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頓時一陣沉默,過了好大一會,這才嘆了口氣道:“你去把家裡能吃的都拿出來熬一鍋吃食。”
“幹嘛?”
“這世道不讓人活啊!我也想通了,我寅時把超兒叫起來吃個飽,然後帶他去找程大哥。
超兒跟着我們,遲早餓死,讓他拜程大哥爲師,好歹能吃飽飯,還能學些本事。”漢子低沉的說着。
“你這榆木腦袋總算開竅了,你守着超兒,我這就去給你們弄吃的”。”那婦人歡喜的說着,說罷就急匆匆的就起身朝外走去。
“看來我妥妥的是要入黃巾陣營跟程志遠混了。”
他暗暗尋思道:“其實,這樣貌似也不算太差。
黃巾起義後,即便原本不願意加入其中的老百姓也會被劫掠,被裹挾,被當成炮灰。
我如果能提前加入,拜程志遠爲師的話,反倒能擺脫這種炮灰的命運。
只要我能我想辦法能取得程志遠的信任的話,可以想辦讓他避開劉關張那些猛人的。
還有,可以唆使他去黑山當個黑山賊什麼的。
等日後曹操發達了,打到河北後接受詔安就是。
如此一來存活的機率大不說,投靠曹操後,說不定還能混個不小的官噹噹呢!”
想到這,張超的心不由安定下來一些。
之後,張超隨意的胡思亂想着,很快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那婦人從外面轉進來,對那漢子道:“吃食弄好了,你先吃吧,超兒讓他再睡一會又喊起來。”
“嗯!”漢子應了一聲,便朝着外面走去。
張超的肚子早就餓了,之前都是在苦挨,聽到吃的東西已經弄好,便索性睜開眼睛,一下子翻起來。
“超兒醒了啊!”婦人連忙湊過來,對着他柔聲道:“醒了也好,起來吧,吃點東西,跟你爹去程伯伯家一趟。”
張超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穿着衣服睡的,倒是也不麻煩,輕易的便起了牀來,也不多問,就那麼摸着黑慢慢朝着外面有亮光出走去。
張超走出所睡的屋子,便到了一個用一些木棍圍成的小院子裡面。
院子中除開他所住的那屋,旁邊還有一間更小的屋子,裡面燒着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個陶罐,裡面咕嘟咕嘟的煮着什麼,想來這矮小的土房便是廚房了。
除了這兩間土房,這院內卻再沒別的屋子了,張超只覺現在這家真是窮的可以。
“超兒,你在這站着看什麼,外面冷,還不趕快進屋去?”婦人走到了燒着火的屋子裡,見到張超沒進來,頓時就開喊着。
張超聽到這婦人喊他,沒敢再繼續觀察,默默的就走進這一間燒着火的廚房裡。
這屋比張超睡的那屋還要破舊一些,好多地方都可看到漏洞,不過燒着堆火,倒是還是很暖和的,而且也比外面明亮。
張超掃了一眼,只見這屋子裡就幾個破碗和瓦盆、木桶幾樣東西,再次刷新着這家的窮困程度。
因爲也看不到凳子之類的東西,甚至都不見可坐之物,也不需要別人招呼,張超很自然的就走到火堆旁邊,學着那漢子圍着火堆蹲了下來。
婦人立刻便給張超遞過來一碗冒着熱氣的東西,說道:“超兒,餓了吧,吃吧!”
張超接過那個碗,就着火光朝着裡面一瞧,只見卻是一碗黑乎乎的粥。
這樣的東西,看着就沒食慾,若是放前世,餵豬豬都不吃,不過,張超如今卻是餓極了,看到這玩意,身體自然的就做出了反應,端起來,也不怕燙着,急匆匆的就喝了一口。
一股液體進入嘴中,張超才發現這玩意卻是比他想象中難吃的多。
如想象中的一般沒有油鹽味也倒是罷了,有點苦張超也有心理準備,可是其中那股酸澀混雜着的餿味他之前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也是張超一向謹慎,這一口喝的也不大,所以,勉強撐住了,沒有吐出來。
“超兒,怎麼了?”雖然屋子裡光線不大好,不過婦人還是注意到了張超的不對勁。
“燙!”張超試着說了個字。
這個字說出口,張超發現,竟然不是自己原本的口音,而是和這夫婦二人之前所說相似的口音。
張超心中不禁放心不少,只覺明日或許就可以嘗試跟他們交流,套取些信息了。
婦人看張超開口,也很高興,只露出一抹笑容道:“那就先涼一下,不過,也差不多就吃得了,吃熱點身體暖和。”
張超點了點頭,又壓着心中的噁心,再次吃了一口那難喝的玩意,將之前種種給掩蓋了過去。
也許是餓極了的緣故,也許是這身體原本就每日吃這樣的東西,張超居然在一刻鐘內,將這一碗黑乎乎的粥喝了下去,混了個半飽。
張超看着空蕩蕩的碗,回味着那一股怪味,想着之前這兩人的談話。
想到就是這樣的東西,也吃不飽,而且很可能明天就斷糧了,不禁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所處的是個怎麼樣艱難的時代。
見張超吃完,那漢子頓時催促道:“好了,吃飽了就上路吧,還要走很遠的路呢。”
聽到“吃飽”這個詞,張超只覺得想哭,聽到要走很遠的路,張超心中不禁越發的苦悶起來。
“超兒身子纔好些,你路上可要注意着點,多歇一歇氣,如果他實在走不動了,你就馱他一程。”婦人一邊從火堆中拿出一根燃燒着的木柴遞給那漢子,一邊關切的叮囑着他,話語中透露着對張超的愛護。
“知道了,真是囉嗦!”漢子回了一句,接過那跟木柴,便拉着張超朝外走去。
走出院子,張超便看到了周圍稀稀疏疏的有些房子,造型大致跟他家差不多,不過大多數房屋還不如他家。
很多人家沒有圍起小院子,房屋也要矮小一些,總體來說,這村子裡都窮,矮個裡面拔高個,他家就算是富裕人家了。
想到連他家這種相對富裕的人家都已經如此困苦,而且快吃不上飯了,那更窮的人家生活便可想而知了,而那些沒有宗族依靠的人家,想來自然更可憐了。
“老百姓看來是真的沒有活路了,都活不下去了,就算不出張角或許也會有別的什麼人跳出來帶領大家起義,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張超暗暗想着,一點點把自己慢慢帶入了這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