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演武場上那道囂狂的邪異身影,在場羣雄一陣默然,誠然,他們人多勢衆,若是一擁而上,莫說林平之,就算是張三丰也未必扛得住,可關鍵是人家林平之根本不和他們玩羣毆啊!
不知來歷,不知正邪,沒有師門,沒有親友,孤身一人且又武功高強,這樣的江湖獨行客最是難以招惹,除非他們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但是,這..........可能嗎?
“走了走了,看來這屠龍寶刀,是與我們無緣了!”
“謝遜這惡賊,也只能交給林大俠來對付了。”
“林大俠,你可一定要誅殺謝遜,好爲死在他手上的武林同道報仇雪恨啊!”
崑崙、少林兩大門派的慘敗,讓得他們已經失去了跟林平之爭奪寶刀的信心,一時間心灰意冷,紛紛找了個藉口,陸陸續續的下山而去。
不曾想,就在此時,涌動的人羣中忽地傳來一個孩童聲音:“爹爹,孃親!”話音響起,第二句聲音發悶時,顯然已經被人捂住了嘴巴。
衆人循聲看去,只見一個灰衣打扮的江湖漢子,約莫五十來歲的年紀,高鼻深目,似是西域人,在他手中,正抱着一個十來歲大的男孩,正準備隨着羣雄下山,那男孩嘴巴被按着,方纔顯然是一時不察,才讓男孩有了可趁之機,呼喊而出。
“不能在此多留!”
情知行蹤已經暴露,灰衣漢子回過神來,當機立斷,左足一點,便要向山下即掠而去,然而,他的反應雖快,但有人卻比他更快。
“哪裡走?!”
暴起的身影,迅疾宛若鬼魅,眨眼之間,林平之便就跨過數十丈距離,橫攔在了那灰衣漢子的身前,同時擡手間,一掌按落。
“不好!”
那灰衣漢子先前混在羣雄之中,親眼看着林平之力挫崑崙掌門何太沖和少林寺三大神僧,知他武功高強,不可輕視,當下連忙放下手上的孩童,擡手一掌,納無盡森然寒氣,迎擊而上。
“砰!”
一聲悶響,雙掌交擊,灰衣漢子只覺得一股熾熱內息洶涌而來,瞬間就將他的陰寒掌力盡數消融,他臉上神色大變,身子一顫,已然吃力不住,止不住的向後爆退。只是,他退的快,林平之追擊的更快,只一個閃身,便就欺到了他的身前,隻手輕擡,悄無聲息的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是你,就絕不會在輕舉妄動。”
林平之淡然開口,那灰衣漢子穩住身形,果不敢動,只因他清楚,林平之方纔所使至陽掌力,正是他所學這一路掌法的剋星,若然妄動,林平之只消掌力輕吐,他即便不死,恐也要遭重創。
但他雖然被擒,臉上卻並無畏懼之色,反而一聲冷笑道:“就算你們抓住我又怎麼樣,那娃娃身上已中我掌力,普天之下,除我之外無人可解!”
“什麼?!”
聞言,飛奔過來的武當派衆人不由得齊齊一怔,張三丰更似想到了什麼,連忙抱起暈厥在地上的孩童,撕開他背上衣服,只見細皮白肉之上,清清楚楚的印着一個碧綠的五指掌印,伸手撫摸,只覺掌印處炙熱異常,周圍卻是一片冰冷!
“無忌!”
殷素素一聲驚呼,將孩子摟入懷中,原來,這孩童正是她和張翠山的獨子,張無忌,此前一直隨他們生活在海外孤島,他們夫婦之所以要返回中原,便是爲了這孩子,沒成想,才入中原,這孩子就落入了歹人之手,此刻雖然救回,但卻身受暗創。
“師父,這是..........”
俞蓮舟在迎回張翠山夫婦的時候,曾經遭遇過會使這種陰寒掌力的對手,如今再見,忍不住的向張三丰問詢。
此刻,張三丰一雙眼,正直勾勾的頂着張無忌胸口上的五指掌印,聞得弟子詢問,他方纔一聲嘆息,緩緩應道:“玄冥神掌。”
“玄冥神掌?”
懷抱張無忌,殷素素急忙問道:“這是什麼掌法?我怎的從未聽過。”她生來聰慧,家學淵源,也曾縱橫江湖,可卻從未聽說過這門武功。
事實上,不僅是他,包括宋遠橋、俞蓮舟在內的武當派衆人,以及尚未離開的武林羣雄,也大都沒有聽說過這門掌法。
不過,林平之卻是例外,他當即嘿的一聲冷笑,應聲道:“玄者黒也,冥者死也,雖然謂之神,但這玄冥神掌其實乃是一門陰毒無比的掌法,中掌者會逐漸被陰寒掌力侵襲,經脈、血液都會被逐漸凍結,受盡無盡痛苦,直至慘死!”
“啊?!”
聞言,殷素素不由得嚇了一大跳,連忙滿含求助的看向張三丰。
“唉!”
卻見張三丰一聲嘆息,點頭應道:“林小友說的不錯,我只道三十年前百損道人一死,這陰毒無比的玄冥神掌就會從此失傳,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人會這門功夫。”說話間,他擡頭看向那被林平之擒住的灰衣男子,問道:“你是百損道人的徒弟?”
“不錯!”
灰衣男子倒也不避諱,徑直應道:“在下鶴筆翁,百損道人正是家師,張三丰,三十年前,你一掌擊斃家師的時候可曾想過會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能夠破我們玄陰派的玄冥神掌。”
張三丰不語,他站在殷素素身側,探手按在張無忌的背上,一股世所罕見的渾厚真氣徐徐注入張無忌的體內,想要化解寒毒,但只片刻,他便忍不住的搖了搖頭,嘆道:“說來慚愧,老道空活百載,竟連自己的徒孫也救不了。”
“這勞什子玄冥神掌居然這麼厲害,連張真人也解不了?!”
羣雄聞言,不禁又是一陣駭然,他們覺得,此時實不宜再在武當山停留,一個個的,連告辭也不顧得說上一聲,便紛紛往山下去,不一會兒,就走得一個不剩。
鶴筆翁見狀,更得意了,他哈哈大笑道:“怎麼樣,現在你們應該知道我玄陰派玄冥神掌的厲害了吧,乖乖放了我,然後將謝遜的下落告訴我,我或許可以出手,幫你們化解那娃娃身上的陰寒毒氣。”
彷彿是在印證他的話語,就在這個時候,殷素素懷中的張無忌,忽地渾身發顫,口中忍不住的囈語道:“爹爹,孃親,冷.........無忌好冷!”
“無忌!”
殷素素眼見愛子寒氣入體,心下一陣激動,終歸是身爲人母,張無忌的模樣,讓她有如揪心之疼,當下便要將謝遜的下落道出。
聞言,殷素素頓時陷入兩難,她想救自己的孩子,但也知道,自己的丈夫爲人極重義氣,自己若是爲救愛子而泄漏了謝遜的住處,導致義兄因此死於人手,只怕夫妻之情難保,一時間,實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曾想,她這一猶豫,倒是鶴筆翁有些慌了,但他畢竟是縱橫江湖數十年的魔頭,心機深沉,只一瞬間,便就穩住心緒,口中道:“張夫人是吧,你可以慢慢想,畢竟你有的是時間,可你兒子恐怕撐不了多久,一旦寒毒侵入心脈,就連我也救不了他,所以,還盼你早做決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