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很遠,夏遠就聽到日本士兵的交談,他們吐槽着敵人的樣貌醜陋,羨慕那些爲天皇陛下盡忠的將士,他們的靈魂將會回到靖國神廁。
砰!
槍響了,一名罵罵咧咧的日本士兵倒在了地上,和他共同擡着一具屍體的日本鬼子士兵懵住,又響起了槍聲,子彈打偏了,打中了他的肩膀,這名日本士兵痛苦的抱着手臂,趴在地上。
“支那人,還有支那人!”
“我們沒有把他們清理掉。”
叫喊聲撕裂了戰後的寧靜,一顆手榴彈覆蓋在這幾名日本鬼子頭頂,接着就聽不到他們叫喊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微弱的呻吟和悶哼。
書生端着槍靠近,動作很小心,腦海裡響起夏遠的叮囑。
“他們受傷了,但不要仁慈,用你的刺刀穿透他們的身體。”
書生深吸了一口氣,槍口上帶着明晃晃的刺刀,他靠近了一名日軍傷兵,這名日軍傷兵身上佈滿了彈片,鮮血把他身上的衣服浸透,脖子上有一個明顯的傷口,鮮血堵住了氣管,呼吸聲都變成了咯咯的聲音。
這名日本兵沒死,瞪着一雙眼睛看着靠近的書生,一動一動,胸膛還在起伏,嘴裡不斷地有血沫冒出來。
看到日本兵的模樣,中國老百姓獨有的善念迸發出來,書生咬着牙,猶豫再三,把刺刀堪堪推進去一半。
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腦袋飛過,書生驚的歪倒在地上,扭頭看到林家宅方向的日軍衝了出來,他們的速度很快,衝到兩側的掩體,向他的方向射擊,日本鬼子進攻方式無疑是非常利害的,有着明顯的分工。
書生不堪敵人的火力,躺在一堆屍體前,尤其是一名日本鬼子還是他剛剛扎死的,日本鬼子飛射過來的子彈飄在頭頂,嗖嗖的竄過,沒入身後的廢墟中,他可以清晰的聽到子彈打碎從房頂脫落的瓦礫,啪啪破碎的聲音。
“堅持住!”
恍惚間,耳邊傳來了夏遠的聲音。
接着就聽到歪把子的槍響了起來,頭頂飛射的子彈剎那間,消失了很多,書生猛地擡起頭,就看到遠處的鄭大用和趙世國操控着兩挺日軍輕機槍,對着衝出來的日軍掃射不停。
兩挺歪把子輕機槍,吸引了大量的火力。
書生又像是生龍活虎一般,趴在地上,用手臂在地上攀爬,靠近掩體,端着槍,胡亂的向敵人射擊,至於,打不打的中,就不知曉。
他的身上還有不少三八式步槍的子彈,身旁還有不少日本兵的屍體,沒有子彈了,也可以從他們身上摸索。
書生射擊的時候,還看到了夏遠的行動,他們排長的行動則更加迅猛,天黑的很快,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昏暗下來,在自己的位置暴露的情況下,在趙世國和鄭大用吸引了大量日軍注意力的情況下,夏遠拎着槍,藉助朦朧天色和廢墟的掩護,悄無聲息的靠近日軍。
一枚枚手榴彈從朦朧的天空飄過去,在書生驚喜的目光下,落入日軍的掩體後,伴隨着一聲聲轟鳴,在無情的槍彈聲中,他聽到了日軍滲人的慘叫聲。
“原來小日本鬼子也會害怕疼,他們也會慘叫。”
增援來的日軍兵力僅僅三個分隊,也就三十多號人,日軍的訓練無疑是有素的,他們的戰鬥力也非常可觀,可惜他們面對的是身經百戰,從屍山血海裡、槍林彈雨中爬出來的夏遠。
日軍也就單兵素質不錯,不怕死,但在火力程度上,完全不如美軍。
美軍使用的是半自動步槍,日軍的三八式需要拉栓,射擊間距有一秒鐘的時間,五發子彈過後,需要換彈,那所需要的時間就更長。
手榴彈無疑是巷戰最大的利器,尤其是在夏遠手中,更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一顆顆手榴彈不可思議的飛到空中,就像是定時炸彈一樣,總會在距離地面一米高的位置發生爆炸,蹲伏、趴在掩體裡的日軍不會遭到子彈的射擊,但卻抵擋不住四處飛濺的彈片。
天空昏暗,付出巨大傷亡的日本鬼子明明知曉,有一個投彈十分厲害的傢伙,每次的手榴彈都能奇準無比的落在他們士兵的掩體上空,可偏偏就是無法洞察支那人是在什麼地方投擲的手榴彈。
唯獨暴露的是他們西側,有一名支那人,以及正北方向,有兩挺輕機槍,正肆無忌憚的對他們進行火力壓制。
擲彈筒手死了,是被夏遠炸死的,日本鬼子很聰明,知曉利用掩體作爲掩護,可惜他們沒有洞察自己的方向,就無法判斷出自己的位置,即便是利用掩體做了掩護,
夏遠拉栓,退出彈殼,瞄準一名日軍的擲彈筒手,扳機扣動,這名擲彈筒手軟在地上,同時他的位置暴露,活着的幾名日軍就像是發了瘋一樣的衝向他的位置。
可惜,他們只獲得了夏遠的方向,卻沒有夏遠的精準位置,日軍盲目的衝過來,利用掩體胡亂的射擊,打的一通卻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反而導致自己的位置暴露,被遠處的機槍掃射倒下了一名日軍士兵。
夏遠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作戰方案融會貫通,與游擊戰相互結合,在日軍往前衝的時候,他以令人捉摸不透的想法,竟然摸到了日本鬼子的陣地上。
他趴在一名被手榴彈彈片貫穿的日本兵屍體上,摸到了三顆手榴彈,揣在懷裡放好,躲在角落,把摸到的手榴彈繼續向活着的日軍躲藏的掩體進行投擲,三顆手榴彈消滅不了多少日軍,但日軍增援的兵力並不多,僅僅三個分隊,也就一個排的日軍。
在先前的戰鬥中,日軍已經傷亡大半,這三顆手榴彈投擲過去,日軍的傷亡情況劇增,活着的日本士兵所剩無幾。
活着的分隊長猛地發覺,他身邊的士兵數量越來越少。
“納尼?”
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身邊一名前來彙報的士兵,就像是被一根長鞭抽打到了一樣,頭上爆出一團血花,往前栽倒在地上。
分隊長猛地警覺,端起槍瞄準身後,便看到躺在地上的日軍士兵的遺體。
都死了.包括一同前來增援的另外兩名分隊長,也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的神色從震驚,變成了驚恐,難以言喻的惶恐不安。
“誰!快出來!”
噠噠噠,遠處掃過來一排子彈,貫穿他的身體,這名日軍分隊長看着肚子上被打穿的子彈孔,眼神透出難以置信的光芒,頭一歪,栽倒在了地上。
戰鬥,就這樣結束了,輕而易舉撕裂四排構建起來的防禦工事的三股日軍,在夏遠幾人的配合下,竟然只堅持了十幾分鍾。
僅僅夏遠一人,就消滅了半分之九十的日軍。
戰鬥的結束讓趙世國、鄭大用和書生三人感覺到不可思議,同時又帶着幾分興奮,鄭大用抱着輕機槍,高興地說:“排長,俺打死了兩個日本兵!趙叔說,殺死的日本兵算我的。”
“不錯,今天打死兩個,明天就能打死三個。”夏遠笑着說:“書生怎麼樣,打死了幾個?”
書生悶悶的說:“打死了一個。”
“一個也不錯,大用使機槍,你用步槍,能打中已經很厲害了,再接再厲就行,日本鬼子很多,幾年都打不完。”夏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剛剛看到了日本鬼子使用的擲彈筒,那東西你比我們玩的精。”
“排長,我之前用擲彈筒消滅了不少,早就夠本了。”書生把槍背在身上,說了聲,就跑過去摸日本鬼子的擲彈筒。
“小心一點。”夏遠提醒他。
“排長,你就放心吧。”書生記着夏遠說的話,在去摸日本鬼子的屍體時,他把刺刀裝在槍口上,端着槍,先用刺刀對着日本鬼子的屍體捅一刀,然後纔開始摸索日本鬼子的屍體。
“大用,找個地方把機槍放下,我們也去摸日本鬼子的屍體。”趙世國看着地面上掉落的東西,眼熱的很,招呼了大用一聲,把機槍支起來,放在地上,跑着去摸日本鬼子的屍體。
他撿起地面上,日本鬼子掉落的槍支,把刺刀裝上,走到日本鬼子屍體前,對着日本鬼子的屍體刺了一刀,見對方沒有任何動靜,便開始摸屍體。
鄭大用應了聲,學着趙世國的樣子,去摸日本鬼子的屍體。
要說讓趙世國,鄭大用感到最興奮的,無疑是摸日本鬼子的屍體,這就跟尋寶一樣,他們打死的每一名日本鬼子屍體,都是一座寶藏,小日本鬼子隨便戴的一塊表,都能賣幾塊大洋,更別提還有各種口的罐頭。
夏遠沒有去摸鬼子的屍體,找了個地方坐下,從揹包裡摸出來一盒罐頭,拆開後,用地面上的樹枝當做筷子,一口一口的吃了起來。
日本鬼子的罐頭比較鹹,就着米飯吃,或者是配着白麪饅頭吃,是最好的,不過在戰場上,就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找不到這些東西搭配,簡單的配合着水,不讓嘴巴那麼鹹就行了。
耳朵微動,咀嚼的動作停頓,把罐頭放下,擦了擦嘴,似乎是吃飽了。
忽然,他以最快的速度抓起槍,迅速靠在斷牆後,槍口瞄準一個方向。
“中國人?”
“夏兄弟。”
夏遠的警覺消散大半,放下槍,從掩體裡走出來,眯着眼打量兩人。
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一個二十六七歲模樣的老兵。兩人灰頭土臉的,身子瘦的就像是一根赤條條的竹竿,身上的軍服沾滿了溼漉漉的泥土,手裡拎着兩條破槍,呆呆的站在那裡。
說話的是那個二十七八歲的老兵,他推搡着身旁的少年,從廢墟里鑽出來,來到夏遠面前。
“四排的?”夏遠繼續坐在,頭也不擡的吃着罐頭。
“嗯,我倆是四排的,僥倖活下來,四排的人都死光了,我們想跟着您。”老兵點了點頭。
“四排的死光了,你們連又沒有死光,你們不應該跟着我,而是要跟着你們連長。”夏遠胡亂的扒拉着罐頭裡的食物,往嘴裡送,咀嚼了一陣,說道:“這邊的仗打完,我們就走了。”
“我倆不跟着連裡,活不下去。”那老兵說道,“老錢臨走的時候,跟我倆說,讓我倆跟着你,你能打仗,也能帶着我倆活下去,連長他們不會打仗,我們遲早被他害死。”
“叫什麼名字。”夏遠這才擡起頭,看了兩人一眼,那少年眼巴巴的看着他手裡的食物,不停的吞嚥着唾液。
“我叫雷金根,叫我老雷就行,他叫王小六,叫他小六就行。”老雷搓了搓手掌,看着夏遠,別看對方長得年輕,可一點都不能小看他,就是這個人,帶着他們打進了日本鬼子佔領的林家宅,消滅了不少日軍。
他們的排長都讚不絕口。
更是聽說,這個人是從豫地新兵營走出來的,前一天晚上,爲給前線作戰的部隊吸引日軍的火力,一個營衝到戰場上,不到兩個小時就被日軍打的潰散,四散而逃,聽他們連長說那一天晚上跑到他們防線的,都被他們的長官按照逃兵槍斃了。
而這幾個人也是從戰場上逃出來的,但他們卻跟其他新兵不同,這幾個人身帶着日本鬼子的武器裝備,五個人的隊伍,竟然有兩挺日本鬼子的輕機槍。
這一切都歸功於眼前這個年輕人。
有的時候,年齡不能夠代表資歷。
在老雷看來,便是如此,不能因爲夏遠長的年輕,就輕視對方,而是要看對方做了什麼。
很顯然,眼前這個年輕人做的事情,足以震驚所有人。
在此之前,老雷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能把槍打的這麼準,會有人能帶領着幾個兵,就消滅了日軍一個排的兵力。
他們親眼目睹了這場戰鬥。
老雷和小六便決定聽從老錢的話,跟着夏遠打鬼子。
夏遠晃了晃手中的罐頭,看着小六:“想吃?”
老雷連忙開口,“長官,他不吃。”
“別叫長官,叫排長,我不喜那一套,你有本事,我自會讓你加入。”夏遠起身,把手中的罐頭遞給小六,“吃吧,你們加入我們,我不能做主,這需要經過你們連長的同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