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子昭與丹羽兩人只是默默垂淚,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剛剛還沉浸在平安生下女兒的喜悅中,誰知半夜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始料未及。丹羽到底剛生產過後,實在是沒有力氣了,便靠着子昭睡着了。
子昭將她輕輕放到軟榻上,又蓋好被子。自己卻怎麼也睡不着了,與王兄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卻如潮水般涌了上來。他心裡難過極了,想起從小兩兄弟在一塊兒玩耍,下河摸魚,上山修行,一起喂招。還有一起去東海,那樣的險境都過來了,王兄怎麼會一下就沒了?甚至連個全屍都沒有!只留下一堆污穢的衣物。
胡思亂想之際,他也實在撐不住了,終究還是睡着了。雖然心中極是惦念王兄,可夢中卻空空如野,什麼都沒有夢到。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卻覺得渾身痠痛,竟然爬不起來了。
這下王上病倒,商婦剛剛生產完,再沒人去做處理子良的喪事了。朝中大臣聽到這樣的噩耗,更是亂作一團,王都城中再次謠言四起,不少人都謠傳有人暗殺了先王子良;還有人說那苗女不願只是做一個沒有名分的女人,但是先王不允,她就殺死了先王;更有甚者,竟然說是王上害死了先王,雖然先王並不管事,可畢竟國中有了兩位王,就算是親兄弟,心裡也是會有忌諱的。
整個王都上下人心浮躁,時局不定。傅說雖然是子昭親自拜請的太衡,可是在這個問題上,他的話也不管用了。這畢竟是王家內部的秘辛,外人怎麼多言,也於事無補。辛南夫婦二人只好頂了上來,由白靈來主持先王的喪儀,辛南從旁輔助。
這下王都中的大事暫時安定了下來,人們因爲國喪而停市停工。不少曾經受過子良恩惠的人更是悲傷,王都中充斥着對子良的懷念。
子昭這一病,竟然也躺了足有半月,看着外面鬧得人仰馬翻,也顧不得管了。只是這種種流言傳到耳朵裡,更讓他覺得氣悶,因此心情鬱結,病好的就更慢了。
丹羽每日也被關在屋子裡,一來是產後虛弱,二來周圍的僕婦也管束她讓她好好休息。
白靈從來沒有料理過這樣大的事情,自己就先緊張的要命,待到所有人基本完成了國喪的祭禮,這才鬆了一口氣。辛南也是忙得焦頭爛額,除了要跟在白靈的後面去幫忙收拾爛攤子,還要幫着傅說維持日常政務的處理,因此心裡多少有些怨氣,只說:王上要是再好不了,恐怕他們兩口子也要倒下了。
待到正式的國喪送葬儀式的那天,子昭還是不太好,可也忍着堅持着出來了,丹羽也陪一起出席了葬禮。兩人在哭祭的時候又哭得肝腸寸斷,幾次暈厥過去,葬禮也差點無法繼續。參加葬禮的人聞之感嘆,王上對先王的感情還真是深厚真摯。
因爲子良雖然即位爲王也有幾年,可是他既沒有正式娶婦,也沒有留下後嗣。雖然能入葬王陵,但是卻不能當成獨立的君王來享受祭祀。想到此處,子昭更是傷心異常,再次痛哭失聲。在他和丹羽的反覆要求下,成戍同意請卜上天,等子昭百年之後,將兩人的祭祀放在一起,共同享祭,這才順利地將子良所遺衣物做了個衣冠冢。
回來的路上,子昭還是一臉的不高興。傅說上前勸慰道:“王上還請節哀!雖然王上與先王兄弟情深,可是王上,畢竟國事爲重!您可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子昭深深地嘆了口氣,又仰頭看天,又過了好一陣這纔開口:“說到底也是對不住王兄的,這樣連個屍骸也沒有,只是草草做了個衣冠冢。也不知道王兄是遭了什麼罪孽!竟然會是這樣的下場!”
幾句話說得傅說也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反而是一直悲痛的丹羽出言勸說:“王上,我想先王是不會在意這些的。雖然最終我們也沒有弄清楚爲什麼是這樣的結果,可是我覺得先王並不會在意怎樣安葬他。更重要的的確如太衡大人所言,國事爲重。”
傅說不禁更加高看了這位商婦一眼,一直以來他對丹羽這位頗受王上寵愛的商婦心裡還是有些不大服氣的,沒想到今日竟然親耳聽到她說了這樣一番有理有節的話。傅說也略有些明白王上爲什麼這樣喜愛這位商婦了。他點頭讚歎道:“娘娘說的十分有理!王上終歸還是要以國事爲重啊!再說,王上這麼傷心難過,還怎麼去查清先王爲何突然離開,有這樣慘狀?”
聽到這裡,子昭勉強定了定神,點點頭:“的確如此,是得查查王兄的死因!”這時他突然想起那天跌跌撞撞跑出去的阿瑤來,她一定知道王兄爲什麼會這樣!他忙問:“你們誰知道阿瑤姑娘的下落?她怎麼沒來參加王兄的葬禮?”
“王上說的可是那苗女?”傅說心頭一動,問道。見子昭連忙點頭,他點點頭,捋着鬍鬚說道:“時候微臣也細細查問了宮中的守衛,只說這位娘娘失魂落魄地跑出王宮,很快就沒了蹤跡,也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一直等着王上下旨,可王上病倒,連牀也起不來。如此便沒有稟報。”
“愛卿辛苦了!剛纔予正是要問這幾句,沒想到太衡大人如此細心。”子昭雖然是這麼說,可是他心裡還是多少有些失望的。他心裡有些猜想,這位嫂嫂爲什麼突然這樣?難道真如坊間所傳,想要成爲商婦?接着又搖搖頭,就這些日子以來,雖不算十分熟識,可也覺得阿瑤不是這樣的人!那到底哪天發生了什麼事情!恐怕只有找到阿瑤,再問清楚的好!
傅說見他面上再次有異,也不好多勸,就自己行禮退了出去。丹羽也覺疲累,但還是握住子昭的手。說:“王上是在想怎麼找到阿瑤嫂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