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懷陰谷方向的神爐大軍,付星雲有險可守,有城可依,但面對來勢洶洶的爐離所部,付星雲再無地利可言,他只是匆忙間於某個必經之路的山谷上做了簡單的防禦工程。
當偵察兵在三十里外發現神爐大軍時,付星雲鬆了口氣。“她終於來了。”他知道,小李子和老李頭不是爐離的對手,但是,想要徹底擊垮他們也需要時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出現,說明她並沒有抹殺巖黎村或者河廷村。
根基尚在!接下來,就要看炎夕谷如何面對三萬聯軍的絞殺了。
“出城迎戰!”付星雲和月清帶領四千族人趕往事先佈置的山谷,而阿泰邇帶領剩下的族人守衛城牆。
四千對戰一萬,兩千對戰兩萬,戰力相差懸殊,不管哪場戰鬥,都異常艱難。很快,爐離所部,和付星雲,月清在山谷處猛烈交鋒,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殘骸,一天之後,交戰之地,不論是地面還是草木,都插滿了密密麻麻的箭羽。
“繼續攻擊!”營帳內,爐離神情凝重。“決不能讓炎夕谷有任何喘息的機會!”雖然一切順利,但不知爲何,她心裡總覺得壓抑。“這次我一定不能輸!”
從日出打到了日落,當夜幕降臨時,雙方短暫停火。
付星雲站在山谷中望着雲來雲去的天空黯然神傷。
“星雲,沒有石牆,我們不可能擋住神爐大軍,我們面臨的選擇是撤退,或者向河廷村和巖黎村請求支援。”月清一籌莫展。
“小李子和老李頭來不了了,雖然我不清楚爐離會用何種方式,但我知道她一定會解決後顧之憂,一切只能靠我們自己。”
“僅交戰一天,四千族人中就有一千或死或傷,如此消耗不出三日,我們便會徹底滅亡。”她說得是事實,任誰都清楚目前的情形有多麼危險。
“月大人,春季雨水居多,你從小在這裡長大,來看看這天氣,大概什麼時候會打雷下雨?”他答非所問。
月清憂慮的望向天空。“空氣溼潤,鳥雀低飛,雲朵化壘,或許明天就會有雷雨出現。”
“明天!比我想象中來得快,月大人,連山村能不能化解危機,就要看雷雨大不大了。”
戰爭和雷雨有什麼關係?月清一頭霧水。“爲什麼啊?”
“天機不可泄露!”
當天際邊緣出現魚肚白時,當第一縷光線投射而來時,戰鬥的號角再次響徹了每個角落,不知道是誰射出了第一支箭羽,緊接着,如雨後春筍般箭羽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雙方陷入到了激烈的焦灼中。
“他到底在幹什麼?想以此山谷作爲最後的決戰地?”看着暴亂的戰場,爐離若有所思。“這就是他的計劃,不,我絕不相信,他一定在隱藏什麼!”
從表面上看,炎夕谷必敗無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負隅頑抗而已,但爐離知道,付星雲絕不會輕易認輸。
戰鬥的慘烈超乎想象,連付星雲和月清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其他人更加苦不堪言。或許不需要三天,山谷這道臨時防線便是化爲烏有。也就在這時,天空中的烏雲開始聚集醞釀,絲絲電流在雲層中像毒蛇般翻滾,月清判斷得沒錯,春雷山雨要來了。
繼烏雲之後,狂風大作,緊接着,噼裡啪啦的雨點如期而至。
“離將軍,雨太大,無法瞄準對手,能否擇日再戰!”有將領提出建議。
“不行,繼續攻擊!”爐離不怒自威。她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只有儘快抓到付星雲和月清,她才能安心。
一道雷電劃過天空,震得整個山谷嗡嗡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樓,而此時付星雲將部下彙集一堂。“我們要撤退了。”風還在刮,雨還在下,雷還在閃。
“可是,付大人,我們還能退到哪裡?”身後就是炎夕谷以及炎夕谷城牆外的兩萬神爐大軍,撤退意味着炎夕谷不復存在,意味着蠻荒之地的天險被攻破,從此,神爐進攻連山將易如反掌。
撤退就是滅國啊!
“付大人,我們寧可戰死也決不後退!”
“一城一池的得失不代表最後的勝利,這是軍令,你們不得違抗!”
“這...”將領們面面相覷。
“你們要相信星雲,他說撤退一定有其安排,他可是我們的常勝將軍,是不敗的。”月清的話振聾發聵。
“我等以月大人,付大人,馬首是瞻。”
“好,撤退!”
能夠奔跑之人迅速集結,在綿綿大雨中疾馳遠去。而受傷的,無法挪動的族人則被留了下來,當做最後一道防線。
全力以赴之時尚且不是神爐的對手,現在更加不堪了。幾乎在下一刻,神爐戰士便涌向了山頭,看着上百族人被淹沒,被射殺的場景,月清心如刀絞,但無可奈何,這就是戰爭!
山谷狙擊結束了,以付星雲慘敗而告終,但炎夕谷的戰爭卻還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十臺投石機不斷轟鳴,頂着木盾的神爐戰士正有條不紊步步逼近。
“我絕不會讓你們跨越這道天闕!”身後就是連山腹地,怎能失守。阿泰邇爆發出了野獸般的力量,他一口氣射出了四支箭羽,每一支都帶着莫大的威能,鋒利的箭羽將木盾劈開後,射在了神爐戰士的喉嚨上。不僅是阿泰邇,每一位族人都用自己最大的力氣阻止來犯之敵。然而,兩千對戰兩萬,雖佔據地利,卻始終不足。
就在衆人拼死抵抗之際,在炎夕谷安置傷員的石屋中,十幾個人偷偷摸摸的從石牀上爬了起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守城上,此時正是絕佳時機,可以行動了。”他們竊竊私語。
“喂,你們在幹什麼?”郎中走了過來。“你們不可以再上戰場了,安心休息,快回去!”
他們面面相覷,之後,拔出匕首,刺進了郎中的心窩。
“你們...”郎中的瞳孔極速放大,之後,倒在地上一命嗚呼了。
他們不是別人,正是渾水摸魚的俘虜。“快走!”他們朝着儲物間跑去。
“你確定神器就藏在儲物間?”
“千真萬確!”
“咔嚓”一聲,儲物間的石門被推開了。若換成平時,此地必有重兵把守,如今能戰之人都站在了石牆上,空虛如此,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得手了。
儲物間內擺滿了箭羽,重弓等武器,但最引人注目的卻是位於中心石桌上排放着的一個木盒。
“神...神器!”他們露出了貪婪的神情。
“快,快打開看看!”
木盒被打開了,裡面存放着一塊黑漆漆的石頭!這便是雷擊大地後產生的結晶物質,雷石!
俘虜們拿出一根普通箭羽,用雷石敲擊後射出,箭羽被雷石鍛造後擁有了少許雷電屬性,在飛行過程中,鋒利的箭尖流動着點點雷絲。這時,轟的一聲,雷電劃過,箭尖上的雷絲似乎獲得了某種加持,閃爍得更加厲害了。最終,箭羽突破了一千二百米的極限,落在了一千五百五處。
俘虜們看到後欣喜若狂。“找到了!只要把神器獻給離將軍,我們就立大功了。”
他們將雷石收入囊中。“快走!”
暗流正在涌動,而守城之將阿泰邇卻沒有察覺絲毫。“誰也別想踏上城門!”他越戰越勇,當人沒有退路的時候,除了勇敢,別無選擇。
突然,“砰”的一聲巨響,護山巨石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怎麼回事?懷陰大軍並沒有登上城頭,巨石怎麼就破解了呢?
混入炎夕谷的兩百多名俘虜於混亂之際,兵分兩路,一路盜取雷石,一路瓦解護城巨石,他們都成功了!
“啊!”阿泰邇怒火中燒。“叛徒,去死吧!”他將弓弦拉至滿月,因爲太過用力,血管像蜈蚣般佈滿了整個手臂,下一刻,弓弦歸位,其產生的力量將六根箭羽拋向遠處,如同掠過的閃電,六根箭羽準確無誤的射穿六個俘虜後釘在了另外六個俘虜的身上。
一弦六箭,這是神級獵手的獨門絕技!危機之時,第一獵手的阿泰邇竟然瞬間獲得了神級力量。雖然只是暫時,並不能完全駕馭,但假以時日,實力必定突飛猛進。然而,在如同滔滔洪水的敵人面前,一切都是徒勞的。
“寧爲玉碎不爲瓦全,我阿泰邇和你們同歸於盡。”他做好了血灑城牆的準備。
這時,一個傳令兵匆匆到來。“阿泰邇大人,我傳月大人口令, 命你撤退!”
“什麼!撤退!”撤退意味着滅族,阿泰邇簡直不敢相信。“你再說一遍!”
“月大人命你撤退!”傳令兵擲地有聲,阿泰邇聽得清清楚楚。
這句話的重量不亞於此時傾盆大雨中的電閃雷鳴!
沉默片刻後,阿泰邇神情凝重的說道。“我是不會撤退的,你回去告訴月大人,雖然炎夕谷的石門被砸開了, 但仍然是最有利的殺敵之地,我阿泰邇願以自己的死換取族人更多喘息的時間。”
“阿泰邇大人,你看這是什麼!”傳令兵拿出了一根嵌有特殊翎羽的響箭。“阿泰邇大人,這是軍令,你不得違抗!”
翎羽箭是族長的最高信物,見箭如同見人。
“阿泰邇領命!”
“跟我來!”
於城破之際,阿泰邇率領餘下部隊朝着深山密林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