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要留下我。(
那天琴徊氣急敗壞的咬牙切齒道。
“因爲你的傷還沒好。”
“你會有這份好心?”
“呵呵,你很有趣。”
盛衣歪着腦袋靠在榻上,看着對面一臉陰鬱的琴徊,笑的歡暢。
但是琴徊並未抗拒這份際遇。這讓他自己也相當詫異。
他的內心泛暖。
和瀾裳一起下棋的時候。看着她坐在自己對面,黑白棋子,兩個人,對方時而皺眉時而竊笑的嬌憨明豔。
淮塵過來串門的時候,一樣的沉默,一樣的安逸。偶爾說上兩句話。無關清聖法理,無關人間世事,更無關三界輪迴。
被霄刑叨擾了清淨的時候。那傢伙一臉俊秀,卻有着不符相貌的張揚。一腳將殿門踢開,抱着碧色的小攤子大搖大擺的走進來。瀾裳早已擺好了琥珀琉璃盞。霄刑每每看見便賊笑一聲,將自己面前的精巧酒杯藏進懷裡。
“我向盛衣討了好幾千回了,他死活不給。看我一個一個全都搬到我那兒去!哈哈!”
可沒過幾天。(
如此至情至性。怎能不叫我在不知不覺融入其中?
自然還有那人。一臉不諳世事淡若清風。
就算悄無聲息,也讓他不自覺的就醬目光投射過去了吧……
琴徊苦笑一聲。
--去或不去,都是逃不了的劫難。∴ 屋 *^_^* 檐??£下∫文ョ學⌒網 Шǚy āп хia. Νёt??ン
是啊逃不了。
那樣的一個人,怎能讓人狠下心逃開呢?
這幾天,盛衣都未曾露面。
“哼,不露面纔好,免得擾了我清修!”
琴徊垂下眼睛吐出這句話。
但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些天裡體內的惴惴不安。每每閉目凝神,腦海中卻總是閃過那一抹殘影。(
真他媽是個混蛋!
究竟是什麼時候被他下了這樣的妖蠱!
那隻孽障!
琴徊抹了把臉,這一日的修行又白費了。
他在生自己的氣。
琴徊沒有刻意去問,但是從瀾裳偶爾提及的話語裡,他還是聽說了些事情。
鸝不瑤重傷。
琴徊無法感同身受,但是說話間,瀾裳眼中閃過的一絲黯淡卻讓他心口一跳。眼前莫名浮現出他的樣子,獨立崖邊,不復往昔,表情淡漠低眉垂眼,無限悲涼。
“吱呀”——
大門輕啓。
琴徊轉頭,無數次看到過的畫面,似乎每一回出現都環繞着新一場的暗自悸動。
盛衣走進來,對上他的眼,一陣邪魅的淺笑。走至面前,修長的手指撫上來,觸碰到琴徊的臉頰,後者身子一僵,驚得瞪大眼睛。
“琴徊,你可知我何等的喜歡你。”
眉間氣息濃重,雙眼流光輕晃。(
瀾裳從房中出來看到兩人對峙般的站在院中,有些茫然。
“咦?主子回來了?你們倆在……”
“退下!”
“公子……怎麼……?”
琴徊側過臉喝道。瀾裳一愣,止了步子。
“盛衣,你的串珠呢?”
“在這裡。”
將紫荊串珠從袖子裡掏出來。他始終掛着一抹淺笑。
“怎麼今天關心起這個來了?”
“因爲……”
琴徊後撤一步,冷下臉道:
“因爲你根本不是他。大膽妖孽!還不速速現出真身!”
呵斥間,明顯感覺對方笑意僵在臉上。
“呵呵,不愧是個半仙。怎麼發現的?”
琴徊沒有迴應。
怎麼發現的?
因爲他從來不會用那樣的表情看着自己。(
因爲他身上從來不沾染這令人厭煩的味道。
因爲他從未讓自己認認真真的叫過他的名字。
把劍揮下,乾淨利落。
後來,琴徊也時常在想,那時候出手爲何如此不留餘地。
並不是因爲眼前的妖孽戲弄了他,更是因爲對方玷污了那人的容貌吧……
“你到底是誰?!”
隔開對方的攻擊,琴徊冷冷問道。
“你這麼在意,是因爲我還是因爲我冒充了他?”
那人臉上蕩起一個邪笑,在琴徊的劍下消失的無影無蹤。
“既然得不到,那就索性將他所在意的統統毀掉!”
聲音自琴徊背後響起。只覺一陣劍氣襲來,連轉身都來不及了。
“琴徊小心!”
瀾裳大喊一聲就準備衝上來。
突然“當”的一聲脆響。腳步聲由遠及近。
剛纔千鈞一髮,盛衣彈指一點,那人劈下來的劍身被勁氣猝然折成兩截。
“不瑤!你瘋了麼?!”
不瑤?!
琴徊轉身向後一躍。
此刻,哪裡還有之前盛衣的影子。面前的女子濃妝豔抹,華衣錦袍,裙襬層層疊疊,揚起千層殘花。深紅色的嘴脣勾起來,邪魅非常。
“你說我瘋了?”
媚眼如絲,斜斜看向霄刑。
“若是瘋,也早就瘋了千百年了。”
她笑着將實現轉向一旁。
盛衣的表情很靜,不急不緩。
“盛衣……盛衣……你知道我有多想你……”
女人說着,睜大的眼睛充滿一種無辜和愛戀。
“從不瑤身體裡滾出去。”
盛衣的臉冷下來淡淡說了一句,自始至終都只說了這麼一句。
“盛衣,爲什麼?”
女人緩緩搖頭,一步一步走向他。
“爲什麼你要這樣對我……你明明那麼溫柔……是不是因爲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劫難!早晚會害死你,會害死你的!”
盛衣擡手一樣,紫晶珠子發散出明亮的光芒。不瑤的身體被淹沒在亮光裡,尖叫一聲倒下了。
霄刑眼疾手快衝上去一把接住。
“盛衣,這是……”
“妖咒。控制不瑤的思維。”
盛衣將一枚珠子取下壓進不瑤嘴裡。
“先抱她回去。”
霄刑點點頭,抱起不瑤離開了。
揮退了瀾裳,盛衣走過來,微微垂首看了他半晌。
“你怎麼發現那不是我的?”
“……”
琴徊垂下眼睛拒絕回答。
“我說我很開心,你相信麼?”
“我警告你,別再說……”
板着臉擡起頭,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睛,後話索性被憋了回去。
盛衣擡手,琴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指尖滑過肌膚,滋生一番落寞。
微風寂靜,落花無聲。
兩人沉默而立,卻不知各自內心到底作何念想。
“琴徊。”
“說!”
半晌之後,盛衣嘆了口氣道:
“明天我就除了你元神上的鎖。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