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中洲修士猶如天上掉餃子一般,煞是可觀。這些人即使不死也要去了半條命,像這種元神創傷,可不是說恢復就恢復的。剩餘的中洲修士,無一不是強者中的強者,即使眼神之中有難以掩飾的恐懼之色,但出弓的箭回不了頭了。
當然,剛纔血魔老祖那麼一下,不是是否刻意,竟然沒有對雷霆他們發動攻擊,只是稍微波及一下而已,看來他是想讓差不多算是同一陣線的雷霆他們分攤下火力。
本以爲血魔老祖拾先人之牙慧,對“震魂鍾”這種後天至寶只是勉強使用其本能而已,卻不想他對“震魂鍾”已經熟悉到如此程度,恐怕說他有祭煉功法也不爲奇怪。一味託大的中洲修士終於吃到了苦果,失卻了這麼多精英弟子,恐怕十年內休想復原。這種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果然是後天至寶震魂鍾!”
在場之中,也就蜀山和崑崙實力保存的比較完好,顯然是早有準備。原本像蜀山展天傑這樣的修士,根本抵擋不住“震魂之音”的震盪,全因爲首的那個蜀山佛門長老手中的寶幡保護,才元神稍微受創而已,無傷大雅。
這寶幡,似乎就是蜀山佛宗的鎮宗之寶,不亞於“紫青雙劍”的“彌塵寶幡”。難怪能抵擋得住“震魂鍾”的攻擊。
事實上,若不是血魔老祖因修爲的限制未能發揮出“震魂鍾”的三分威力,否則怎麼是區區的“彌塵寶幡”所能抵擋。不過從形勢看來,那蜀山佛門長老也是竭盡全力了,從他額頭那於修真者罕見異常的滿臉汗珠,就可得知他應付這一鍾是多麼的艱險,恐怕很難再頂一下了。
“咦……空間禁制竟然還未散去,看來這大陣非同一般啊。”
血魔老祖一陣驚奇,原本以爲出了個措手不及,可以將中洲修士的聯合大陣一擊而毀,從而逃脫這一劫難,不想現今依然是無法突破出去。
東陵散人恍若無心一般,淡淡道:“這大陣就是崑崙的‘封神大陣’,除非破了陣眼或者擊殺陣靈,否則即使是天仙一流,恐怕也是難有作爲,幸虧崑崙現在人才凋零,演化不出那麼個神妙。”
清機子眉頭大皺,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陣靈!看這陣勢,應該就是那件贗品的‘中央戊己杏黃旗’了。”
“中央戊己杏黃旗”威名是修士皆知,即使是贗品,但能做到崑崙鎖山大陣的“封神大陣”的陣靈,恐怕少少也有寶器一流,即使是上品仙器,也是合理不過,畢竟先天法寶不是說仿製就能仿製。
看着血魔老祖、東陵散人、清機子旁若無人的聊天討論,那些以面子爲上的中洲修士們,登時礙不住臉,若不是對血魔老祖手中的“震魂鍾”過於畏懼,恐怕已經拼殺上來了。
可惜他們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嚇破膽的他們哪裡知道血魔老祖使用“震魂鍾”不是沒有代價的。
當然,嚇破膽有一定的侷限,蜀山的高手們看出一點矛頭,爲首的佛宗長老猛喝道:“血魔老祖,我蜀山三位執法長老的血仇,今天就要你全數償還!”
“要怪就怪他們多管閒事,追殺欺負一個引氣期的小子也就算了,竟然說本老祖修煉魔道功法,要來收服本老祖,真是不自量力。”
血魔老祖不找人麻煩算運氣的了,竟然還有人主動找死,當真不自量力。
話說回來,血魔老祖所說的情形,恰恰好那個被追殺的引氣期的小子就是當時的雷霆。雷霆這才反應過來,當初之所以那麼運氣的逃脫蜀山的追捕,還真得多謝血魔老祖替他解決了三個大麻煩。
“這空見大師把握得當真巧妙,若是他們能成功將我們一併擊殺,恐怕天下第一派的名號就要易主了,而且還能掙得這麼多的寶貝。”
東陵散人從另一個角度分析了蜀山這一次出頭的理由。
林易卻奇怪了,問:“他們之中,最高修爲的也只是化神頂峰,不知他們有沒那份實力吃得下我們。”
林易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東陵散人和清機子歸爲可以信任的戰友一列。
“說得出口,自然是有所憑藉。估計他們還有重寶在身,而且蜀山還有‘兩儀微塵陣’這種上古殺陣。”清機子對局勢看得很透徹,可惜所說的都不是好事。
此時,一直以來沒有開口的雷霆以那空虛的聲音說道:“兩儀微塵陣不是隨便就能布出來的,目前最適合他們的是‘萬劍誅魔陣’,因爲他們帶了一百零八柄靈劍。”
血魔老祖聽到此言,以一個極有深度的眼神給予了雷霆。以血魔老祖的修爲,自然知道蜀山所隱藏的後着,但他也只是個大概而已,根本不知那一百零八這麼具體的數字,此刻雷霆所展現出來的未卜先知,着實讓他心生戒備。
可是蜀山沒有予血魔老祖個大仇敵太多的思緒空間,又彷彿想印證雷霆的論斷,所有的蜀山門人,包括爲首五個實力相當不俗的化神高手在內,所有人的本命劍胎都祭出體外,雷霆所說的那一百零八柄靈劍悠然而現,五光十色瞬間將整個空間渲染得異常精彩。
一百零八柄靈劍,一百零八種色彩,全部歸聚於一點、一劍。由小變大,由複雜歸於混沌,這柄凝聚了蜀山劍法精華的奧秘之劍,向在場所有的修士宣誓着蜀山的決心。
這一劍竟然不是想象之中的漫天劍雨,而是凝聚了蜀山所有高手的致命、最終一擊:
萬劍歸一。
蜀山如此作爲,完全是欺負血魔老祖他們在這種包圍之下沒有躲避的空間,也即是說,包括雷霆在內的所有“邪魔”,都必須正面應對蜀山這強絕的一擊。
…………
“九九歸元金丹”可是渡劫四大寶丹之一,是爲那些渡劫的大宗師所服用,而且這雷霆這一粒寶丹,其霸道絕對超越了凡間修士之想象,想雷霆一個區區的化神初期小子就這麼強制服下,單是裡邊所蘊涵的靈氣,絕對足夠將雷霆撐爆開來。
可是,如今看來,他不僅沒有體破神散,反倒是領悟了什麼,突破了什麼。
…………
林易仰望着已經成爲了混沌的天空,閉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以那空洞又迷茫的聲音喃喃敘道:“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掩藏着主體意識,可惜現在裝不了深沉了,不過這種不用戴着面具的感覺,真的很好。”
話畢,林易一改之前似若冷淡強勢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邃、智慧。一掌古樸無華,卻予人一種滄桑、無奈的古怪靈感的青銅燈,悠悠現出形跡。
隨着林易的雙眼緩緩睜開,這掌無油之燈也隨之緩緩明亮起來。
“這燈名曰‘天涯明月燈’,是爲後天靈寶,共分有金、木、水、火、土五掌。此燈主掌“土”,執此燈者,只要立於大地之上,即能掌握此地源源不絕的土之靈氣。”林易如撫摩着愛人的秀髮一般,溫柔的撫摩着、梳理着“天涯明月燈”。
“天涯明月燈”名字雖然古怪,但能執掌一地之靈,幾乎就是立於不敗之地,這林易掩藏得還真是深,恐怕這燈乃是那孽龍的遺寶吧。
雷霆也不作任何的動作,只是微微一笑,不知是替林易有如此寶貝而喜,還是替自己的生存機率高上一分而笑,或許他只是爲了笑而笑。
可是蜀山的人就笑不出了。
若說雷霆的表現令他們略微感到意外,以及一絲不安,那麼林易的“天涯明月燈”就直接讓他們感到威脅,最爲實質性的威脅。
所以,他們出手了,不想在給雷霆他們再多的表演時間了。即使“歸一之劍”還未及顛峰,但自以爲足夠了。
那柄彙集了蜀山衆高手本命劍胎的本命真元,以及一百零八柄靈劍的威力,萬劍歸一的大殺器,以撕裂空間的恐怖氣勢,駭然而下。
雷霆與林易的一番變化,讓血魔老祖不復之前的傲然,但或許是出於對林易的“天涯明月燈”的信任,也學起了雷霆的漠然處之。
果然,林易淡淡一笑,手中的“天涯明月燈”往頭頂一舉,驟然間形成了一個領域,一個由純粹土之靈氣所組成的領域。
土,其性重。具有載物,生化藏納之能,故土載四方,爲萬物之母,具貢獻厚重之性也。
蜀山的歸一之劍,剎時間彷彿撞入無邊的大地之中,任其再是鋒利,再是強大,在源源不絕的土之靈氣包含之中,也只能象徵性的掙扎着,卻始終逃脫不了大地之囚牢。
蜀山之人完全想象不到是這麼一種結果,最爲得意,最有把握的一擊,竟然被一個剛剛踏入化神期的陰魂一舉接下,而且還是舉手投足之間的事。
不僅是蜀山,即使連崑崙的人,也是臉色數變,換做他們,恐怕他們也做不到比蜀山更好的了。畢竟蜀山成名千年以來,最爲得意、最有威力的就是劍術了。
“呵呵,烏合之衆,是老祖我太過擔憂了。”
血魔老祖見勢,不免有些蕭肅,自己原以爲不可直面應付的一羣人,竟然被一個不全的後天靈寶嚇成這樣,這種過分高估實在是讓他這個自視甚高的傢伙自責了下。
東陵散人似乎比較喜歡跟血魔老祖過不去,直接諷刺道:“他們再是烏合,也能輕易滅掉我們這區區的五人,當然包括你,橫空出世的血魔老祖。”
不過血魔老祖可不會愚蠢到被一激就衝動,大家都是精明人,目前可是一損俱損的局面,統一的戰線依然不能分割,一致對外,否則就要被分而擊之的慘局了。
此時的林易也似乎有所想法,自己這邊貌離神似,恰好與敵人相互對照,但也是輸多勝少的局面,畢竟那些中洲門派的人數相當可觀,而且個個修爲不低,再加上至少都是千年門派,底蘊實在是太雄厚了,非是一兩個宗師,兩三件寶貝就能逆轉局勢的。
衆人之中,除了剛剛蛻變的雷霆,就那個東陵散人最是讓林易琢磨不透,他那冷淡、無謂的態度,還有一件又一件的難得寶貝相繼出現,實在讓人想象不到他究竟有多少的底牌。東陵散人予林易的感覺,就是他在等,等一個可以最接近他目標的機會。
這一場正邪死鬥實在是詭異,一方貌似神離,心有顧忌;另一方個個都不簡單,卻因絕對性的人數關係處於劣勢,雖然有統一的戰線卻偏偏個個都不出自己的底牌。
尷尬。
雷霆擡頭望天,似乎要看出什麼奧妙一般,神色十分之投入!
只見原本沒有半點雲朵的天空,驟然一暗,隨即如燃燒着一般的火焰雲洶涌澎湃,一個碩大無比的火焰旋渦雲就這麼駭人而現。
還未及中洲修士反應過來,那火焰旋渦中心,一道至少有十丈來寬、不知多少丈長的九色雷霆,帶着無盡的火焰旋身駭然而下,其威勢完全不是之前蜀山那歸一之劍所能媲美的,當真有天地震怒的氣勢。
天地震怒絕對能開山闢野,那就不是林易的“天涯明月燈”所能抵擋的了。生死相關,清機子的“七彩玲瓏塔”再一次神華大作,懸於“天涯明月燈”所結土之領域之中,爲單一的色彩添加了無數奇妙。
持續不停的天地震動,單是刮出來的震盪波,已經將大意的中洲修士一口氣震飛出數裡之遠,若不是期間還有崑崙的“封神大陣”阻擋一下,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煙塵散去。
陣中的苦主,林易與清機子一齊口溢鮮血,顯然是受了相當的反噬。至於血魔老祖、東陵散人和雷霆,依然是那幅模樣。
“崆峒的九天譜化神雷...果然名不虛傳,今天算是領教了...”清機子自知自己的傷勢頗重,也就退於一邊,休養生息。
“哈哈...江山代有才人出...清機子道友和那邊那位小友的修爲實在是高深,竟然連我們崆峒一十六位長老級別的聯合攻擊也擋了下來,當真佩服。”
一個高瘦的身影,引領着一十五人,立於一朵至少有籃球場大的五彩祥雲,徐徐接近。領頭之人,正是那發音之人,也是崆峒現任掌教、剛剛晉入返虛宗師行列的落陽子,其餘諸人,無一不是化神期的人物。崆峒此行,對創派師祖廣成子的遺落寶貝——震魂鍾,可以說是勢在必得。
崆峒的傾巢而出,十足震撼了崑崙蜀山這兩個自以爲是的超級門派,沒有返虛助陣的他們,恐怕很難有作爲了,即使還有重寶未出,可是崆峒又何嘗不是。
崆峒的到來,可以說是“意外之中的必然”。“震魂鍾”對於他們來說,可是除了有後天第一至寶之稱的“番天印”之外,最爲看重的法寶了,由不得他們不來,只是不想來得如此之瘋狂。
中洲的修士都以爲崆峒想“震魂鍾”想瘋了之時,崑崙蜀山也是各懷心思。而雷霆這邊,氣氛可謂是沉重得令人窒息了。
連一向神秘非常的東陵散人,也神色遲疑;至於在場所有人之中,實力最爲強悍的血魔老祖不知爲何,本應大用的“震魂鍾”卻遲遲不再攻擊,真不知內裡之乾坤。
此時,林易的神念傳來了信息:“天機道友,這個血魔老祖恐怕是用《血神魔功》的歹毒功法強煉震魂鍾,表面看似若威風無比,但實際上所耗費的神識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恐怖,恐怕每用一次,都要削弱他主體元神一分。”
“原來如此...”
原本就有三分猜測的雷霆,經過林易的一翻論述,倒也肯定了七八分。每用一次都要削弱主體元神一分的代價,的確不是誰也能承受得住的,後天至寶不愧是後天至寶,沒有相應的祭煉功法,當真是懷璧其罪。
話說回來,這《血神魔功》不愧是源自於幽冥血海的幽冥教主,當真是蓋世魔功,連後天至寶這等存在也能如此煉化。
此時,雷霆的嘴邊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似乎發覺到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
若說在場的中洲修士對血魔老祖手中後天至寶的“震魂鍾”沒有念頭,就是自欺欺人之語,即使是“震魂鍾”最爲合理的主人——崆峒傾巢而出,未必就意味着這件後天至寶屬於他們。
卻是此時,不知哪裡飄蕩來一股令人迷醉的香氣,引得一些中洲修士一陣癡迷,心神盪漾,彷彿置身於無邊無邊樂土之中。
“神水宮的‘迷魂雲香’...原來是神水宮聖女七迷公主駕凌,當真是失迎。”落陽子臉色一黑,口上雖然說得恭敬,但語氣之中一點奉承也沒,顯然雙方有矛盾存在。
別人不知“神水宮”的厲害,血魔老祖可是知道個一清二楚。一次刻意偷襲之下,血魔老祖將神水宮七大護法之一的藍虹女煉成血神子,這才讓他知道自己惹到了大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