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父與子

主神領域,是這個宇宙中主神強大的根本,領域之內,主神無所不能,與神墓內天地有異曲同工之效,與盤龍宇宙的意志威能也有些類似之處,但各有所長。

主神領域是自身修煉出來的,一切偉力歸於己身,不同於意志威能,是天地所賜。

奧菲羅克對此略知一二,可他終歸未曾成爲主神,也沒修煉出自身領域。

此戰難免有些吃虧的!

“我說,那背棄光明的終將消散,那沉淪於黑暗的,終不得長久。”主神的聲音震動天地,世界法則在依照他的意志運轉。

奧菲羅克身上的鬥氣在快速消散,一雙黑色羽翼燃燒的火焰也在逐漸熄滅,他身軀顫抖,如遭雷厄,肌膚上出現一道道血痕,似被金鐵重擊過得瓷器。

“主神領域未必就是無敵的,更何況你只是一具分身,想要殺我,還差得遠呢。”奧菲羅克咬牙堅持,牙齦都要出了鮮血,艱難道。

他雙眸清亮,綻放燦光,如兩顆太陽燃燒,黃金甲冑鏗鏘而鳴,不斷震動。奧菲羅克掙扎着,像是一尊無畏戰神,緩慢舞動着黃金戰槍,與這龐大的領域對抗。

“隆隆!”

沉悶的聲響傳來,並不尖利,卻非常雄厚,傳出很遠的距離。奧菲羅克臉色蒼白,滿頭大汗,像揹負萬古青天出擊,戰槍劃出玄妙,速度如蝸牛般,但卻堅毅無比。

“咚!”

長槍震動,似擂動了古天庭的戰鼓,與領域碰撞。

每一次重擊,都如星河炸開,整個位面都在跳動,牽一髮而動全身,無數空間起了連鎖反應,毀滅氣息擴散,震撼天界。

“咔嚓”、“咔嚓”……

虛空壁壘裂開,像玻璃般一寸寸鬼裂,黃金十字戰槍燃燒着魔火,有金龍相伴,每次震動,都爆發億縷光華,飛出大片法則。

斬仙訣!

混合輪迴神通,草字劍訣,攻伐之力蓋世,意圖瓦解主神領域。

“我說,存在的終會消逝,輪迴的也將被遺忘,無人能逃過神的審判。”主神分身劇烈顫抖,隨着領域被撕裂,他也受到了衝擊,身上聖潔光輝暗淡。

他再次口吐神語,無數法則蜂擁而至,天地間的光彩似乎要褪去,陷入了虛無。

奧菲羅克的法則也像是生鏽的烙鐵般,被腐蝕的千瘡百孔,猶如蜂巢,被一寸寸化解。

“噗”,“噗”,“噗”……

同一時刻,無盡光束射來,由最爲純粹的光構成,攜帶魔法符號,本源秩序。

奧菲羅克甲冑破碎,身軀被打穿,發出一聲慘叫,黑色的羽翼也被撕裂,漫天血霧中,他如一口破布袋般被拋飛出去。

“轟!”

金色氣血轟鳴,凰鳴聲不斷,生命氣息噴薄,一簇又一簇黑色火焰燃燒。

奧菲羅克如浴火重生的墮落血凰,瞬間恢復至巔峰,傷勢痊癒,整個人戰意高昂,金髮飛揚,雙眸如電,一杆戰槍如潛龍出淵,撕裂長空,橫掃一切。

“給我開!”

奧菲羅克怒吼道,雙手結印,戰槍如開天闢地的巨斧,用力一劈,只聽轟隆一聲,震撼三千界。

霎時間,主神領域被撕裂開了一條大裂縫,長達數百萬裡,將其分裂成兩半,黑洞成片,恐怖氣息噴薄。

嘩啦!

如海灘上的沙堆被瓦解,剎那間,主神領域分崩離析,化爲無數大道流光,潰散開來,天地重新恢復色彩。

格羅里亞大陸,所有人如做了一場噩夢,恍然不知,但聖域強者卻癱瘓在地,渾身痙攣,靈魂都在顫抖。

蟻蟲無法察覺天上巨龍的戰鬥,但聖域強者已經算是“魚鳥”了,可以窺得一角真相。

那是超越神靈的戰鬥!

“噗!”

主神分身步步後退,聖潔的光芒暗淡,直至消失,露出一副俊美的容顏,聖潔超然,背後有六對羽翼煽動,他的身形如同細沙般,一寸寸消散……

救贖之主以撒隕落!

雖然只是一具分身,但也有異象紛呈,天空中出現一輪璀璨大日,然後迅速熄滅,無盡的葬歌繚繞,悽婉而哀傷,一對又一對的小天使飛舞中,在虛空散落下潔白的花瓣,像是至高神的眼淚。

烈焰已經撲上埃麗西斯的身軀,她的黑袍在火焰中化作了飛灰。

奧菲羅克眼中閃過一絲光彩,背後黑色翅膀展動,劃過了一道弧線,投入烈焰之中。

他摟住埃麗西斯曼妙的嬌軀,緊緊的抱住了她,動作溫柔無比。

神光炫燦,澆滅了聖焰,渺渺白霧中,露出了兩個纏繞的身軀,深情而唯美。

“奧菲,你不該回來的……”

“我若不回來,就徹底失去你了!”

“選擇了我,就代表你可能會失去全世界……”

“如果沒有你,我就算得到了整個世界,也不會快樂。”

埃麗西斯露出幸福的笑容,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如幽冥中的曼珠沙華,絢爛而瑰美,等待萬世,花開一瞬,只爲伊人。

奧菲羅克脫下身上的披風,覆蓋在埃麗西斯身上,將她摟入懷中,帶着她脫離火刑柱。

埃麗西斯秀髮披散,依偎在奧菲羅克懷中,俏臉晶瑩,煥發光彩,美眸眨動,彎成月牙兒,笑道:“奧菲,你知道嗎?這一刻我好開心,你終於選擇了我。”

奧菲羅克輕笑,眼中帶有柔情,輕輕撫慰着她的秀髮,正待說些什麼。

突然,整個高臺下人羣激涌,一片驚呼,像是受驚的兔子般,無數人流到處亂竄,高聲呼喊道,神情絕望。

“神死了!神敗給了惡魔,我的主啊,你趕快降臨吧!”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光明戰勝不了黑暗?”

廣場上亂成了一團,無數信徒近乎癲狂,心中的信仰崩塌,甚至,有牧師與騎士橫刀自刎。

高臺上空無一人,魔將軍阿泰斯特早就跑了,從熾天使安德雷奧利敗落那一刻,他就打開一個捲袖逃跑了。

整個廣場亂糟糟的,唯有一個金髮老者屹立不動,神情頹廢,定定的望着奧菲羅克,目光透露出慈愛,愧疚,悲傷,絕望……

“父親!”奧菲羅克走了過來,躬身行禮道。

他懷中抱着埃麗西斯,寬大的披風遮掩住她絕美的玉體,埃麗西斯綣縮在他懷中,一臉幸福,並未去看老萊茵哈特,她相信奧菲羅克會處理好。

甚至,埃麗西斯心中並無恨意,也未曾責怪老萊茵哈特,那是她愛人的父親。

“孩子……”老萊茵哈特挺直脊背,望着眼前充滿了陽光的英俊面容,他心中一陣抽痛,幾乎栽倒在地。

此刻,巴伐利亞大公心中充滿了懊悔,爲了所謂的權位,霸業,所謂的千年王朝,他出賣了自己的兒子,真的值得嗎?

奧菲羅克近在眼前,但他卻覺得無比遙遠,父子二人之間有一道無法彌補的鴻溝,兩人已經生疏,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頭腦一陣暈眩,眼前無數光帶閃來蕩去,心中痛楚更加厲害了。在權位中侵淫久了,習慣了全無感情的處理事務,以鐵血的眼光看待一切,他是完全無法理解自己兒子的行爲的。

或者說,他完全無法理解奧菲羅克與埃麗西斯的感情,值得嗎?

僅僅爲了一個女人,他可以摒棄一切,從數千裡的戰場,趕回王都;他可以血戰諸神,悍然挑戰整個天界;他可以放棄榮耀權位,墮落成魔,只爲伊人……

廣場上,他看着鎧甲上染血,揹負黑色羽翼的兒子,心中懊悔無比,曾多少次他想揮劍殺出去,彌補父子間的隔閡,可他終究沒有那種勇氣。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會出賣埃麗西斯;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會毫不猶豫的揮出那一劍,與兒子站在一起。

但遲來的勇氣,卻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一切,現實不會因後悔而改變。

這一刻,萊因哈特蒼老了許多,身形佝僂。

“孩子,我對不起你,你能原諒父親嗎?”老萊茵哈特目光閃爍渾濁的淚水,眼中有一絲哀求。

奧菲羅克心中複雜,感慨萬分,他看着眼前蒼老,不在野心勃勃的父親,哪裡還有當初手握權柄,蟄伏如兇龍般的氣概。

此時,他僅是一個失去孩子,無依無靠的老人,奢求得到諒解的父親。

“我——原諒你了……!”奧菲羅克嘆息道。

看着眼前頹廢的老者,他心頭無數記憶劃過,從出生那一刻,父親抱着自己,滿臉的溺愛;再到小時候,他淳淳教誨,不厭其煩的教導;直至自己長大後,他對自己的寬容與信任:看到自己做出成績時,他的欣慰與驕傲~~

此刻,一一浮現在眼前。

這是自己的父親,他對自己有生育之恩,教導之恩,養育之恩,守護之恩,賞識之恩……

縱然他有錯在先,可自己又有何資格怪罪他?

“父親!”

同樣一個稱呼,但卻有着不同的韻味,讓巴伐利亞大公心中觸動。

“奧菲羅克,我的孩子,我們回家吧!”老萊茵哈特伸出了手,顫顫巍巍,想牽起奧菲羅克,像小時候那樣帶着他回家。

奧菲羅克露出一絲笑顏,從容而淡定,就像以前那樣,並無一絲抗拒。

可當巴伐利亞大公觸碰到他手指的那一瞬間,一陣光華閃過,空間漣漪盪漾,老萊茵哈特的身形消逝了,化成一道流光,融入了虛空。

空間傳送!

“父親,屬於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你走吧,以後都不要再提及我了~~~”最後一課,老萊茵哈特耳中響起奧菲羅克的聲音。

里爾城遼闊的廣場上,只剩下奧菲羅克與埃麗西斯了,他身形孑然而立,如一杆標槍般,挺得筆直,仰望上方那一片“火燒雲”,光燦燦的,極爲聖潔,不停蠕動,像是在孕育着什麼!

“它們就要降臨了,怕嗎?埃妮~~”

“有你在,我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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