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早起的空氣中瀰漫的寒意讓鳳朝月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將錦被裹了裹。帷幔外門扉開合傳來落葉的聲音“王妃,暮神醫來了”
撐着手肘坐了起來,掀開帷幔就見暮雲非淺笑吟吟的看着她,一股寒氣也隨之而來,忍不住一個阿嚏噴了出去。暮雲非皺皺眉邊向她走來邊說“怎麼,還不見好麼?”
鳳朝月斜倚在牀上,剛要開口說話,確見暮雲非已經替她將錦被拉到了胸襟處,自然而然毫不做作,彷彿他們倆已經熟稔了幾輩子般,鳳朝月本就是女尊國出生,自然不會像一般女子一樣含羞帶怯,所以此時也就只是報以一個淺笑,粗噶着嗓子鼻音濃重的開了口“不妨事,只是天氣變化風寒了而已。不吃藥也只不過幾日就好”
暮雲非坐在牀前落葉搬來的矮凳上,也不說話拉過她的手腕就診斷起來,半刻才放下說
“要是平時也就罷了,如今你懷着身孕,先前身子又弱,難免要仔細些”
鳳朝月收了手自嘲的笑起來“我福大命大,區區風寒若能要了我的命,就不會等到今天了”
暮雲非凝目看她,彷彿要從她眼睛瞧出所有計劃似的。儘管她現在懷着君臨天子嗣,但若是真心歸降,又怎麼會對腹中骨肉不聞不問?雖然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該管該知道的,但不知爲何心頭總是閃現起她那夜清澈的眼神,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在某個時刻偏離自己的人生信條。
嘆息一聲,暮雲非淡笑着說“算來這孩子也已經三月有餘,即便不爲自己,也要多想想他,如此下去孩子必然會先天不足,到時後天養
育也頗爲費神,就算不爲你自己和孩子,也要爲我想想,若是你有個閃失,我的命也就算玩玩了”
鳳朝月歉然的看了他一眼,她自然知道若是孩子不保暮雲非也難逃其咎,不過,若是有人要她的命,他一個大夫又能有什麼能力阻擋。
隨口淡淡換了話題“這麼久診治還不知道你師承何處,看閣下磊落坦蕩性情灑脫怎麼會心甘情願呆在王宮這樣的地方?”
暮雲非魅惑的輕笑,半刻不答反問“那麼你呢,又怎會被……我是說你又怎麼會在這裡?”
鳳朝月了悟的淺笑,知道他是怕說出實情勾起她的傷心事。無所謂的說“想必3月前殿下的傷也是你診治的了?”
暮雲非皺眉問“難道是你傷的殿下?據我所知,殿下還從未敗與任何人,怎麼……”
說的這裡忽然想起她之前身體的羸弱和傷痕,赫然了悟,原來她被人廢了武功,怪不得會那樣孱弱。不過若真如她所說,君臨天的確也不會放過她。那樣一個狂妄自負的人,居然被一個女人差點要了命,這口氣不知道對她實施了多少折磨才補了回來。又或許永遠都不會補回來了。若是一個人一心求死,萬念俱灰,還能有什麼痛苦?
鳳朝月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必是猜測到了前因後果,揶揄的說“若不是你,我也許根本不用受這番折磨,相信換一個大夫那傷勢都是必死無疑,你說我該不該怨你?”
暮雲非單手扶額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無奈的笑着說“照這樣看,的確是在下的不對了,不知道朝月要怎麼補償呢?”
鳳朝月沒想
到暮雲非居然當了真,凝目看着他,沉聲說“只怕閣下賠不起呢“
暮雲非狡黠的一笑,輕輕說“未必呢”
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同時大笑了起來。鳳朝月笑,是因爲成功的打開了暮雲非這個缺口,將他徹底的拉下了水。暮雲非笑,則是因爲他覺得有場好戲看了自願下水。心照不宣的,兩人同時生出了找到同類的感覺。這也許就是所謂的英雄惜英雄又可能是臭味相投。
片刻,鳳朝月才慢悠悠的說“神醫,你說每日在這偏殿裡窩着,是否對胎兒不利?”
暮雲非心領神會眼眸含笑,故意裝作驚訝的模樣“難道王妃每日只在內室呆着嗎?這樣可不行,不只對胎兒發育不利,就連日後生產也是大大不易,若是長此以往,說不定胎兒都將不保,這可不是幾服藥就可以保的住的,這樣怎麼行呢”
鳳朝月苦着臉,深深嘆息一聲“唉,只怪之前我尋死覓活太多,殿下不信任我的誠意,如今到是自釀苦果,但願不要連累孩兒”
暮雲非忍着笑嚴肅的說“王妃若是每日這樣心緒不寧,更加危險,遲早要出事端的……”
話說到這裡,兩人不約而同的看了眼四周,覺得戲也該收場了。鳳朝月一句“唉……若是真有事端,到沒法向殿下交代了,神醫,只能麻煩你多開些藥輔佐了”
暮雲非一句“是藥三分毒,哪裡及得上心情愉悅重要,王妃多保重啊”作爲收場。
看着暮雲非離去,鳳朝月再次揚起了嘴角,看來這禁閉的日子是要到頭了。
只不過,這纔是第一步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