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撞入殺官兇手老巢的牧蘇毫不自知,此時他正在押司陪同下,步入一間刻章小店。
“這裡生意如何啊?”
牧蘇打量一排印章,隨口說道。
“回大人,勉強能夠餬口。”一名布衣老人身後恭敬回答。
牧蘇停在一枚巴掌大玉石印章前,拿在手裡打量:“我聽說你章刻的不錯,便來此地看看。”
押司側目,從你入了縣衙我就跟在你屁股後面,此事我怎不知。
翻到印章底部看了眼,端端正正四個漢字,筆勁深厚古樸大氣,就是看不懂寫的啥。
布衣老人面帶笑意:“能被知縣大人得知,小老二誠惶誠恐。”
“讀過書?”牧蘇放下印章,回頭看他。
“幼時上過幾年私塾。說來慚愧,連童生都不沒考上。”
“哦。”牧蘇點了點頭,繼續打量其他印章。
店鋪狹小,站上三人就顯得擁擠,更何況倆衙役如同兩個門神堵得密不透風。店外還圍了幾名周圍店鋪的老闆,巴脖張望看熱鬧。
見牧蘇遲遲不肯離去,押司不由發問:“大人,您來此處有何時要辦?”
布衣老人一副洗耳恭聽。
“怎麼,本官走訪一下本縣民情,不可?”牧蘇看似詢問,語氣帶着一股不容置疑。押司正向說不是,牧蘇忽然十分做作的露出恍然:“不過我倒真想起一事。老闆,能否爲我刻一個章。”
“當然可以。您是用那玉石,還是犀角象牙……”
牧蘇道:“並非刻我的印章,而是仿刻。”
老人略微沉吟:“只要有原物原圖,小老兒就能刻給大人您。”
“那倒沒有,不過這印章你肯定聽過。”
“哦?”
“玉璽。”
撲通——
老人跪倒在地,連連討饒:“小人錯了,小人錯了啊!”
押司心中跟着一顫。
他倒是沒想牧蘇真的要刻玉璽,他想的是莫非這位大人懷疑店家有問題?
“怕什麼,起來說話。”牧蘇神色不喜,讓哭哭啼啼的老人站起。“那本官退而求其次,爲我刻個欽差大人印總行吧?”
“這……”老人遲疑。
倘若知縣一上來開口要欽差大人印,自己斷不敢同意。如今知縣大人已經後退一步,再拒絕恐惹惱了他。但……私刻官印可是殺頭的大罪。
押司也湊到牧蘇耳邊,小聲提醒他。
“天高皇帝遠,這裡我就是法!”牧蘇死魚眼睜開。眼睛瞪得像銅鈴~放出閃電般的機靈~~耳朵豎得像天線~聽着一切可疑的聲音~~
見牧蘇連這般忤逆的話也敢說,老人只得苦着臉應下,而後由於說:“只是小老兒沒見過欽差大人印啊……”
牧蘇擺手,無所謂道:“無妨,看上去像真的即可。”
“小人盡力吧……”
“你要敢拿水蘿蔔湊數,本官定不饒你!”牧蘇眯眼威脅道。“還有,再給打一把尚方寶劍。”
萬一跳出個常威也好動手。
不過隨後老人表示打造兵器需要去鐵匠那裡,押司也問尚方寶劍爲何物。
看來此副本背景不存在“尚方寶劍”這樣事物,牧蘇只能作罷。
從刻章鋪子出來,押司心中揣揣,自己可是目睹了全程,若知縣發難……而往好的一面想,這是牧大人將自己當作自己人了。
各懷心事街上閒逛,忽然前方一名持刀捕快前面急匆匆衝來。
保護牧蘇的兩名衙役拔出長刀,上前護住牧蘇。卻見那捕快隔着數米便雙膝跪地,滑到牧蘇身前高喊:“大人出事了!”
“我沒出事啊,我這不好好站這兒呢麼。”
“城西孫家一家十三口遭人滅門!”
押司滿面震驚,牧蘇一臉震怒:“常威,你好大的膽子!”
捕快茫然擡頭:“大人,小人不叫常威。”
“沒說你。走,帶我去看看。”
牧蘇提起官袍下襬,快步跟上前頭帶路的捕快。
押司跟在後面,氣喘吁吁。
行出不遠,一臉鼻青臉腫的小孩嗚嗚跑過。
押司看他眼熟,而後恍然。這不是朝牧蘇吐口水的小孩……
他突然明白了牧蘇給兩文錢的用意,心中發寒。這位大人……果真不能得罪。
牧蘇一行人趕至孫府時,大門外圍了一羣百姓,幾名衙役艱難維持起秩序。
“新知縣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場面瞬間安靜,一衆目光齊刷刷轉頭望來。
牧蘇擡起手臂。
嘩啦——
人羣陡然散開一片。
【牧蘇,這些平民對你戒備很深。如果想完成次要任務,這個案件是扭轉他們敵意的一種方法。】
透明橋爲他出謀劃策。
牧蘇頷首走過百姓讓開的通道,邁過門檻進入孫府。
若有似無的血腥味瀰漫在庭園。臥房、會客廳、庭園,乃至涼亭都有屍體。被蓋上層白布,兩名仵作正在驗屍。
捕頭迎上來,爲牧蘇講述情況。
最先發現的是更夫王五。昨夜打更時他數次經過孫府,門前兩個燈籠始終未亮。而以往這兩個燈籠都是燃到天明的。
王五並未聽到什麼聲音,因此也沒多想。直到丑時寅時之間天亮那段時間,更夫不見孫府後廚外出採購食材。
他覺得奇怪,於是來到門前。發現大門開着條縫,推開後便見到滿府死屍,驚恐之中便報了官。而後仵作驗證了這點,這些人死了起碼三個時辰,暴曬後都有些發了臭。
“更夫在何處。”
“大人稍等。”捕頭抱拳離開,不多時領着名身材矮小,面容猥瑣的中年人。
牧蘇搶先問他:“常威你認識嗎?”
更夫茫然搖頭。
【常威是誰?】直播間的透明橋也問。
牧蘇一驚,居然忘記還開着直播。好險……差點又現了原形。
他低聲亡羊補牢:“智子的副本機制是混合一堆關鍵詞而後融合爲新的副本。這個案件我有些熟悉,我在試探這是否和想象中的相同。”
【原來是這樣……】透明橋恍然,而後疑惑加深。
這一個月……都發生了什麼,居然讓牧蘇發生這麼大變化……
簡略瞭解了情況,牧蘇在押司和捕頭陪同下回到大門,俯視臺階下還未散去的百姓,沉聲道:“本官剛剛走馬上任,費縣就發生如此駭人聽聞之滅門案。這是對本官的挑釁啊……”
“此案——”
他環視一圈,黑眸幽冷。
“開堂會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