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歇得纔好？”賈珚進來了，對着歐萌萌一禮，對賈瑆、賈瑗一禮，“大哥、姐姐。”
賈瑗和賈珚這些日子，姐弟的感情都好了許多，之前他們姐弟的感情一直不錯，只是因爲她進宮，出嫁，她和賈珚之間縱是有感情也被生生的拉遠了。
加之王夫人被關，沒有了王夫人這層扭帶，他們自就在老太太那混着。而老太太對所有孫子、孫女們也都差不多，算得上是一視同仁。他們姐弟之間那種血脈相連，開頭也不敢真的顯出來，到後來也就慢慢真的變得陌生了起來了。
而老太太又不是王夫人，老太太看來，重點在家族，男孩子要讀書明理，能不能當官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擔事。女孩們要管好自己，有沒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到有沒男人都能自己好好活，快快活活的活。自不會灌輸賈瑗如何犧牲自己，去拉弟弟一把的想法。
這些年，老太太其實都沒麻煩過賈瑗，最多讓她沒事帶妹妹們出門應酬一下。他們去京畿任上之後，她也請自己的大、小姑子幫忙，一個世子妃，一個親王嫡次子夫人，帶幾個姑娘一塊出去應酬，照應一下，也沒什麼。但也沒什麼期待，因爲賈家的姑娘，他們也不指着嫁進這些勳貴之家，不過是多見人，多經事罷了。
這幾年下來，賈瑗其實覺得自己並沒有賈瑆說的那麼辛苦，那麼偉大。
這回幫王夫人伺疾，並拉了賈珚，也真的是因爲，他們是王夫人肚子裡爬出來的，這是讓自己安心，不後悔罷了。
賈珚現在也體會到祖母病重時，父親和伯父親自伺疾的辛苦，好像那一刻，也真的理解了好些事，他原本就是心思極重的孩子，當年，自己捱打，祖母的話好像還在耳邊，曾經的自己該是讓祖母，父親多麼失望啊。
而賈珚也能在這一段時間的伺疾裡，體會到爲人子女的擔當。這不是嘴上說說，每日裡進來請個安就可以的。
“嗯，正事要緊，大哥今天也要回衙門嗎？”賈瑆和賈政初六就上工了。朝廷的假也就放到那天。只不過中國人的想法裡，不過十五，年就沒完。十五以前，大家除非有事，不然，也是鬆散的。當然，過年期間案子也不少，好在他是刑部，而不是順天府，不然，還得忙碌。
歐萌萌就坐在外面的炕上，賈赦在她的邊上，這是二房的事，他是長房大伯子，用不着太往前湊。聽到賈瑗和賈珚哭了，他吐了一口氣，對着外頭揮了一下手，賈家的下人都是強化訓練過的。賈赦一揮手，下面的人就開始幹活了。
“母親，王氏走了。”賈政又紅了眼，畢竟三十年夫妻，沒感情，也有恩情。畢竟有三個孩子，也勉強算是兒孫滿堂了。
“是！”賈政嘆息了一聲，他是死老婆，不影響他的前途。雖說他也沒什麼前途。但影響了賈瑆。想想都替賈瑆難受了。
“可惜了蘭兒和環兒，這回的考試趕不上了。”賈赦不往弟弟傷口撒鹽還是賈赦嗎，忙輕輕嘆息了聲，賈環要三年，賈蘭得等一年半。主要是，影響了他全員畢業率啊！真的太傷感了。他決心，好好操練賈環和賈蘭，不能在家白吃飯。
王夫人其實這些日子也不是真的沒意識，只不過，他們不讓她醒罷了，但賈瑆和趙崇每天來給她扎針，而賈瑗和賈珚也會和她說很多話。
大家都是聰明人，自是知道啥意思，娘娘省親，有什麼事也不能說。哪怕街上死個把人，也要拖到第二日再說，模糊時間，然後不談其它。沒看，王夫人的身子也拖也要拖到十六之後。
大家都沒說了，知道從今天起，王夫人這兒就不再用藥，也不會再施針了，讓她慢慢清醒過來，可以從容的和子女告別了。
賈瑗看到母親睜眼了，忙回頭找到賈瑆，拉到王夫人的面前，“母親，這是大哥，我和珚兒以後有大哥照顧了。”
“拜託了。”王夫人閉着眼，嘴裡只有“拜託”兩個字。她一眼也沒看過其它人，她的眼睛裡最後只有賈瑗和賈珚。最後的拜託，也就只有他們。
“好，正好才你們大伯，伯父來說今兒外頭事忙，珚兒可要回學裡？”歐萌萌看到他們三人，還是很高興的，他們三人，因爲王夫人的病，倒是越來越有兄弟姐妹的情誼了。
“讓瑆兒把摺子遞上去吧！”歐萌萌總得先把假請了。
而她讓賈珚在這兒，其實就是她能爲賈珚和王夫人做的最後一件事。而她當了母親，也知道在王夫人心裡，自己的子女其實還是不同的。有能寶玉送行，應該能安心了。
“是，過會去看看就回。太太就拜託姐姐了。”賈珚忙對賈瑗說道。
歐萌萌默默看着，假裝沒看到賈赦的動作，過了好一會兒，賈政出來了，他也一下子顯得有些滄桑了。
二房也知道就這麼幾天了，每日只要沒事，就老老實實的在家等着，賈政在邊上坐着，雖說這幾年感情被磨沒了，但這會子，他還是覺得有點難受。 王夫人睜着眼，看着女兒和心愛的寶玉，真的淚流滿面。
王夫人是元月十七纔去世的，趙崇趕過來看了，讓人上了蔘湯，才退了一步。
“太太放心，以後弟妹們，我來照顧。”賈瑆忙說道。
她其實鬥爭的腦子還是有的，只不過她又不像歐萌萌是穿來的，人家有作弊器的，六年前，王夫人怎麼會知道會一敗圖地。其實就算現在，也沒有人能表明他們輸定了。所以，她還是會痛苦，但是看到女兒，看到賈瑆，牽了下嘴角，“以後他們拜託了！”
年前就開始準備了，東西都在各處放着，賈赦一動手，大家都無聲的出去，各行其道去了。
“嗯，要去順天府，昨兒各家都有麻煩事，順天府忙到半夜，等娘娘們回了宮，真的是掃街都掃到今兒早上。”賈瑆說得含糊，邊逗着張桐邊順口說道。
“唉呦。”賈政現在眼睛不紅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他這會子真的心疼得都站不起來了。殺傷力絕對比剛剛死老婆來得狠。
現在就算賈瑗都不能否認他們的“夫妻”之情了，賈政之後幾天就跟老了十歲一般，誰都不想搭理。沒事還抱着賈蘭哭一下，知道他是心疼賈蘭不能考試，不知道的，只怕真的覺得，這位痛失“愛妻”了。
今天事也多，要去舊單位找資料，又要去老房子搬櫃子。2023年的最後一個工作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