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師妃暄和梵清惠,就連綰綰和蕭美娘,都將目光投去樓下,想要看看那個魔皇口中,唯一有機會度化他的人到底是誰。
綰綰眼神詫異,她看到了兩位熟人。
樓下。
傅君婥似乎感受到了窺伺的目光,仰頭向窗口上看去。
驚鴻一瞥。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正向她微笑。
帶着滿心的驚詫與疑惑,傅君婥帶着一行人走入了悅來客棧。
一樓。
小二連忙走上來迎待這五人。
可是傅君婥和練成了順風耳的寇仲,卻有些面色怪異。
寇仲看向傅君婥,道:“乾孃,去見見熟人嗎?”
“熟人?”
奕劍大師傅採林的小徒弟,活潑鬼馬的傅君嬙,眨着大眼睛看向兩人,問道:“是大姐在中原結識的英雄豪傑嗎?在哪呢?”
寇仲身側,已經完全取得幾人信任的白清兒,也在猜測到傅君婥到底看到了誰,纔會倏地表情如此怪異。
她的任務現在除去在寇仲的少帥軍中安插魔門暗子,還有憑藉雙龍與傅君婥的關係,打探關於高麗奕劍大師一行人的消息,傳回魔門,幫助魔皇佈局長安。
所以這時候也心思靈動,猜測之餘,笑道:“如今長安城局勢微妙,既然是熟人,說不定可以合作一二呢,傅姐姐,能讓你和仲少如此作態的,又會是哪個中土豪雄呢?”
傅君婥看着幾人,嘆道:“曾和我們共同進退的人,曾與我們同生共死的人,只是這一相見,就不知到底是敵是友了。”
徐子陵方纔並沒有看到樓上幾人打量的目光,可一聽這話,瞬息反應了過來。
他眼睛一轉,道:“乾孃,此次長安之行,我和仲少好不容易和你重逢,如果真是昔日同進退的同伴,去看看也好,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人,如果是,昔日接近我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寇仲明顯也是這個意思,道:“去敘敘舊也好,我和陵少如今舉旗征戰天下,可是想到了昔日落魄時的共患難,卻也仍舊無比懷念。”
這三人就像是打啞謎一樣,聽的傅君嬙和白清兒一頭霧水。
還是性子活潑的傅君嬙第一個向樓上走去,好奇道:“能夠被少帥和大姐如此掛念,君嬙也想看看究竟是何人。”
身後四人也不再猶豫什麼,緩步走上樓梯,想要去見見昔日故人。
只是早先興致勃勃的氣氛,卻變得有些感觸和複雜起來。
樓上。
一行人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
葉太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然而其餘人等,卻目光爍爍的看向樓道口。
上樓後。
傅君嬙瞬息便被那一桌俊男靚女或坐或立,卻顯得氣氛有些微妙的客人所吸引。
或者說不想注意到他們都難,因爲早在幾人上樓之前,那些人便將或探尋或疑惑的目光,對準了這邊。
傅君嬙倏地有些被人剝光了審視的窘迫感。
而這種氣機上的壓制,傅君嬙只在自己師傅身上感受過一次,如今卻是心頭一凜,知道了這一桌人都是高手,聯合起來冥冥中的氣勢,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師傅,大宗師傅採林所媲美。
傅君婥和寇仲四人,也緊隨其後的來到二樓。
瞬息便被那披着狐皮裘大氅,面容一如既往病懨懨的俊朗男子所吸引。
白清兒卻是心頭一顫。
她沒想到傅君婥三人所說的,竟然是魔皇。
可戲精上身的她,此間卻眼神疑惑,目光在葉太和綰綰身上並未停留多久,便看向了表情複雜的傅君婥和雙龍三人。
第一個開口的卻是身處兩方人中間的梵清惠,她打量了一行人幾眼,也不知道怎麼看出來的,便衝傅君婥和傅君嬙道:“二位應許就是傅採林大師的弟子吧,還有這二位公子,莫不就是洛陽少帥軍的統領,寇仲與徐子陵當面?”
不同於其餘人,目光總在葉太身上,徐子陵卻直直的看着師妃暄,聽她身側那位仙風佛骨的中年美尼,便開口道:“正是我們一行人,師仙子,咱們又見面了,不知這位是?”
師妃暄盈盈一笑,微微頷首道:“徐公子好巧啊,這位乃是妃暄的師尊,慈航靜齋的齋主,梵清惠當面。”
徐子陵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梵齋主啊,久仰大名,子陵失敬,不知這幾位又是?”
說罷,目光落在了葉太那一桌上面。
這話也問出了其餘人的心聲,皆目光探尋的看向師妃暄。
師妃暄捧着手裡的酒壺,輕笑着給衆人介紹道:“這位,乃是唐國公之子,秦王李世民,這位,乃是魔門聖女綰綰,這位……是蕭皇后,這位,便是功蓋古今的魔皇尊上了。”
話落。
氣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傅君婥嘆息一聲,走上前來,看向葉太,道:“乾弟弟,又見面了,沒想到你竟然就是魔皇。”
寇仲也不再忍耐,或許是在敘舊,或許是在試探,仍然以昔日的態度與葉太說話。
他一拍大腿,笑哈哈道:“哇,葉少原來你就是魔皇,陵少,這下我們發達了,竟然和魔皇同生共死過,來來來,快喝上幾杯,多日不見,大家終於又聚齊了。”
葉太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衆人。
不語。
氣氛有些尷尬。
寇仲的僵笑還在臉上。
片刻。
葉太展顏一笑,道:“乾姐姐,仲少,陵少,好久不見,綰綰,還不去拼個桌,今日本皇要好好招待一番舊友,值當浮一大白。”
“哈,哈哈哈哈!”
寇仲的笑聲由僵硬轉爲爽朗,也不避諱的坐在了葉太身旁,在衆人眉頭亂跳的目光中,徑直摟住了葉太的肩膀,道:“葉少你還是這般愛作弄人,咱們兄弟當真好久不見,甚是想念啊!只是你身子骨好像又虛了,小二!來兩盤烤養腎,給本少帥的兄弟補補!看來魔門伙食不怎麼樣啊,葉少你又瘦了。”
如同當年一般無二的言語與打趣,但是各自心中的心緒,都難以回覆昔日了。
綰綰見魔皇好像並未置氣,便嬌笑着起身,將一張空桌子拼了過來,還讓小二上了一大桌子菜和美酒,用以接待魔皇的舊友。
客棧二樓的其他顧客,也在聽聞到“魔皇”這二字之後,面色惶恐的低頭離去。
霎時之間。
寬敞的二樓,就已經只剩下了這一大桌子人。
師妃暄笑着要上前參入宴席,併爲魔皇、徐子陵續酒。
徐子陵惶恐至極,沒想到自己心中高尚冷傲的佛門仙子仙子,真會有朝一日,落入凡塵一般,爲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兒進酒。
自然心緒複雜的以雙手接過,目光留着了看似和昔日一般無二的葉太身上。
他心中自然無比清明,這一切,都是自己這位曾經的難兄難弟,如今蓋壓寰宇的魔皇的威勢所造成,一時之間,心中竟然沒來由的涌上了一抹苦澀。
一杯酒下肚,便似乎也將微妙的氣氛拋在腦後,與仲少、葉少勾肩搭背的行起了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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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看起來其樂融融。
可是身處其中,卻能夠明顯感受到一抹難言的怪異。
明日黃花。
令人嘆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