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晉陽書院下手!
此言一出,圓桌安靜下來。
對於瘟者的話,衆人並沒有驚詫或畏懼,反倒是目光熠熠地回望過去,眼中滿是肯定與支持。
輪迴者是不會屈服於劇情勢力的。
就算再艱難,再痛苦,再憋屈,再絕望,他們也絕不屈服。
好比天龍世界裡,西夏都滅亡了,遼國的輪迴者還準備以阿葦的狙擊爲核心,狙殺黃裳!
這不是作死,恰恰是堅持。
如果輪迴者碰到一些麻煩,就屈服於劇情人物,那他們還是輪迴者麼?
對於劇情先知先覺的優勢,穿越者的驕傲乃至利益的獲取,都意味着進入到這個世界的他們,纔是主人公。
什麼劇情主角,什麼劇情反派,什麼邪王散人,統統靠邊站!
他們纔是最牛逼的!
哪怕一時的低谷,那也是爲了不久後更好的反撲,如同彈簧觸底後的反彈。
現在,反彈就開始了。
對晉陽書院下手!
毀去這石之軒建立的白道第一勢力。
如果將晉陽書院看成江湖的天,那麼他們就要把天捅破!
“我贊成!”
“我贊成!”
“我贊成!”
“我贊成!”
……
當一道道響亮堅定的聲音響起,瘟者切換到白髮老爺爺的面容上,露出了慈和欣慰的笑容。
他找到了一個很好的時機,更有了一個關鍵的領導名頭。
一旦完成這件事,不僅是人情人脈,名望更是大幅度提升。
也許有些輪迴者不求虛名,覺得到了主神殿中,還爭那個着實可笑。
但瘟者看來,可笑的是不求虛名的人。
因爲名利名利,名和利是結合在一起的。
輪迴者的圈子,其實很像娛樂圈。
不怕惡名,就怕沒名。
爲什麼明明主神殿沒有十強者之類的排名設定,民間還要弄出十強者的設定?
就是爲了成名。
尤其是低星級區域。
成名不僅可以聚集組建團隊的隊友,更有機會得到高星級的賞識,得到投資。
是的,投資。
傳家寶什麼的太難聽了,投資多恰當。
畢竟成名的十強者,遲早也是高星級的一員,現在予以相助,日後再還回去,你來我往,眉來眼去,多麼划算的一筆生意。
何況不講高星級,就算是三星級,他也受到了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的拉攏。
前者希望他加入,後者希望他帶隊,保駕護航。
瘟者都拒絕了。
因爲對方出的代價,還不夠高,不值得他投身賣命。
而此次若能在這個難度極高的世界裡,振臂一呼,聚集輪迴者,掀翻壓在頭上的一座大山,那他“瘟者”的威名,將達到一個嶄新的高度。
到時候跟高星級談判,多索取投資,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的開價,必然也會水漲船高。
這些不都是利益麼?
所以爲什麼要不圖名,跟自己過不去呢?
言歸正傳,這次連抽人都不需要,直接全員通過,瘟者滿意地坐下,左右點了點頭,換上成熟少婦的面容:“既然大家都有鬥志,去做好這一件事,我也責無旁貸,還請各位多多幫襯。”
“哪裡哪裡!有瘟者大人帶領,我們定能馬到成功!”
商業互吹之後,有一人問道:“那我們要怎麼做呢?”
瘟者笑了笑:“核心就在兩個字——造謠!”
圓桌騎士們一奇,就聽他開始高談闊論:“造謠大家都知道,但具體對它有多麼瞭解,想必就是範範了,從官方解釋上來看,造謠是通過個人想象,虛構事實,並通過各種途徑,進行虛構信息散佈,你們應該都聽過這樣一番話:”
“作爲一個具有獨立思考能力的文明人,我們要站在事實和理性的角度去分析和判斷,而不是不假思索地跟風站隊,不要從別人的嘴裡和眼裡去了解一個人,不要從別人的嘴裡和眼裡去判斷一件事……”
有人下意識地點頭。
瘟者笑了:“這番話很動聽,但悲劇的是,人的大腦在加工外界信息時,必然會對信息進行篩選,歸納總結成簡短的評價,過濾掉其認爲無關的信息,以減輕大腦的認知負荷,這種貼標籤的行爲,恰恰是大腦先天的懶惰,所以這個世界上九成的人,都會屈從於大腦聽信於謠言,武者都不例外,除非他們能夠超凡脫俗,並且是全面超凡!”
有人提出疑問:“可晉陽書院是白道第一勢力,這麼多年以來一直維持四方的穩定,他們做的實事,比起佛門可要太多了。”
瘟者笑了:“那又如何?真正謠言傳起來,做實事的和沽名釣譽的,毫無區別,因爲只要懷疑之心種下,做什麼都是錯的。”
又有人問:“那你準備造什麼謠呢?”
瘟者豎起三個拇指:“第一,楊廣三徵高麗,前兩次失敗的原因,恰恰是裴矩暗通敵國,導致大軍失敗。”
有人悄悄地嘀咕了一句:“是高句麗,不是高麗。”
但其他人聽了,卻是面色微變,越想越妙。
楊堅傳下那麼好的家底,如今的大隋天下卻變成了這個模樣,最大的原因,還不是開運河,就是三徵高句麗。
楊廣明明沒有帥才,偏要外行指揮內行,匯聚百萬大軍,征伐一個小國,結果小國苟延殘喘了下來,反倒是大國自己把自己給整死了。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楊廣的鍋,沒得甩。
但妙就妙在,瘟者將前兩次的徵高句麗失敗,扣在裴矩頭上。
偏偏第三次,是裴矩正式出手,敗傅採林,又派出尚明月直指王城,活捉高句麗王,才終於讓大軍建功,覆滅這個國家。
如此對比反差,一個玩弄天下的僞君子形象,就立了起來。
瘟者接着道:“第二,景陽書院七劍中的君劍,是裴矩的私生子,他準備爭奪天下,再將天下傳給這個兒子。”
第一條是外界謠言,第二條是從內部攻克了。
私生子破壞的是裴矩在弟子心目中的公正形象,爭奪天下,更是讓晉陽書院內不希望百姓受苦的弟子,反對這位院長。
瘟者最後道:“第三,楊廣要死了。”
聽到這裡,衆人終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涼氣醬歪了歪腦袋,目露鄙夷。
咦,是投影啊……
那就當無事發生。
不過這一條確實歹毒。
楊廣要死,是輪迴者根據歷史和劇情進度,做出的判斷。
但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包括決定弒君的宇文化及,誰又真敢肯定楊廣必然會被殺?
所以這不僅是謠言,更是預言,而與前面兩個一結合,那威力就巨大了。
明明是宇文化及動手的,恐怕都會被陰謀論者套在裴矩頭上。
二次傳謠,
不用編造,自然有一個個好事者,幫助他們推波助瀾,最終蔓延整個天下。
“接下來,是具體的辦法……”
見衆人被震懾,瘟者嘴角揚起,繼續道。
這不是誇誇其談,在地球上,他就是一個水軍組織的頭目,麾下有三十人組成的水軍隊伍。
別以爲這個人數很少,恰恰相反,已經很多。
三十人在網絡上化身三百三千甚至三萬人,顛倒黑白,傳謠闢謠,兩邊黑,兩邊洗。
經過他們的操作,能夠讓事情的真相,遮掩在層層迷霧中,再也不爲外人所知。
這就是新時代的水軍,利用人們對於新奇事物的好奇和懷疑,繼續玩弄人心。
不過隨着瘟者一個個毫無底線的操作講出,氣氛開始尷尬。
瘟者不以爲意。
他知道,人要臉樹要皮。
即便是壞到流膿的傢伙,往往也不希望別人罵他是惡棍,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看似是罵人,但實際上,一個不想要牌坊的婊子,纔是不求上進的。
比如這圓桌騎士,英國紳士。
滿嘴禮義廉恥,實則燒殺搶掠。
都坐在這個位置上了,還看不透麼?
好在他有六道化身。
哪怕沒有其他輪迴者的配合,一個人也能化成一支水軍,將謠言如瘟疫般傳播開來。
這纔是爲什麼他會被叫爲“瘟者”。
這個外號別人或許會認爲很難聽,他卻甘之如飴,這正是能力的體現。
現在有了圓桌騎士,或多或少能得到助臂,行動就更好展開了。
果不其然,衆人雖然對其中有些毫無下限的手段有些心理上的排斥,但晉陽書院這座大山還是要掀翻的。
相比起跟那些宗師和訓練有素的弟子正面抗衡,這種攻勢無疑要簡單許多。
既然如此,那就別矯情了。
輪迴者被道德所束縛,還是輪迴者麼?
“很好,接下來我開始具體安……咦?”
瘟者欣慰地笑了,剛要做具體安排,突然響起一道輕咦聲。
別說是他,就連其他的圓桌騎士們,都聽到了瘟者所在的地方,似乎響起了一道雷聲。
轟隆作響,十分巨大。
“下雨了麼?”
他們並不在瘟者附近,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
瘟者卻是很清楚,他所在的地方,是大興城西郊,同樣是一片晴天。
可偏偏這個時候,他的頭頂,就響起了打雷聲。
他手握着全息投影器,仰起頭朝天上看去,正好是面孔切換的時候。
於是乎,兩張臉就是這樣的:
Σ(′?Д°;)っ
……
一隻眼睛裡面還閃爍着得意,另一隻眼睛裡就映出紫色的光輝。
一半臉仍舊停留在被打斷的茫然,另外半邊臉就露出了至深的恐懼。
來不及反應了。
一道如紫龍般的雷霆劍光閃過,直直落了下來。
咔擦!
瘟者所在的地面,剎那間裂開無數道巨大的裂口,粉碎成一塊塊碎石,瘋狂四射。
下一息,花園乃至整個莊園,都消失在了紫電狂雷之下。
首當其衝的瘟者,連吭都沒吭,直接化爲一蓬灰燼,餘波以他爲中心,瘋狂擴散,形成了天崩地裂一般的末日景象。
遺物盒落下。
不比行者,他連觸發型的保命道具都沒有。
這種保命道具確實十分稀有,即便是高星級,也無法隨便拿出來,更別提拒絕了賞金公會和契約商會招攬,準備將自己賣個更好價錢的瘟者了。
但他不是沒有保命手段,恰恰相反,他的六道化身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化作單獨的六個人,只要其中一人不死,那麼本體就是不死的。
這樣獨特的保命能力,比起什麼保命道具都要珍貴,卻不可能全天候觸發,必須在他有需求的情況下才會分出化身,最長可以維持數個時辰,足以確保完成某些極爲兇險的任務。
可這一回,是人在家中坐,雷從天上來。
剛纔還意氣風發,準備拳拳出擊的十強者,通過全息投影,在眼前灰飛煙滅。
然後屬於椅背上的光芒,徹徹底底地熄滅下去。
別說圓桌騎士,就連首領“亞瑟”的氣息,都前所未有地波動了一瞬。
證明這個人還是在關注着會議的進行。
不過就在下一刻,每張座位上的光芒錯落有致,卻速度極快地熄滅下去。
那種感覺,就如非誠勿擾中男嘉賓提出處女要求一樣,啪啪啪啪,燈一盞一盞飛速滅,直至歸零。
彈簧壓到極致後,沒有反彈,整個化成齏粉了。
雖然不知道怎麼的,但這個世界的可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所以先把頭縮進殼裡,一動不動,一動不動。
眨眼間,剛剛還紅紅火火的圓桌騎士會議……
涼了。
……
……
與此同時。
雨蒙山。
帝踏峰上。
雷霆閃電消失,高爆手雷炸塌的大殿佛像,行者毀去的茶園高塔,依舊敘說着方纔一戰的驚險。
但除了靜咖的小蘿蔔頭們,眼中噙着淚水,一抽一抽外,無人顧及那個了。
婠婠、師妃暄和碧秀心都看向半空,看向那道緩緩升空的無敵身影,眼中異彩漣漣。
了空同樣看向半空,身軀輕顫,雙目閉起,若無毒液的負面情緒瘋狂激勵,或許已經坐倒在地,主動圓寂。
林一江和獨孤鳳卻擔心魔漲道消,同時又隱隱感到一抹古怪感,揮之不去。
唯獨咖主花容失色。
因爲那仰望天空的背影……
強大到令人陌生。
冷漠到令人陌生。
就像是那高高在上的天穹,遙不可及。
不過無論衆人是何想法,白衣邪王再度動手了。
目標赫然是半空中的黑鳥戰機。
隨着他的雙袖拂起,道道颶風席捲,包裹雙翼,準備撕裂。
“所有妖星,都得死!”
“爸爸!爸爸!我們沒做壞事啊!”
當口含天憲的聲音響起,天空中再度電閃雷鳴,即將對着黑鳥戰機砸落時,魔形女嚇得變出了原型,大哭着抱住生命探測器。
別說是她,兵王機器人的臉都垮了,喃喃低語:“世界意識?代天行罰?我就算是把相位炮調整好,也完全沒用啊!”
輪迴者畢竟是輪迴者,排除其他可能,那麼剩下來再不可能的,也是答案。
石之軒的實力,不可能一下子飆升到這個程度。
或者說,如果他能如此強大,那麼早就破碎虛空了,世界不會容許一個如此強大的個體存在於世。
偏偏他沒有走。
那就說明了世界意識的容忍。
甚至於邪王的強大,恰恰是世界意識的相助。
只可能是這樣了。
“完了!這下子全完了!”
於是乎,眼見黑鳥戰機在電閃雷鳴中飄搖不定,下方的釋尊和勇者同樣臉色慘變,後者的腰桿微微彎下,再也無法直破蒼穹。
沒辦法,真的蒼穹來了啊!
曾經的他們,面對石之軒雖然沒有必勝的把握,但至少還有一戰之力,建康城外三人爲了奪回副會長的殘魂,更是與石之軒大戰一場,證明了十強者的強大。
但現在,石之軒已經不是個人的力量,更是集天地偉力於一身。
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會如此。
卻知道,面對這股力量,誰都無法抗衡。
別說三星級,即便是高星級的輪迴者進來,也沒有辦法直面世界意識。
那是一個世界的恢弘偉力。
天地之力!
代天行罰!
最令他們感到憋屈的,是激發邪王與輪迴者之間仇恨的,正是行者那個瘋子!
他倒好,死得一了百了,死後還要拽一沓墊背的!
釋尊和勇者的氣勢一落千里,副會長的眼淚同樣在眼眶裡打轉,卻堅強地沒有哭出來。
黃尚看着她,露出鼓勵之色:“別怕!別怕!再大的難關,也有機會過去的!”
副會長抽着小鼻子:“姐姐說過,真正的危險前面,哭是沒用的,我……我……哇!!!”
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黃尚將她抱在懷裡,看向一個人。
不僅是他,許悅、許悅、無缺和夜鶯,也都看向那個人。
立於一旁,平靜站立,至始至終未發一言的黃裳。
甚至下一刻,就連釋尊和勇者都看了過去。
按照絕對的實力,此時的黃裳不見得比得過擁有高武絕學的釋者,更別提與半空中的邪王相比較。
但此時此刻,他身上散發出的一股感染力,卻在絕境中予人信心。
在所有輪迴者期盼的注視下,在其他各方勢力複雜的注視下,黃裳手持諸葛筆,頭頂上首度顯出文曲星,踏步而出。
大劫面前!
挺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