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還有疑問:“師傅,您在山上說的是什麼話?還有爲什麼那條大蛇叼着舌尖血就走了?”
師傅笑了笑說:“人有人話,鬼有鬼話,我和蛇說的自然是鬼話。”
“騙人!”我大聲說,“鬼話不跟鬼說,跟蛇說有什麼用啊?”
“瓜娃子,這你就不懂了,你忘了大蛇是什麼身份?是冉遺之王,是‘杯弓蛇影’養出來的,是鎮守古墓的玩意,它嚴格上來說,也屬於‘生形鬼養’,所以說,你跟它說鬼話,倒比說人話,它更能理解。”師傅耐心解釋道。
“它之所以會被一碗舌尖血打發,這裡頭門道就多了。蛇性至陰,何況是被‘杯弓蛇影’養出來的冉遺王?但凡事都有個承受限度,陰氣太足,冉遺王也受不了,所以需要舌尖血這種至陽的東西來中和。冉遺王又不想傷人性命,我給它一碗舌尖血,也算是解了它一時之憂。”
之後幾天,大仙媽在師傅的吩咐下,幫葉子虎還有大仙奶奶驅逐體內陰氣。
大仙奶奶身子虛,不能下猛藥,只能慢慢來。
師傅讓大仙媽煮了糯米飯,用紅布包着,來回往老太太身上滾,滾到沒溫度了就換。
葉子虎則被餵了幾天生薑水就醒了。
我都感慨他身體陽氣之旺盛。
葉子虎雖然醒來了,但人還有些迷糊,時不時還會產生幻覺。
師傅說陰氣雖然驅逐了,但還有部分毒素殘留在體內的原因,便開了兩個安神的方子。
葉子虎吃了兩天藥,不再迷糊,但人還是不精神。
“傷神了,調理一段時間。”師傅對葉子虎說,“這段時間別動怒,情緒儘量別激動,我那安神的方子你也繼續喝下去。”
我在邊上好奇:“師傅,你怎麼還會中醫?”
師傅得意笑了:“誰說我會啊,我就是知道這個方子罷了。”
葉子虎抱拳感謝:“天師謙虛了!”
我在邊上呲牙咧嘴,心說,這老頭真是……
葉子虎暫且沒事,老太太還昏迷不醒。
大仙媽用紅布包着糯米,隔一段時間就往老太太身上滾,師傅想了想,畫了張符水給老太太喝。
師傅只是用公雞血淺淺畫了一張符,並沒動真格,所以這碗符水中的陽氣並不重。
喝過符水,老太太嘔出綠色液體。
我看的直噁心,大仙媽拿毛巾擦的時候,手不小心觸到了這些綠色液體,竟然一下縮了回來:“好冰!”
師傅轉過頭說:“這陰氣……都快化實了,不過沒事,吐出來就好了,那些水,你們碰到也沒關係。”
做完這一切,師傅帶我回到了葉老頭家。
葉慶平正好回來探望父母,見到葉老頭臥病在牀,連問怎麼了。
葉老太太把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邊,葉慶平聽的心驚肉跳。
“老孃,你們乾脆跟我住城裡去算了。”葉慶平真誠說。
葉老太太和葉老頭在這裡住了一輩子,哪裡肯出去,擺手道:“算了,天師也住這裡呢,沒事的。”其實我們都知道,老人家不比年輕人結實人容易,重新到了一個地方,基本就只剩下寂寞。
葉慶平也不勉強,在家呆了一會,便出去了,中午時候回來,拎着兩瓶好酒。
我那時候不識貨,只知道師傅跟葉老頭兩人看到這酒,眼睛都在發光。
“天師,我家老頭子有什麼事,您多擔當着點。”葉慶平舉杯,恭敬說。
葉老太太做了一大桌子菜慶祝‘死裡逃生’,我一面狂吃,一面聽幾人對話。
師傅吃一顆花生米,呷一口酒,眼睛都美得眯起來了:“放心好了,交給我,葉老頭之所以會被冉遺纏住,是因爲他命中該遭這個劫。”
說完一句話,師傅便呷一口酒。
“十世鬼胎不是普通玩意,他是得天地造化的,這玩意就是個燙手山芋,我們滅他,得遭老天爺懲罰,我們不滅他,老太太得遭罪,我們見死不救還是一樣會受老天爺懲罰。”
師傅又夾一熟牛肉,葉慶平給他把酒杯滿上。
師傅說:“所以說,這狗日的,咱們裡外都不是人。不過這樣也好,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葉老頭這次遭罪,也是爲你們這些個後人積功德啊!”
葉慶平舉杯一飲而盡,大聲說:“天師!您……”
師傅擺手:“客套話就不必說了,還有,要找我看相的話,更不必了——因爲我不會。”
葉老頭一個人偷着喝的正歡,師傅和葉慶平聊天的時候,這老頭無聲無息喝了有差不多二兩!
師傅拍桌大罵:“卑鄙!”
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葉老太太期間起身多添了好幾個菜。
我吃的油光滿面,滿意極了,師傅他們則喝的伶仃大醉,期間酒不夠喝,葉老頭還拿出了藏了幾年的老酒。
三人大醉,廢了我和葉老太太好一番功夫才把他們擡進去。
我正蹲在屋裡喘氣,一隻碎花鞋子就落到了我面前,待我看着鞋子的主人,心裡一跳,大聲說:“你來這幹什麼!真煩人!”
葉晶換了一身花衣裳,鞋子似乎也是新的,難得見到這個黑黑醜醜的丫頭穿這身,葉晶她媽跟在後頭呵呵笑:“真是一對冤家!”
我喊了一聲阿姨,扭頭往外走,才走兩部葉晶跟了上來,喊:“我說,你怎麼不去上學呢?”
“捉鬼呢!你懂嗎?要不是我,大仙家都得遭血光之災!”我把王道士那套學的十成十。
葉晶掐着我胳膊,說:“那你也不能逃課啊!我……我……”她‘我’了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
“我懶得搭理你!”我接他話茬,徑直往水塘邊走。
水塘邊有塊大石頭,這是我和大仙他們碰頭的地方。
二狗、三胖、大仙三人等在那裡,見到我來了,老遠就大聲喊:“蔣娃子,出門還把媳婦兒帶着啊!”
我恨不得抽死他們,葉晶掐我胳膊卻掐的更厲害了,我吃痛,準備抽回來,卻被她拉住。
“妻管嚴。”大仙一臉不屑。
我急了,喊:“葉晶黑黑醜醜的,誰喜歡啊!”
話脫口而出,完全沒經過大腦,結果剛說出來,就感到手臂上重重一痛,緊接着葉晶頭也不回的走了,邊走還邊擦眼睛,看樣子是哭了。
不知道爲什,我有些歉疚,不過當着兄弟們的面,不能丟這個人:“沒事沒事,還記得咱們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嗎?”
二狗揹着包,包鼓鼓的也不知道裝的什麼,他眼睛猛然發亮:“我打聽到了,章子現在人跑外省去了。”
我問他:“消息哪來的?準確嗎?”
二狗嚴肅點頭:“我老頭告訴我的。”
三胖子從兜裡摸出個蘋果,咔嚓咔嚓啃着:“章字他巴巴沒油身份證明流在村裡……”我連忙制止住他:“先吃完再說!”這含糊不清的,聽的我都難受。
三胖子吃完蘋果繼續說:“章子老爸沒有身份證明,我爸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打哪裡來!”說完又不知道從哪裡摸出跟雞腿接着啃。
我又望向大仙,他聳了聳肩:“我不敢問我爸……”
“出息!”我和大仙異口同聲的罵。
“粗細!”三胖子嘴中叼着雞腿也罵。
我們翻章子的老底當然是有目的的,小孩子心性,先前聽到章子是盜墓的,我們心裡全想的是能不能從他那裡搞到寶劍寶刀。
那時候古裝戲看的多,心裡全想着的是,得到一柄古代的寶劍寶刀,然後一劍在手天下我有……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是相當幼稚。
可章子的信息沒有更多了,於是我們決定上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