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將之荒謬!”
葉必振大怒。
這廣秀縣,自己的管轄之地,都成了這副模樣了嗎?
上面讓自己對盜戶寬容一點,盜戶們也恃寵而驕,橫行霸道。
鄰里鄉親,不管犯了什麼事兒,上了公堂,都不先爭辯對錯,都開始爭辯自己是盜戶身份了。
今次更是連一隻狐狸,上了公堂,第一反應不是求饒,是聲稱自己是盜戶?
簡直是荒誕!
葉必振直接下令,道:“既然連你這蠱惑人心,害人性命的穢物,都是盜戶了,那麼更證明盜戶不敢皇恩,恃寵而驕,變本加厲,斬立決!就在公堂之上執行!”
話落,直接有官差上前壓住,還在不停說自己盜戶的狐狸精,還有同僚去後臺,搬來斷頭鍘了。
葉必振橫眉冷對,道:“看來是我對盜戶的寬容太多了,反而讓他們變本加厲,此後,盜戶犯法,和平民同罪,膽敢冒充盜戶,和庇護冒充者的,罪加一等!”
心裡還想着,我兒子要是考上了狀元,第一個就把你們這羣名爲盜戶,實爲禍患的匪類,給一網打盡!
咔擦!
血濺公堂,猩紅的血液飆射一地。
斷頭鍘之下,又添一亡魂。
被鍘刀斬去腦袋的狐狸,直接化爲原形,將癲狂的王屠戶,打回了現實。
王屠戶跪倒在地,看到斷去頭顱的狐狸,竟還痛哭流涕,抱着大呼媳婦兒。
葉必振也不管他了,只是讓手下的收拾處理一下,便對老瘋子道:“你跟本官來。”
老瘋子也沒再抽風了,直接木訥的跟葉必振,走向了幕後。
換了一身衣服,葉必振直接帶着老瘋子,來到了自己的府邸。
此刻,葉府中葉太獨自一人,在品讀着《青天大聖志》,這是他剛纔閒來無事,從某個私藏這本書的人屋裡,給隔空攫取而來的。
而旺財,沒有在葉府之內了,似乎是狐朋狗友上門,叫他出去廝混了。
那傢伙也覺得沒事兒做,便不知道去哪裡和一羣惡少,鬥雞弄狗了。
身後傳來腳步聲,葉太合上書本,放在桌子上,瞬息,書封上《青天大聖志》五個大字,變爲了《道德經》。
葉太坐在石凳上,轉過頭去,葉必振帶着木訥的老瘋子,從走廊走來。
葉必振向葉太介紹道:“這是老瘋子大師,無名無姓,你就叫大師吧,大師,這是犬子葉太。”
無言。
當老瘋子第一眼看到葉太的時候,就挪不開眼睛了,原本木訥的眼神,變得目光灼灼,甚至經年不變的神色,都有些扭曲了。
葉必振嚇了一大跳,道:“大師,你這是何意,犬子如何?”
老瘋子和葉太對視,一字一句道:“看不清。”
葉必振不知其意,可還是道:“那可有看清一些的辦法?”
畢竟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老瘋子還有如此鎮重的時候,再聯想到這位能人異士的玄法,便忍不住揣度,莫不是葉太身上會有什麼大災禍?
老瘋子沒有回答,而是問葉太道:“你是誰?”
葉太笑道:“芸芸衆生之一,漫天神佛之下,仙班未滿,凡人有餘,我與大師,都是路上的一人罷了,只是這條路,有的人走得遠,有的人……”
砰!
葉必振立馬賞了葉太一個爆慄,道:“說什麼胡話呢,說人話!”
葉太十分無語,捂了捂腦袋,覺得自己這便宜爹真是的,沒看見我正在裝逼嗎,您拆什麼臺啊!
然而老瘋子,卻若有所思,冥思苦想之下,依舊得不到什麼答案。
他看着葉太,就像看到了汪洋大海,而自己,不過是這汪洋大海上的一片枯葉,不僅無法沉入大海,看清內裡,更是一個浪花,就會被撲打粉碎。
葉必振小心翼翼看着老瘋子,道:“大師,可有頭緒了?”
老瘋子看向葉必振,道:“我要試一試,貴公子……舉手擡足有鳳翥龍翔之意,一言一行皆有超脫三界之感,葉大人。”
葉必振:“大師請說。”
老瘋子:“我要是死了,還請將我葬在城西的老槐樹下。”
葉必振:“這,大師……”
老瘋子卻不理他了,雙眼爆發精光,手捏法訣,直直的看向葉太,似乎要透過表面,直至本質一般。
葉太心想,你這樣是看不透的,不過你既然想看,那我就給你看看罷了,不過要是嗝屁了,那就不怪我了,是你自己要看的。
他在冥冥中,漏出了自己本質的一條縫隙。
瞬息。
老瘋子眼前,浮現起了萬丈金光,將世間的一切,都籠罩在內。
天地呈祥,日月環繞,天地簇擁,大道稱不朽,神佛頌無邊!
六道不入,五行不侵,人間不可尋其跡,三界不能言其形。
若非要給這件模糊的,不可名狀的,恢弘不朽的事物起個名字,那隻能是……
道!
噗!!!
老瘋子血崩!
不是吐血,而是精光乍現的一雙眼睛,爆裂了!
一雙看盡世間的眸子,化爲血水,且噴濺三丈!
……
另一頭。
花滿樓。
旺財,不,現在是葉青公子,正和一羣狐朋狗友喝花酒,摟着佳人,吃着瓜果,言談之間,盡顯風流放蕩。
男人,還是一羣被稱之爲惡少的男人,聚在一起,那麼話題就那三個,玩、女人,和玩女人。
而且還是在花樓內,自然一言一語都不理一些低級笑話。
一旁陳員外的獨子,陳大少爺,講了個沒有營養的笑話:“山有老熊,獵人慾捕之,初戰,獵人敗,被奸之,次日,捲土重來,再敗,又被奸之,獵人不忿,擇日再戰,熊捧腹大笑曰:你是來打獵的,還是來賣的?”
一羣惡少反應過來後,紛紛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順勢在佳人身上揩油不斷。
李家公子最誇張,笑的都岔氣兒了,不停抽搐。
旺財也在笑,不過只是抿嘴微笑,還抄起桌上的一把扇子,打開,遮住了自己的臉。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噗通~
只見李公子突然笑聲一頓,身形僵硬,而後他的頭顱,便沿着自己脖子上的那道環形傷疤,切口整齊的掉落在桌上。
一羣惡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噗!!!!
直到滾熱的鮮血,噴射而起,衝向天花板,有天女散花一般四散飛濺。
尖叫聲,跌撞聲,求救聲……
亂成一鍋粥。
只有旺財提前用扇子擋住了自己,才倖免於難,其餘人等,盡皆被噴的滿頭滿臉,都是猩紅刺鼻的血液。
旺財緩步走出閣樓,一邊走一邊感嘆道:“天有不測風雲,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此事古來多有,還是第一天見人,聽笑話將自己頭笑掉的,唉,李公子,你剛纔還嘲諷我毛都沒長齊,你說這是不是現世報呢,人間苦,人間苦,何苦來哉,何苦來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