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中。
三連二排進攻受阻,三班副班長高呼:“同志們,爲中朝人民立功的時候到了。”
副班長李德林帶領着一個小組,在炮火中貓着腰前進,炮彈和子彈在他們前後吼叫。副班長帶領戰鬥小組,穿過一道小河,終於接近敵陣地。
孫連長見狀,大吼一聲:“掩護!”
敵人遭受打擊,加之志願軍一個戰鬥小組摸過來,見勢不對,轉身就逃。
副班長李德林見狀,乘機猛追,竟一口氣帶着戰士們連奪五個山頭,把敵人追的屁滾尿流。
各營之間相互配合,三三五團僅一個小時就佔領了敵人全部陣地,繳獲汽車一輛,大量槍支彈藥,以及食物和少量藥品,俘虜二十多名敵人。
三三五團結束戰鬥後,天快亮了。
三連三排奉命堅守前沿陣地,接連打退敵人五次衝鋒,三排得到傷亡增多,最後前沿陣地只剩下兩個人,敵人分幾路攻上來,機槍手陳守祿自己壓子彈,自己射擊,敵人從哪裡上來,他就往哪裡打,激戰一天,陣地前沿屍橫遍野,三連陣地依舊牢牢掌握在志願軍手中,硬生生的堅持下來。
是爲全軍開闢了一條勝利前進的道路。
迂迴部隊抵達指定位置,潰逃的敵人亂了套,散兵到處打槍,不成建制。
三三八團趁勢向前開進。
期間休息的時候,有個同志在一堆秫秸上坐下休息,發現屁股底下軟和和的,嚇了他一跳,站起來大吼一聲,從秫秸堆裡鑽出來一個僞軍,他舉着雙手,臉上掛着碎草,樣子滑稽可笑。
三三八團二連在清川江戰鬥中抓了二十多個俘虜,全部都集中到一個鐵路橋下,團政委邢澤同志來到橋底下,看到這些俘虜害怕的牙齒打顫,渾身顫抖,若非臉蛋被硝煙燻黑,怕不是能看到他們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
他高喊一聲:“不要害怕,我們是不殺俘虜的。”
這時,一個小個子俘虜站起來,用流利的中文說:“我知道紅黨的政策是繳槍不殺。”
邢澤有點驚奇,問道:“會說中國話,說的這麼流暢,聽口音像是北東那邊的。”
小個子俘虜承認的說道:“我是在北東哈兒濱長大的。”
邢澤‘哦’了一聲,他想,也許這些俘虜之中,還有日本鬼子呢。
聯合國軍嘛,那肯定是好幾個國家聯合一起的,有別個國家的人都是正常的。
新洞裡勝利後,三三五團短暫的在新洞裡休整,等待軍部下達新的作戰命令。
三連。
先前的戰士,使得三連犧牲不少同志,
三連三排僅剩下兩名戰士,灰頭土臉的坐在地上,先前的戰鬥喜悅過去,籠罩在三連頭頂是揮之不去的陰霾。
胡指導員見戰士們的情緒不高,找到孫連長,“看得出來,這第一仗打完,突然沒有任務,閒下來,犧牲的戰士們總會給戰士們帶去一些情緒和心情上的影響。”
孫連長嘆口氣:“先前的和平生活,把戰士們擰成一股麻繩,突然的離別,擱誰心裡都不好受。”
停頓一下,他望着胡指導員,問:“指導員,你是怎麼想的。”
“先讓戰士們的情緒醞釀一下,等任務下來,讓戰士們悲痛的情緒化作堅決同敵人戰鬥下去的動力。”胡指導員講:“爲犧牲的戰士們報仇,爲國家立功。”
“指導員,那就聽你的。”
胡指導員他們並不擔心戰士們會因爲這一戰,而心理出現問題,連裡的戰士們都是鋼鐵打造,參加過多次戰爭,離別和犧牲都是常有的。
他們始終堅信着,同志們是打不垮的。
來到朝鮮,炊事班比以往忙碌不少,他們從國內出發的時候,路上急行軍,不少食物丟丟在兵站,好在打下新洞裡,敵人逃離的匆忙,丟下不少武器裝備。
對於武器裝備,大老劉並不感興趣,他想的更多的是,在如此艱苦的戰爭中,如何能讓戰士們吃上好的,吃上熱乎的飯菜。
“臭小子,別光撿彈藥,找敵人的食物補給啊。”
打掃戰場的時候,大老劉看到夏遠、周茂、肖和平這幾個傢伙身後揹着一條條美式半自動步槍,身上掛着敵人的子彈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些敗家玩意兒,淨撿一些沒用的東西。
槍啥時候沒有,還是吃的最關緊。
大老劉跟着部隊南征北戰,多少有着些眼力見,美國鬼子的飛機猖狂的很,多次入侵中國領空,炸燬橋樑、鐵路,如果美軍想要封鎖志願軍的補給路線,並非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也就眼下志願軍剛剛入朝,把美軍打了個措手不及。
如若是給美軍反應過來,派遣飛機封鎖志願軍的補給線,屆時,他們想要補給食物就變得相當困難。
大老劉的目光還算是有遠見的。
拍打着幾個臭小子,叫他們趕緊去尋找食物,把身上能塞食物的地方,全部塞滿食物。
大老劉囉嗦的說:“給你們講過多少次,咱們炊事班的任務,那就是給部隊做飯,什麼最重要,那肯定是食物最重要,再說了,咱們跋山涉水,連夜行軍,戰士們的體能消耗厲害,得多吃點有營養的。”
大老劉爲了戰士們的身體,可是沒少操心。
“伱們多帶一些食物,戰士們就不會餓着。這些槍支彈藥,那戰士們都會自己帶,帶不走的,後勤來了一樣能帶,用不着你們操心。”
大老劉的語氣帶着幾分恨鐵不成鋼。
夏遠笑着說:“班長,大夥都窮怕了,你看老外的槍多好,能裝八發子彈,還不用拉栓,保險一開,扣動扳機就成,這要是咱們連全部裝備上,打美國鬼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臭小子,這事兒不用操心。”大老劉看着夏遠揹着兩條槍,眉頭不由得一皺:“你的槍可別丟了,我給你講過很多次,部隊的紀律問題,槍就是你的生命,哪怕這裡遍地是槍,你也不能隨時更換你的武器,想要換武器,需要跟指導員和連長報備一下。”
眼下,戰爭的苗頭纔剛剛開始,部隊的紀律還是相當嚴謹。
夏遠應着聲,背好自己的槍。
等以後志願軍和美軍開始交火,這槍不槍的,隨便換都沒有問題。
夏遠沒有反駁,安靜的聽着大老劉嘮叨。
“快去找罐頭。”
末了,大老劉踢了夏遠一腳,嘴裡罵罵咧咧:“臭小子,拎不清輕重。周茂,你也是老戰士了,怎麼你也拎不清輕重,以前的條件多困難,戰士們想要吃口熱乎的飯菜都不容易,更別提吃肉了,這美國鬼子有錢,他們的罐頭有糖,又有肉,多搞一些放在身上。”
可以說,大老劉是從部隊一窮二白的時候,就跟着部隊,走南闖北,南征北戰。
他是炊事班班長,有的時候,部隊都沒吃的,連鹽都沒有,只能用清水煮野菜吃。清水煮野菜,多難吃,吃進嘴裡,一股乾澀的味。
現在新中國成立,日子好了,很多炊事班的戰士都忘記那段艱苦的日子了。
周茂笑嘻嘻的說:“班長,咱們有後勤,吃的保證餓不着大夥的。”
“臭小子,看你是忘記以前的日子了。”大老劉氣不打一處來,走上前就要教訓教訓周茂,不湊巧的是,胡指導員過來,要找趙瑞龍趙翻譯。
大老劉四下一看,渾身冷汗直冒,一拍腦袋:“哎呦,光顧着找食物了,把趙同志都給忘記了,周茂,快去找找。”
“啥玩意兒,趙翻譯丟了?”
孫連長一聽,頭都大了。
周圍山野模糊不清,一片漆黑,天空泛着淡淡的微光,無法驅散黑暗,天空上又飄飄零零的落下稀碎的雪花。
山野之間到處都是奔襲的戰士,到處都是晃動的身影,想要找到趙翻譯,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孫連長讓二排去尋找,大老劉也沒閒着,讓夏遠他們繼續搜刮物資,他帶着幾個炊事班的戰士跑到周圍去尋找。
終於在山溝裡找到了趙翻譯,大夥鬆了口氣。
趙翻譯說:“我找不見你們,就沒有亂走,待在原地,我知道,你們會來找我的。”
大老劉神情焦急:“幸好找到你了,要不然可出岔子了。”
連長讓他看着趙翻譯,這要是把趙翻譯給弄丟了,給他幾個大過都是輕的。有驚無險的是,趙翻譯找回來了。
孫連長交代:“大老劉,你可看好趙翻譯了。”
“是!”
大老劉不敢馬虎,也馬虎不得。
日後連隊要是執行任務,可離不開趙翻譯。
他們並沒有蒐集多少罐頭,新洞裡的敵人數量不少,留下來的物資也不少,但進攻的可不僅僅只有他們一個團,還有三三四團的同志,這些物資除了各級連隊就地補充之外,其他物資要交給後勤。
後勤會把物資運送至兵站囤積起來,以備不測。
因此,大老劉他們只攜帶幾天的口糧,外加一些罐頭,由炊事班的戰士們分別揹着。
他們顧不得傷心,把犧牲的戰士就地掩埋在他們曾經堅守的高地上,孫連長帶着百十號人站在墳前,從美國鬼子那裡繳獲的紅酒,紛紛灑灑的倒在地上,戰士們挎着武器裝備,消失在暮色之中。
三十日,志願軍西線主力部隊進至古軍營洞、塔洞、泰川以北、雲山以北、溫井、熙三一線,完成戰役展開,並在此過程中殲滅南朝鮮軍第六師大部、第八師兩個營,圍困第一師。
南朝鮮軍遭到打擊,但並未引起麥克阿瑟的重視,他仍然堅持在感恩節前完成佔領朝鮮的計劃。
三十一日,美軍第二十四師進至泰川、龜城,英軍第二十七旅進至定州、宣川,分州、新義州前進。
麥克阿瑟命美軍第一師(該師在美軍陸軍中歷史最悠久,享有“王牌軍”稱號)開赴雲山增援。
南朝鮮軍第一師主力向寧邊地區轉移,第八師退集球場地區,第七師東調球場、德川地區。
美軍第二師北調安州地區作爲第八集團軍的預備隊。
志司採取向敵側後實施迂迴結合正面突擊的戰法,集中兵力殲滅雲山、泰川、球場地區之敵,要求各部於十一月一日黃昏發起進攻。
十一月一日下午十七時。
天色暗淡下來,遠處天際的山脊頂端散發着淡淡的微光,那是西下的太陽。
暮色籠罩大地,雪花飄零。
隱藏在山脊溝壑之間的三十八軍戰士們,口吐白霧,凍得紅腫的手掌握着鋼槍。
孫連長時不時的看一眼手錶,面色凝重。
胡指導員安撫着戰士們的情緒,又去看一眼趙翻譯,隨後找到孫連長,低聲問:“幾點了。”
“十六點四十九分。”
“還有十一分鐘,同志們,準備戰鬥了。”
聽到胡指導員的聲音,戰士們把武器的保險打開,手榴彈的蓋子擰開,以方便投擲的時候,方便拉線。
大老劉趴在雪地中,扭頭看着夏遠和肖和平,問他們:“緊張不。”
夏遠面色平靜,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緊張。
經歷了這麼多,什麼樣的場面沒有見過。
倒是肖和平,神色緊繃着,身子輕輕地打着擺子,不知道是凍得,還是因爲緊張害怕的緣故。
想想也能夠理解,肖和平滿打滿算也就參加過一次戰鬥,還是掐着戰鬥的尾巴。
之後三十八軍凱旋而歸,回到生產地,執行開墾荒地的任務,肖和平也就一直沒有參加戰鬥。
尾巴根的戰鬥,算不得什麼戰鬥,反動派都在撤逃,一直追到了南邊,抵抗的人少之又少。
而眼前這場戰鬥,是非常殘酷的,在新洞裡的戰鬥,戰士們對他們的敵人有了初步的瞭解。
武器裝備豪華、炮彈不要錢,但是怕死。
即便是這樣,依舊不容小覷,敵人的武器裝備幾乎是呈現碾壓的趨勢。
“怕就深呼吸,多深呼吸幾次,就不怕了。”大老劉嘿笑着:“以前讓你們好好訓練,你們說炊事員不用上戰場,看到沒有,三排都打沒了,咱們不上,誰上。”
“準備!”司號員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匐倒一片的人影微微晃動,器械碰撞發出輕微的撞擊聲。
“待會衝鋒的時候,跟着我!聽到沒有!”大老劉扭頭,“夏遠,看着趙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