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鶯擦乾淚水,默默地看着外公,說道:“外公回去告訴季歷,就依着我說的去做。還需得太卜大人祝禱上天,爲我擇了吉日,便從外公的右相府出嫁吧。”
右相此時也心中默然無言以對了,便告辭回了自己的府邸。第二日,他十分正式地在正堂與季歷商議這件事。
季歷也知道大約公主已經允嫁,便十分高興地來到正堂。進門後邊躬身行了一個大禮,稱道:“多謝右相大人玉成!季歷及周方父老再次拜上!”說着又大伏在地。
右相面色陰沉,鄭重道:“賢侄先請入座,聽老夫將此事說明。”
季歷見他的言行之中似乎出了什麼變故,探身急問:“公主可是反悔了?”回身便嘆息,“季歷自知自己身份低微,是配不上公主的。但願公主能早日找到良配,季歷明日便回去了。”
好一招以退爲進!右相心中感嘆道,旋即面上露出一絲微笑,示意季歷坐下,說道:“賢侄不要急躁,並不是公主不願許婚。你父親姬亶最是守禮之人,應該明白公主若是下嫁周方,於禮是不合的。”季歷點點頭,答道:“求娶公主之時,父親是曾經說過,此行不能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右相不必隱晦,有話直說便好。”
右相捋捋鬍鬚,緩緩將金鶯公主所說的主張講給了季歷,之後擡頭盯着他看他如何作答。不料季歷竟然再次伏地拜倒,十分鄭重其事地說道:“公主竟然如此深明大義,願意自降身份。公主如此待季歷,如此待周方,季歷必定慎重對待公主。今後周方必定以公主爲尊,不管公主是否以公主的身份與周方聯姻,周方還有季歷都將以公主之禮相待。”
右相不由再次高看季歷一眼,覺得這位沒有一絲貴族傲氣的周方青年也堪堪實爲公主良配。老大人點頭道:“如此賢侄便在我這裡住下吧,待擇好吉日之後,便在老夫這裡成婚。王上回城解圍之後,你與公主便可以離開王都回周方去。王上也必定備有豐厚的嫁妝和賞賜。”
“能娶到公主已經是季歷莫大的福分了,不敢再奢望其他。”季歷再拜。
………
白靈在左相府裡已經守了十多天,可是絲毫不見辛南要回來的樣子。府中上下更是無人敢管這位公主,由着她出入胡鬧。白靈每日都要抓了管家問一回,管家現在也見了她繞着走。
這一日,白靈又開始在左相府中四處亂逛。一個跑進來的小廝差一點撞到她的懷裡,白靈欠身一退,斷喝一聲:“怎麼不看路啊?什麼人都撞?”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是小人沒長眼!萬死!萬死!”那小廝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出了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白靈這才緩了口氣,定了心神。
“回公主,是大公子!大公子帶了兵,已經在王都城外了!城裡的人們都急了要逃難呢!”那小廝結結巴巴地說道。白靈一聽心中更是一慌,腳下又是一個不穩,閃了一下,問道:“大公子?可是先王公子訥?”
“是,是公子訥!”小廝略擡了擡頭,“小人勸公主還是趕快回王宮去吧!興許有什麼辦法可以保您平安!”
白靈卻難得的冷靜下來,問道:“公子訥的軍隊到什麼地方了?攻進王城嗎?”
“還沒有,不過已經與城外的守軍交過兵了,守軍大敗,已經退回城內了!”小廝低頭回答道。
白靈點點頭,也不說話,直接去找左相府的管家了。這次倒也得了個準確的消息,辛南已經回到王都,不過因爲城外交兵,便直接去了守軍營中,現在還沒有回來。白靈追問有沒有借到高辛的兵馬,管家失望地搖搖頭,說並沒有兵馬到來。白靈聞言大驚,居然拍馬便跑出城外,直奔軍營而去。
辛南正在兵營之中研究對策,白靈突然闖進營帳,直接跑到辛南的面前。她瞪着眼睛質問道:“辛南!你不是在高辛很有地位的嗎?怎麼沒有借到兵馬?你知不知道公子訥這個逆賊已經兵臨城下了!”
“你瘋夠了沒有?瘋夠了回王宮去!”辛南咬着牙冷冷說道,接着囑咐身後的一位將領,“城外現在還集結着什麼人的軍隊?是敵是友?”
白靈卻哭起來:“臭辛南!我在你家等了你半個多月,卻沒等到你解了王都的困難!”她噙着一雙淚眼,搖着頭說道,“你知不知道,姐姐爲了能保住王都,都已經自廢公主名位,要嫁給一個邊遠方國的小兒子了!你卻,你卻,連一個人都沒帶回來!”
辛南聽得眉毛一挑,問:“此事當真?金鶯公主要下嫁?”白靈連日來的緊張在這一刻突然崩了,委頓地坐到營帳中的榻上大哭流涕。
辛南雖然平日裡總是愛挑這位小公主的毛病,可看到她這樣哀傷,也難得地和顏悅色安慰她:“公主,辛南這次的確沒能辦好事,不過只要我活着就必定不能讓公子訥踏進王城一步!”
白靈揉揉眼睛,抽泣道:“怎麼回事?你不是每次都能從你們高辛借到兵馬嗎?”辛南面上一紅,搖頭道:“我這次去了高辛才知道,先前每次能借到兵馬並不是因爲我辛南有什麼本事,有什麼面子。而是因爲我還是有一些利用價值的,大商還是高辛的友好盟邦。現在咱們王上不知所蹤,也許這王位可能易主,高辛還有什麼理由可以幫一個可能死去的先王呢?不如討好現在的王比較好。”
“那便沒有一點辦法了嗎?”白靈眼巴巴地望着他,希望辛南能給自己一點希望。就見辛南嘆息道:“我的兄長,高辛的族長說,大商並沒有和高辛正式聯姻,先前的三千兵馬也已經是給了十成的面子!”
“那辛薇姐姐她們都不算嗎?王兄不是都說了等喪期滿了便娶她們做商婦的?”白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