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傳來宗主的聲音
“喬覺進來，衆人散去。”
諸多弟子心中微微嘆息，但也是意料之中，正常而言一方宗門中的天才就拿幾個，而師兄金喬覺就是他們宗門的天才，爲人仁厚，資質上乘，道心鑑定，最得宗主青睞。
至於他們來到人世間，純粹是湊數的，放在凡間話本小說中，就是一個死龍套的。
大殿之內，金頂白地，氣派輝煌，盡頭的青玉椅上端坐二人。
一位是宗主，另一外白髮黑瞳，身着玄水服，與宗主並排而坐，甚至，甚至……隱隱約約超出宗主幾分。
莫非是拜訪的前輩高人。
金喬覺道心通明，念頭一動，上前抱拳一拜：“弟子拜見宗主，拜見前輩。”
打量弟子，靜地宗宗主欣慰一笑；“喬覺，這位便是洞……”
“洞察人心的洛道人。”洛風順着靜地宗宗主的話說下去。
額……額……
靜地宗宗主沉默一會兒，用化名也就算了，還在前面加個四字詞，您擱着刷稱號呢？！
感受洛道人的目光，靜地宗宗主從善如流道：“沒錯，這位就是洞察人心的洛道人，修行界的大德前輩。”
雖然不認識，但是宗主如此敬重，不可怠慢。
金喬覺抱拳拜下：“拜見洞察人心的洛道人。”
“……”
洛風陷入幾秒的沉默，你們兩個給我刷頭銜呢？雖然我是老爺爺，但我不是npc。
“不必多禮。”
洛風頷首，問道：“聽聞你靜地宗弟子之首ꓹ 有大智慧，貧道想問ꓹ 你對洞陰神朝如何看待。”
宗主咳嗽一聲，使了一個眼神。
金喬覺道心通明瞬間秒懂，領悟到宗主的真意ꓹ 這是要自己說實話。
剛纔宗主就提點自己，這位前輩洞察人心ꓹ 所以謊言，讚美ꓹ 詆譭ꓹ 都需虛無，唯有真誠之心，可見。
金喬覺坦坦蕩蕩道：“弟子以爲，洞陰神朝不該存在五千年，如今更是過去腐敗，前不久就有本地鎮守使過來打秋風。”
剎那間，靜地宗宗主肅然而立ꓹ 如果不是仙體清淨，此刻已經是汗如雨下。
洛風頓了頓ꓹ 和善笑道：“小夥子ꓹ 看起來你對黑帝玄冥意見很大ꓹ 說出來聽一聽ꓹ 咱們討論一下。”
金喬覺瞥了宗主一眼，心中疑惑ꓹ 莫非自己說錯話了。
宗主閉口不言ꓹ 眼觀鼻ꓹ 鼻觀心。
話已說出口，金喬覺只能順着前先的話說下去ꓹ 抱拳道：“回稟前輩，晚輩並非詆譭黑帝，而是對洞陰神朝意見極大。”
“黑帝玄冥乃是山海不世人物，然而洞陰神朝卻不是不世神朝。”
“若非黑帝玄冥每隔三五百年清理王朝，洞陰神朝早如普通世俗王國化作歷史過往。”
“如今強行續命五千年，百姓不敢言，仙人不敢動，儼然成爲龐然大物。”
“昔日黑帝有宏願，絕地天通，欲仙凡分流，人道獨立，使得百姓有一絲生機。”
“如今之洞陰神朝與昔日大宗們，大世家，有何區別。”
“屠龍者已然成龍！”
金喬覺慷慨激昂，激揚文字，卻不是靜地宗宗主差點嚇得丟了半條命。
這波，這波是指着和尚罵禿驢。
不料，洛風不怒反笑：“好，好，好，你卻是不錯。”
“你可知，貧道來自洞陰。”
金喬覺抱拳道：“先前不知，現在已然知曉。”
洛風問道：“變否。”
金喬覺搖頭道：“此言不變，若有災劫，皆歸於我。”
“爲何不變？”洛風接着問道
金喬覺神采不減，認真道：“肺腑之言。”
洛風笑而不語。
靜地宗宗主猶豫許久，還是忍不住出口挽救。
畢竟金喬覺是他弟子，一日爲師，永爲師。
“洛先生，金喬覺此言並非故意，而是出身洞陰神朝，乃是山下農家子，偶遇仙緣方纔上山。”
“言語雖然狂妄，卻是赤子之心。”
洛風含笑道：“弟子不錯，老師也有幾分意思。”
緊接在，話鋒一轉，看着金喬覺問道：“汝見洞陰神朝腐敗，可有良方。”
金喬覺合十道：“有些粗淺的想法。”
“大善。”
洛風讚歎
提出問題很容易，但是找到出路很難，粗淺不可怕，可怕是沒有。
這便是鍵盤俠與實業家的區別。
前者提出問題，後者解決問題。
金喬覺低眉道：“洞陰神朝本質因黑帝而存，而黑帝宏願是爲了解決仙凡壓迫，讓仙凡分流。”
“五千年下來，依舊不變，可見依舊是生者壓迫生者。”
“故而，欲使衆生平等，需得一字。”
洛風肅然問道：“何字？”
金喬覺猛然擡頭，眼瞳含光：“死也！”
天地萬物，皆有枯榮，芸芸衆生，皆有死亡，生死有道，天地如常，這便是最大的公平。
金喬覺悟道，死亡是衆生最大的公平。
“凡人皆需一死。”
洛風喝問
金喬覺合十一拜：“是。”
“修行者皆需一死。”
金喬覺再拜：“亦然。”
“仙人是否？”
“是。”
“古境是否？”
“是。”
“道境是否？”
“是。”
五問五答，神仙打假，嚇得靜地宗宗主這個凡人，瑟瑟發抖。
這種話題，也是他能聽的？
我是誰？我在那裡？我要幹什麼？！
靜地宗宗主一陣懵然。
大殿，洛風驟然起身，走到窗前，背對二人，卻是緩緩道：“最後一問，死者歸於何處？”
金喬覺沉吟一會兒，實話實話：“弟子不知。”
窗前奼紫嫣紅，洛風捏花一笑：“我知。”
剎那間，金喬覺福靈心至，就差納首一拜、
卻是看向自己的啓蒙恩師，靜地宗宗主。
靜地宗宗主不知內情，卻淡然一笑：“天地有道路，修行如逆旅。”
“修行者一生，應當不止一個老師，貧道只是一個引路人。”
“你心中有靜地宗，便永遠是靜地宗弟子。”
金喬覺心神震動，種種情緒交織錯落，朝靜地宗宗主行了大禮，已謝恩師。
最終，整理衣冠朝洛風一拜，便是拜師禮。
洛風肅然道：“本尊洞陰神朝玄冥，你入我門下，賜號地藏，加王爵。”
【考證回來，多花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