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陽城。
烏丸入侵,屠殺沿途村鎮城池的消息不斷傳來,此處早已經是風聲鶴唳。
不過,南邊在鬧蛾賊,那黃巾蛾賊的名聲也不太好聽,聽着也很是兇殘,城裡的人家想要逃離,避開胡人,可是也沒個逃處,卻是硬生生被逼在了這漁陽城裡。
此時,南邊有太平道黃巾軍爲禍,北邊有兇殘的胡人,反倒這漁陽城安全一些,漁陽的城牆,便成了城內所有人最後的仰仗。
昨日,烏丸人進入漁陽,還屠殺了幾個村鎮的消息早已經傳了過來,漁陽城內幾乎所有人家都沒能睡好。
一大早,都不需要有人動員,城內只要拿得動武器的,基本上都自主的出來,主動提出幫忙守城。
漁陽郡守魏攸,自然也是不拒的,讓郡尉將這些人收編了,簡單的發了點武器,然後便安排了參與守城。
而此時,這時城上士兵全部上陣,還有大量臨時加入的私兵和百姓輔助,密密麻麻的將城牆圍了個圓,所有人都在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魏攸也早早的上了城牆觀看,親自督促守城。
太陽漸高,忽然,地平線上騰起煙塵,一片悶雷一樣的聲音傳來,站在城牆上,卻已經可以清晰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震動越來越劇烈,接着,便見一羣騎兵奔來。
這些騎兵大半身着皮甲,身上與馬匹掛着弓與箭壺。
話說,這些皮甲,大部分是牛皮所制,非常堅韌,不比內地盔甲遜色。
這些騎兵,正是烏丸人的軍隊。
雷聲般的動靜越發的大起來,出現的騎兵越來越多,而遠處更是很快就成了黑壓壓一片,目之所及之處,密密麻麻都是駿馬和人頭。
看到這一幕,守軍的臉色在這時都變了,不僅是守軍,就連魏攸都是臉色微變。
此時,還不曾戰鬥,守軍嚇的變色,身體微微顫抖,他們卻也一個個心中緊張無比。
漁陽險要,否則也不會一直是漢朝抗擊匈奴的屏障,而且歷代都有修築,城牆雖然比不上薊城等大城,卻比大部分郡城的城牆要高大堅固,上面有着箭臺等設施,想要被攻下卻是不易,這也是之前城內百姓逃的不多的一大原因。
不過,以往只要守住幾日,自然有別處的軍隊前來支援,他們自恃不虛,只是黃巾軍叛亂,幽州刺史劉焉數次從這抽調並將過去支援,這些被抽調士兵都沒回來,而薊城卻是丟了,威名赫赫的白馬公孫瓚也敗亡了。
如今城內只有一千多漢軍,就算臨時動員了四五萬百姓加入,可是卻也和胡人數量相差很遠。
而且,五萬多人,幾乎都是沒經過訓練的百姓,還不如五千正規軍,此次守城幾乎可以確定不會有援兵了,如此力量,守住這城池,要想不讓這些烏丸人打進來,這卻是所有人心中都沒有個底。
可是,他們不能後退,他們都是本地的兵卒,一家老小可都在後面的漁陽城內,守不住這城,讓胡人攻打進來,漁陽城再失守,那他們的家人,妻兒,都會慘死,這情況下,又如何能退得?
胡人的殘暴,他們已聽說了,幾乎過路之處,都被屠了,哪怕之前不抵抗,開城的兩郡,也沒幸免。
讓他們攻進漁陽,必是所有人身死族滅的結果!
密密麻麻的胡人騎兵在城下停下,不過卻沒立刻發動攻擊,反而讓出一條寬闊的道路來。
不一會,只見後方煙塵瀰漫,大批騎兵驅使着數萬百姓,不時對着射箭,使他們在驚恐中不得不向前奔跑着,朝着漁陽而來。
這些百姓有男有女,但是大部分是青年,都驚慌哭喊,帶着絕望的神情。騎兵呼嘯看來回奔馳,不住地將這些人,和牛羊一樣,驅趕來。
這便是胡人入侵攻城常用的伎倆,沿路捕捉驅趕漢族百姓前行打頭陣。
以這些百姓去消耗守軍的箭矢等守城物資,消耗守軍的力氣,還能削弱守軍的士氣,這些漢人百還能去將城下的那些陷阱給破除,他們的屍體能把那些挖出來的溝渠填平。
如此一來,不但減少了胡人的損失,還大大能降低攻城難度。
而且,這種讓漢人殺漢人的戲碼,也是胡人最喜歡看的節目。
當真是屢試不爽的好方法。
隨着一聲聲的叫罵,被胡兵抓來的數萬漢人百姓被迫向着漁陽城衝去。
面對這情況,魏攸先是閉着眼睛,轉眼睜開,命令道:“射!”
他雖然是文官,不過不是什麼婦人之仁,又在這邊城爲官多人,自然知道,此時手軟回是什麼下場,所以,只鐵了心的下達了命令。
只聽“噗噗”的連聲,頓時城下一片片百姓跌在地上,許多人血肉模糊,身上是箭穿過的粗大血口,有些人還一時不死,只是滾到地上淒厲地慘叫着。
城下百姓都是心膽俱裂,他們調轉回頭,狂叫着向後逃去。
就在這時,一個胡人千夫長凜然下令:“放!”
準備好的千騎,都彎弓射等,頓時逃回來的百姓,都“噼啪”的被射中,頓時又死了一大片,不少人血流如注,捂着血肉模糊的傷口慘叫着跌在地上。
漁陽南邊,一處山頭上,一人立於上面。
這卻是一個瘦弱道人,他望着遠處的城池,沉默不語。
以他的角度,自然可以清楚看到,大批漢人百姓,在騎兵的驅趕下,不斷的向着城池衝去。
一撥撥的百姓,在亂箭下死去,又一撥涌了上去。
這時很難說爲了能活下來,只是晚死和早死的區別,在這時,百姓麻木的想要攀爬上去,想要衝進城去。
本來一條河十分寬闊,這個季節更水流湍急的護城河,在不斷的有漢人衝擠進去後,漸漸河中的浮屍多起來,最後多到將這條河填充起一個道路。
踩着同胞的屍體,百姓,繼續向着漁陽涌去。
這些漢人百姓不斷的消耗着漁陽守軍的箭石,以及士氣,看着這一幕,那些胡人將領不由仰天大笑,看起來很是開心,似乎看到了最精彩的節目。
看着這些,這年輕道人不禁暗暗閉上了眼睛。
這道人正是張超,他佔着身法夠快,所以獨自潛來這漁陽外,親自看看胡人的情況,不過,先就看得這一幕。
便是他如今已經有些漠視人命了,可是看得這種慘劇卻還是有些不忍。
隨着時間的推移,城下的死屍,越來越多。
這時,又有一羣漢人,在胡人騎兵的驅趕下,推着巨木,向着城門撞去。
一下,兩下,三下。
但是轉眼之間,就被射殺。
只是這一批漢人死後,又有人在騎兵的驅趕下,繼續向着城門撞去。
終於,二萬多漢人百姓死光了。
鮮血彙集成一大片,甚至短暫時間內,變成了河流,橫七豎八的屍體,在紅色河水裡竟微微波動,顯出各種姿態。
“敵兵已疲憊,物資已耗盡。”見此情景,丘力居高舉長刀,下達命令:“攻城!”
隨着他這道命令一下,上萬胡人大軍,頓時向着城池衝去。
數萬士兵將炮石柑木滾油暴雨一樣傾瀉,淹沒了洶涌的人潮,此時守城的人也很疲倦了,不過卻不得不被逼着拼命。
便在這時,當先的胡人身上忽然泛起金色光芒。
炮石柑木滾油通通被金色光芒給擋在外面。
這一隊騎兵狠狠撞在城門上,整個城池都不禁震動,城門則被狠狠轟開。
城門被破開,那些臨時拼湊起來的百姓,而且殺了兩萬多同胞,幾乎耗盡力氣,異常疲憊的百姓,如何能抵擋住這樣的烏丸騎兵?
“漁陽已經不可守,而若漁陽真的守不住了,整個幽州只怕很快都將淪落於胡人鐵蹄之下了吧?”魏攸無奈的想着。
張超在遠遠處看着,也是一臉凝重,雖然他猜到漁陽會失手,可是卻沒料到會這麼快。
之前,他預料不到的有兩點,一是胡人驅趕漢人百姓打頭陣的威力,二是佛門的貢獻。
二萬多百姓,說送就送,一個不剩,胡人的狠毒超乎想象。
而這麼多漢人百姓,卻是沒幾個敢回頭跟胡人拼命,反倒衝擊漢人城池,衝的很猛。
這難怪胡人會如此喜歡使用這種手段了。
二萬多人送死,消耗了守軍太多資源和力氣,還爲胡人騎兵掃平了道路,更大大的削弱了守軍士氣,當真是神輔助了。
而佛門,在張超印象裡,不管如何,應該是慈悲爲懷的,縱然不幫着阻攔胡人殺戮,也不應該助紂爲虐。
不過他錯了,眼前的佛門,根本不是那樣,或許,根本就不在意漢人性命。
而且,佛門的手段也非同一般,竟然在大軍中還能以那種超能力幫忙護着前面的胡人,幫忙破開城門,當真恐怖。
而這兩點,等胡人踏破了漁陽,攻打薊城的時候肯定還會用,卻是不可不防。
漁陽關城內,火光沖天,染紅了半片天雲。
城破了,此時城內,已和修羅場一樣。
滾滾鐵流自破口處涌入,刀光和箭雨掩沒了大部分抵抗,到處都是慘叫聲,不僅是城中的守軍被胡人殺死,就是百姓,甚至可以說,一切活的人,都是殺死的對象。
若是全部殺死也就罷了,不過,胡人殺上一會,殺破了這些漢人的膽,也發泄夠了夠,必然會停下。
然後城裡剩餘的數萬人必然會被驅趕,成爲攻打薊城的先鋒,如今日的那兩萬多漢人一般。
張超慶幸今日來此處觀戰,若不實際看一下,哪裡會想得到這些東西。
不過,也後悔來看了這一戰,這一戰卻是動搖了他很多東西。
“殺,給我殺!死也要拉着胡人一起死!”
“不能被俘,成爲胡人攻打薊城的幫兇!”
魏攸在城頭嘶吼着。
張超耳力眼力甚好,頓時便記住了這個文官。
不過,他無力去救他,只希望他能無事,因爲身份留得性命,還有再見之日。
看着戰鬥漸漸接近尾聲,烏丸首領丘力居在衆多胡騎護衛下進了漁陽城,張超頓時也轉身離開。
此處已經沒什麼可看的了,而且,很快應該就會有騎兵出來掃蕩周圍,不宜再留。
張超這纔剛動身,前方忽然傳來幽幽一嘆,彷彿響在他心頭。
張超頓時止步,心念一動,手裡頓時多出一柄寶劍,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
前面,一個少女緩緩走來,只見她大約十七八歲模樣。
她臉上蒙着半透明的面紗,隱約能看到一張無限美好的臉龐。整個人風姿綽約,異常美妙。
她的身上,綠色紗衣覆體,她那紗衣只將她的身體覆蓋大半,很多地方都漏了出來,緩緩走動間,又有些地方若隱若現,呈現出驚人的美態。
任何男人只要看上一眼,都會內心燥熱。
若是這時代的男人,此時必然是想看而不敢看,扭扭捏捏,不過,張超穿越前那個世界的女人,穿的比這大膽的多的比比皆是,網絡上更是什麼的都有,張超自然不會如此。
他只死死盯着這少女打量,目光有些肆無忌憚。
“你膽子倒是不小!這人間,敢這麼看我的,你算是唯一的一個了。”少女開口說了一句,的聲音異常魔勾人。
“是嗎?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張超微微一笑,說着。
隨着這句話出口,他發現,對面那女子雖然動作絲毫沒變,依舊只是緩緩朝着他走來。
不過,此刻,她給張超的感覺卻是決然不同,她忽然就變得像是周圍天地的中樞!
這種感覺非常可怕!
雖然都沒有刻意的針鋒相對,可是兩人此時氣機交鋒,張超被這少女壓制。
張超已經知道這少女實力在他之上了,這少女沒有出手,他自然也沒有貿然出手。
“姑娘不像是佛門的人!”張超開口說着。
“不是!”少女也剛脆的回答。
張超稍微舒了口氣,他最怕的就是這女子是佛門的人,感覺到他在此觀戰,找了上來,那麻煩就大了。
只要這少女不是佛門的人,都還不算太糟。
“那敢問姑娘是什麼人,爲什麼在此處攔截我?”張超一連問了兩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