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打了個冷戰,丹羽也十分懷疑,待在船上確實比剛纔涼快不少。她也伸出手試了一下水,還真是冰冷刺骨!“這又是爲何?”丹羽不解地甩甩手,這湯谷的水爲何這麼涼?她同樣質詢地看着子昭。
子昭一邊思考一邊對着兄長說:“哥,你可聽說過湯谷水是冰的?”
子良現在終於緩過點神來,剛纔在烈焰中被炙烤了那麼久,現在坐在散發着絲絲涼意的水面小船上還真是舒服,他笑道:“這下我可算知道爲什麼太陽烏要每天在湯谷裡沐浴了!因爲正好能涼快涼快!哈哈!”
他一句話把剛纔有些緊張的氣氛打破了,丹桂破涕爲笑,說道:“良哥哥自己都快起不來了,還在說玩笑話!”
子昭邊笑邊說:“我覺得也是!要不是這湯谷的水這麼冰,十日烏每天都這麼沐浴,恐怕整個東海都要沸騰了!”接着他再次探手入水,這次把蜃珠也一併伸入水中,再次取出水面時,蜃珠上居然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瑩剔透如同冰晶。子昭嘆道:“這裡的寒冰之氣怎麼這麼強?我只知道極西的虞淵——日落之處纔有這樣強的寒冰之氣,怎麼這裡的水裡也有?”
他的話音剛落,就見第十隻太陽烏突然從湯谷的水中鑽了出來,撲棱着翅膀抖落上面的水珠,身上的光芒遠不如剛纔沐浴的九隻,疲憊地扇動翅膀飛到扶桑樹枝上了。“原來如此!湯谷和虞淵原來是通着的!”子昭瞭然地一拍腦袋,“怪不得說天下水脈互相貫通連綿!只說湯谷每日沸沸,卻不知與虞淵實爲一脈!”
“此行不虛!”子良感嘆道,“這十烏都回來了,他們也要睡覺了吧?”
“十烏都回來了,現在估計已經是晚上了!咱們還是趕快出去吧!”丹羽一邊說着,一邊劃開小船。
“恐怕不是晚上……”子昭搖搖頭,眯眼看着耀眼的扶桑樹,用手指着上面,說道,“怕是又到早上了,你們瞧!”
他們根本不敢直接看樹冠,就感覺身下的湯谷水又開始熱了,往水面看去,一隻太陽烏又飛了下來,跟着其餘的太陽烏漸漸朝下飛來。四人一齊道:“快劃!”小船朝來時的路飛快地駛過去。船下的水面又開始冒上泡泡了,熱氣再次蒸騰起來。
丹羽快速念訣,召喚出火焰,引導着他們劃了出去。果然,太陽剛從海面上升起,天邊的雲霞還紅彤彤地纏繞着它。他們原來已經進入湯谷一天一夜了!四人這才覺得精疲力竭,都放了手中的船槳,坐在小船上喘氣。
子昭小心翼翼地將那顆蜃珠收好,說道:“等回到王都,可要好好謝謝夭桃大姐!這次可是多虧了蜃珠啊!要不然咱們別說取到扶桑木,怕是連命也保不住!”
“是啊!是啊!夭桃姐姐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這次一定要好好感謝她!”丹羽用力地點頭,接着四處看了看,一片茫茫海面,根本沒有什麼船的影子!四人都發現了這樣的處境,呆呆地愣在小船上,丹桂吶吶道:“船老大呢?他不是說等咱們三天的嗎?”
“桂兒不要急,也許咱們出來的地方不是進去的地方,結界的開口有時是會變的。咱們還是朝西面走走看吧。”丹羽很快便鎮定了下來,出言安慰。
“對!咱們還是朝西面走走再說!”於是四個人又開始用力划動小船,跟着太陽的方向前進。就這樣又前進了不知有多遠,就見太陽越升越高,天氣也越來越熱了,可是海面上還是見不到一條船。子昭奇怪地站起來四處張望,說道:“怎麼今日一條船都不見?咱們來時同行的也有好幾條海船,就算咱們所乘海船不在了,還有其他的船應該也在這裡捕魚什麼的!”
“是啊!”子良強掙扎着往起坐了坐,本來他又是失血,又是疲累,已經快要到極限了,爲着不讓衆人擔心,兀自強掙扎着。現在又劃了半天船,被太陽曬着,海風吹着,實在是撐不住了,他用力睜了睜眼睛,說:“在往西走、走……”還沒等話說完,自己就先暈了過去。
“哥!”“良哥!”“良哥哥!”三人一齊喊道,子昭先把手指搭在兄長的手腕脈搏處,還能感受到微弱地跳動,接着他指揮丹羽兩姐妹:“你們先分開,騰出點地方來,讓我哥躺下。”接着自己盤膝坐在旁邊,伸手在子良身上幾處大穴推宮過血,又將自己的真氣緩慢注入他的丹田處。原來這老太卜修行的法門,是可以在丹田處直接注入真氣的。丹田,被他們稱爲歸藏,也是本門功夫的關鍵所在。子昭所修爲水屬真氣,子良一直是以木屬真氣護身,因此他抱了扶桑木才能在烈日下堅持那麼長時間。現在木受火烤,枝葉枯乾,子昭這一點點水氣根本就解決不了問題,他只覺自己的真氣如泥牛入海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中着急又是着力催動真氣,可是還是絲毫不見好轉。丹羽幾次也想幫忙,又怕自己的火屬真氣反倒更讓子良陷入險境。
姐妹倆都非常關切地看着子良,一動也不敢亂動,渾然不覺身後已有大浪襲來。子昭覺得小船越來越不穩,可是兄長仍然沒有醒來,他急道:“桂兒,是你在動嗎?不要亂動,小心把船掀翻!”
“我沒——”丹桂剛要解釋,一個浪頭打來,她趕忙抓緊船舷,這才穩住,可是小船裡卻進了許多水。她忙着用手往出舀水。待轉眼看時,只見海面上如山嶽般高的巨浪轟鳴而來,他們所乘的這條小船就如滄海里的一片小小的葦葉,毫無反抗之力。
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巨浪已經迎面劈下,翻滾咆哮着朝西奔騰而去。一頓風號浪吼過後,海面漸漸歸於平靜,只剩下四散飄落着的幾塊小船的木板,根本沒有他們四人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