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昭皺起眉頭,緩緩說道:“丹羽姑娘,我知道可能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可是王兄的確沒有要滅子方的意思。子方發生叛亂也是意外之事,王兄也無法預料。”
“不必狡辯了!子方現在已經沒了,除了祭祀祖先的禁地有結界阻擋,其他地方都被你們的軍隊糟蹋的不成樣子了,這不是滅族是什麼?我、我真是……”丹羽說着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轉,但還是強忍了下來。她沒法說自己與子良已經結了靈印,是沒有辦法傷害他的,因爲他們的生命其實已經連在了一起,這也就是子良爲何突然擁有火精的力量。
丹羽雖是一個堅強的女孩,但面對着家亡族滅的慘狀也是悲痛異常。子昭還想勸說,可實在不知該如何說,也不知道這前去平叛的人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搞的這樣怨氣十足?他印象當中的丹羽並不是這樣十分計較的人,必定是辛薇帶着的高辛兵馬做下的蠢事,這樣一來,讓其他方國該如何看待大商?大商還是那個德行高尚的天子之邦嗎?
子昭還是不放棄,接着說道:“丹羽姑娘,這件事中必定有什麼誤會,你不如同我一起回到王宮,也可以見到你妹妹丹桂,見了面一問便知。”
“不必了,丹桂早已心向王上,有什麼她也不會好好說的。既然王上要娶丹桂爲商婦,那麼就請他好好對待丹桂,要不然我的朱雀箭可不饒他!”丹羽說着摸摸手中的玄羽弓,又想起當初一起去湯谷的情形來,這張弓裡也同時包含了子良與子昭他們兄弟的血,一時又神傷起來,轉身便要離去。
子昭忙上前扯住她的衣袖,說道:“丹羽……你要去哪裡?”他看着與去東海時大不一樣的丹羽,感到有些心疼。雖然丹羽是姐姐,可她久在深山,事實上要比丹桂這個妹妹還天真淳樸些,待人也是十分真誠,原本覺得王兄也看重丹羽,說不定有以她爲後的意思,現在既然王兄已經要娶丹桂爲商婦,子方又遭滅族,丹羽這個族長恐怕是當不成了,或許……這時他突然覺得子方被滅似乎是天意使然,很想直接帶了她回去。
丹羽將弓矢收好,情緒也穩定了許多,搖搖頭說道:“我還去找我師傅,殿下回去轉告丹桂,說我已經知道她入宮,即將成爲商婦,是爹孃的好女兒,只是讓她不要忘了自己也是子方的人!”看來現在她也覺得子方被滅一事似乎還有別的內情在裡面。
“和我回宮可好?總好過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流落。”子昭想了再三,還是鼓足勇氣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他認真看着丹羽,丹羽卻好像不明所以的樣子,答道:“我爲什麼要和你回宮?王宮又不是我的家!我要走了,你不要再跟來了。”說完她便神情落寞地轉身離開了,正朝着桃林的方向去了。
“丹羽!不要往那邊去!”子昭的話音沒落,丹羽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了。他生怕丹羽被桃林中的士卒所傷,忙又追了過去。還不等他跨入桃林,一支冷箭從背後射來,子昭聽音辨形急忙朝右躲閃,避過一箭,只見那箭鏃直釘入地下,四周的草木都已結了冰霜。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又是鬼方的冰箭,趕忙將蜃珠祭起,一團雲霧將他圍住,隱沒了他的身形。
空中傳來公子訥陰慘慘的笑聲:“哈哈哈,我的殿下,在王城外一見之後,你居然敢一個人跑了出來,不帶任何護衛人馬!可真是藝高人膽大啊!就不怕有人要殺你?”
子昭知他是在誘使自己說話,好找出自己的位置,便靜下心來,輕輕朝着桃林移動。只要進了桃林,這裡如迷宮一般,他們一定追不上自己的。
“呵呵!殿下不是很厲害嗎?怎地躲了起來?你就不想知道你父王到底是因何而病,又因何而死嗎?你們定是查訪了許久也毫無頭緒吧?哈哈哈!”公子訥眯起眼睛,四處仔細查探子昭的行蹤。
聽到此處,子昭再也忍耐不住,取出冰琴護在身前,出言問道:“父王薨逝一事定與你脫不了干係!快說!我還可以讓你見公子瞻一面!”
終於聽他說了話,公子訥朝左右招了招手,朝他出聲的地方漸漸圍了過去。公子訥又說道:“見什麼見?見屍體嗎?我唯一的弟弟被你們害死了,還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說什麼再見一面!”
“公子瞻並沒有死!他現在還在舊都亳邑居住!你可以親自去看看,當時公子瞻可是爲了救你才受了重傷,幸得太巫大人傾力相救,早就已經好了。”子昭漸漸退入了桃林裡,緩緩露出身形,盯着公子訥。
“你說得可是真的?”公子訥似乎有些動搖,強調了一句,望了回去,就見子昭十分肯定地點點頭。他面色微變,原本要揮下的手遲了一下,可還是冷笑了一聲下令圍攻子昭,嘆道:“殿下也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叫現在的王上不是我,而是你王兄呢!”
就見一羣黑衣蒙面人突然闖進桃林之中,子昭忙揮動琴絃,可這羣人似乎根本不爲所動,依舊攻了上來。公子訥大笑道:“吃了一次虧,我就不會長點記性嗎?殿下未必把所有人都想的簡單了!還是不失莊稼人本色啊!實在!”
子昭聽他出言譏諷,十分惱怒,將冰琴收起,軟劍抽出,且戰且退,只盼桃林裡守衛的士卒能夠聽到他們的打鬥聲,出來相助。可這些黑衣人根本就不管身上受了多少傷,也不管桃林曲折幽深,只是緊緊跟在子昭的身後,不斷拼殺。漸漸子昭有些體力不支,不斷後退,一直到一處斷崖。桃林也被這些人破壞殆盡,公子訥還在桃林外放起火來,可是還是不見有人前來。子昭已經累得精疲力竭,軟劍也有好幾處捲了刃,這些黑衣人卻好像絲毫不知疲倦一般強攻了上來,他慌忙舉劍相迎,可腳下一個踏空,居然掉落懸崖!
黑衣人上崖查看,就見下面是滾滾流水,絲毫不見子昭的身影,突然一片密集的箭雨從天而降,從桃林深處出現一隊士卒直奔他們而來。這些黑衣人見任務已經完成也不多做逗留,且戰且退撤出桃林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