十年代非常常見的一種兇器——管兒插。
不過又不像,隨即醒悟過來,這是洛陽鏟!
張凹、張凸兩人用的洛陽鏟看上去是最古老的那種,但其中似乎還做了些許改動,總之我是看不出來什麼。
張凹、張凸兩人操起洛陽鏟,於有時抱着筆記本在屋內走了一陣,指着牀邊一處地方道:“挖!”
兩兄弟對視一眼,剎那間,雙手運鏟如風,只聽到沙沙幾聲輕微的響動,地面竟然就被挖開了一個大坑!
衆人全愣愣看着他們,張凹、張凸也臉有得色。
不過下一秒,噹一聲,鏟子似乎碰到了什麼特別堅硬的東西。
於有時面有喜色,喊:“停!”走上去想看個究竟。
我突然想到些事情,心中一緊,箭步衝上前去,喊:“是杘屍!小心!”
一隻血紅色的手噌一下從那個洞口伸出,抓向於有時小腿!千鈞一髮之際,我把於有時撲倒一邊,吼:“把洞堵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