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英娥眉一蹙:“你傷勢未好,莫要多事!”
裴果心裡頭甜滋滋的,臉上春風拂面:“不礙事。我不與他兩個硬拼便是。”見宇文英還是一副不放心的模樣,遂肅了臉色道:“他兩個是冀州兵將,正是英妹你殺父仇人高歡的手下!”
先前在密室裡時,裴果細細述說過宇文英的身世,又豈會漏掉老丈人宇文肱那一節?
“高歡。。。”宇文英變了臉色,扯着裴果袖子的手不覺鬆脫開來,說得一句:“那你萬事小心,真不成時,也莫要強來。”
“我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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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提了提手中酒壺,又把荷在肩上的小半扇羊腿提溜得高些,免得滑了到地上,還要費力去撿。擡頭看時,前頭是一道長牆,饒將過去,迎面便到自家小店。
一想到店裡坐着的那兩尊凶神,掌櫃的忍不住長吁短嘆,暗叫晦氣:“昨兒個還說運道來了,碰到那位客官,又大方,又和氣,誰曾想今日撞見這兩個,哎,人比人,簡直。。。簡直不是人!”
話音才落,掌櫃的眼前一花,裴果鬼魅般出現在他眼前,嘻嘻笑着道:“既然不是人,何必與他人吃的東西?”不消說,這是裴果偷偷開了後窗跳將出來,特意候在此地,果然就截住了掌櫃的。
掌櫃嚇了一跳,見是裴果當面,好歹定下神來,吃吃道:“客官,你。。。。”
“莫要害怕。我只是見那兩個兇人欺人太甚,擺明了想吃霸王餐,氣不過,特地跑來幫你出氣。”
掌櫃的本不欲多事,可一聽“霸王餐”三個字,頓然急了,脫口而出:“怎麼說?”
“簡單。你去藥房替我買些物事來,碾成粉,和在胡餅裡,叫他兩個一發吃了下去,嘿嘿。。。”
掌櫃的臉色大變,聲音發顫:“客官,可不敢呵。。。這害人的事體,我可不敢做,那是要吃官司的。”
一串大錢遞將過去,裴果悠悠道:“其一,方纔你也說了,他兩個可算不得人;其二,我也沒說要害他兩個性命,不過是叫你買些巴豆來,叫他兩個吃下去拉稀不止,權當是替你出氣了。”
“這。。。”掌櫃的似有意動,可終究還是猶豫,支吾道:“那兩個。。。弄不好就是哪一處的山賊,我惹了他,萬一回頭上門來尋仇,又該如何是好?”
“也有道理。”裴果佯作沉吟狀,又道:“這樣罷,一俟他兩個吃喝完畢,我便跳將出來,與之大吵一場,先引他兩個離開。回頭他兩個害起肚子來,我便自承是我做的手腳,那麼他兩個自然不會再來你這裡鬧騰。”
“客官此言當真?”掌櫃的眼睛一亮,似是爲裴果一席話說動,只是那目光落處,分明還是裴果手上的那一串大錢。
“如何不真?”說話間,第二串大錢也遞到了掌櫃的跟前。
“全憑客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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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煨燉的羊肉,新鮮出爐的胡餅,兩壺酒算不得好,可勝在烈辣。。。
門縫裡覷得分明,巨靈神他兩個口角流涎,恨不得手腳並用,不過盞茶功夫罷了,几上已爲風捲殘雲,吃喝一空。
兩個飽嗝連連,一臉的意猶未盡,此刻懶懶倚在几旁,半點要掏錢付賬的樣子也不曾見。掌櫃的故意目不斜視,心裡頭早是罵個天昏地暗:果然是想吃霸王餐,活該你兩個吃巴豆,拉死了你兩個纔好!
後間窗外,宇文英已是牽了馬兒出來,一躍而上,隨時都可出發。
後院的拴馬柱上本是繫了兩匹馬兒,另一匹自然就是巨靈神他兩個騎來的。宇文英倒是想順手牽羊,一併騎走,奈何裴果不肯。
宇文英固然已是知曉了裴果的“詭計”,也親眼看着巨靈神他兩個吃下十幾張和了巴豆粉的胡餅,可心中還是覺着忐忑,只是裴果一再堅持,不知怎的,她便沒了心思爭拗,心中隱隱:罷了,既是他要這樣,那便這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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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間的房門打開,裴果跨出兩步,豁然怪叫一聲,轉身就往屋子裡頭跑。
“是他!裴果!”“哪裡走!”巨靈神與中等身材之人雙雙躍起,急步猛追,瞬間沒了影兒。留下掌櫃一臉疑惑:他幾個。。。怎麼好像認識?略是心驚,待目光瞄到櫃下四長串沉甸甸的大錢,真真切切、老老實實躺在那裡,一雙眼睛頓然又眯成了兩條縫。
後窗早是推開,裴果一躍跳出,正正坐在了馬兒身上。宇文英打馬如飛,眨眼只留下長長一道煙塵。
巨靈神氣得破口大罵,一拳上去,窗櫺飛散。中等身材之人眼尖,一眼瞥見後院還繫着自家馬兒,趕忙一拍巨靈神,叫聲:“追!”
也是急怒攻了心,他兩個就不曾仔細想想,裴果又不是死人,既是住在那內間,這般久辰光如何就聽不到他兩個的聲響?還好心留了匹馬兒供他兩個騎了來追,簡直。。。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