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滅之劍代表着死氣與滅絕,而金身練體決代表着恢復與生機。
在暗滅之劍無窮無盡的壓榨下,付星雲的肉體再次擴展,那蓬勃猶如漫漫長河的生機就是結晶。從此之後,他的承受能力加倍,恢復能力加倍,涌現出來的生機加倍,這是極其可怕的!
像急雨滋潤乾涸的田地,像海水淹沒頹敗的沙漠,在生機長河滾滾推動下,他破碎的血肉開始凝聚,斷裂的骨絡重新銜接,本像鏡子一樣裂痕叢生的肉體逐漸穩固,他活了過來。
反擊!他一拳轟向喋血蛟龍!
暗滅之劍魚死網破,散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威能,但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在兩倍生機下,付星雲猶如磐石。三個呼吸後,暗滅之劍精華散盡,付星雲一掌將其震開。
被打回原形的銀劍划着弧線插在地上,暗淡之色消退後重新閃爍出銀色光芒,它又恢復到了以前的模樣,然而,在劍身上卻出現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痕,這是戰鬥留下來的印記。
葉斷流和付星雲同時望向銀劍,下一刻他們都動了。
決不能讓他拿到銀劍!
葉斷流的速度很快,但是...“速移!”雖然付星雲傷痕累累,雖然使用速移可能會使初步穩定的身體再次崩滅,但沒有太多時間考慮了,付星雲忍着劇痛,化成一道影線消失了,體內隨即傳來噼哩叭啦的破裂聲,果然無法承受速移帶來的負荷。終於,他搶先一步拿到了銀劍。
頓時,一股鑽心的刺痛從手心處傳來,銀劍自行散發出劍氣想掙脫付星雲的手掌,若在全盛時期,這點劍氣根本奈何不了他,可是,現在…劍氣讓他的手掌血肉模糊了,他將銀劍甩在身後。
葉斷流所有的攻擊都集中在銀劍上,失去了寶劍,就如同失去了手臂。
“纏繞術!”付星雲發動法術,幾百根藤莖像蛇一樣迅速遊動,瞬間鋪滿了半個擂臺,藤莖繼續蔓延,朝各方向封鎖而去。
這不是簡單的纏繞術,而是纏繞殺陣,葉斷流左突右閃,可無論他如何變幻方位,總有藤莖將其攔截逼回,最後,他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逃了,四面八方的藤莖像潮水般涌來。“不!”他大喊一聲,最終被藤莖淹沒了,層層纏繞之下,他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
付星雲望了一眼插在角落裡的銀劍。“去!”隨即三根藤莖遊了過去,纏在劍柄上,將劍拔出後又遊了回來。
付星雲捂住自己頻臨破碎的胸口,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而那三根託着銀劍的藤莖一路跟隨。他用手輕輕觸摸了一下圓球,藤莖逐漸退去,露出了困在裡面氣喘吁吁的葉斷流。
“葉師兄,你敗了。”流血沿着嘴角不斷流出,他傷得實在是太重了,以至於說話也能將五臟六腑震傷。
葉斷流臉上的煞氣絲線消退了,他又恢復到了那種帶有幾分儒雅之氣的書生模樣。他擡頭望向了付星雲。是的,敗了!銀劍被奪,自己被俘,可謂是一敗塗地!可是,爲什麼會這樣啊?他五味雜陳,眼前這人曾經在自己的劍下支離破碎,即便是現在,他臉上還清晰的殘存着裂開過的痕跡,看上去就像風中殘燭,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怎麼會敗呢。
“咳咳...”付星雲又咳出了鮮血。“葉師兄,你該做選擇了。”
風中殘燭!不,他絕對不是風中殘燭!他是頑強的野草,是摧殘了一遍又一遍之後還能頑強崛起的野草!生機蓬勃的野草!“付師弟,我輸了!”葉斷流眼裡露出一絲落寞。“心服口服!”
“好!”付星雲點了點頭。
捆住葉斷流的藤莖消失了,他恢復了自由之身,纏繞着銀劍的三根藤莖也遊了過去,他接過銀劍,收入劍鞘。“謝謝!”
“葉師兄,再會!”付星雲一步一步朝着擂臺邊緣走去,他全身是血,每走一步都留下了一個血腳印,這就是他的路!現在的路,以後的路!
葉斷流神情複雜的看着付星雲的身影,內心震撼不已。他的修爲勝過自己嗎!不,葉斷流心裡明白,自己的修爲遠勝於他,但自己爲什麼會輸呢!
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修爲並不能決定成敗,勇氣,毅力,信念以及決心纔是關鍵。想明白之後,他眼裡不再有戰敗的頹廢,而是露出一縷精芒。“這一戰,有所得!我雖然敗了,但從長遠來看,我也是贏家,謝謝你,付師弟,這一課我將銘記於心。”葉斷流朝付星雲的背影深深得鞠了一躬,之後,跳下擂臺。
付星雲竟然贏了,這超乎所有人的預料,以至於比賽結束時,現場鴉雀無聲。
臺下的劉小蓮拍了拍胸口,如釋重負。“贏了,師姐,他真的贏了,他是怪物嗎!”她不停的嚷嚷,可惜身旁的伊人沒有半點反應。
“師姐!”她又喊了一句,還是沒有反應。怎麼回事?她覺得奇怪,側頭望去,發現劉秋蘭正癡癡傻傻的望着一步一步走下擂臺的付星雲,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般,看她花癡的模樣,應該是沒有聽到剛纔的問話了。
噗嗤一聲,劉小蓮大笑起來,劉秋蘭被驚醒了,慢慢收回目光。
“想什麼呢?師姐!”她不懷好意的問道。
“沒有。”劉秋蘭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之後,她不善的瞪了劉小蓮一眼。“管好你自己吧,整天瘋瘋癲癲的像個什麼樣!”
“我也沒說什麼啊!”劉小蓮露出了委屈的神情。
不僅劉家姐妹在議論付星雲,其他人也一樣。
“不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黃掌門感慨萬分。“青師妹的徒弟竟然贏了,而且是通過這種讓人震撼的方式贏的。”他頻頻點頭。“真是小看他了,不錯,真的不錯。”
“此子心智之堅定,忍耐之強悍,無人能及啊!”陸長老也讚賞有加。“只有對自己不留餘地之人,才能無限突破,無限擴展啊!”
“哈哈...”黃掌門開心得笑了起來。“各位長老,當初你們不肯收他爲徒,今日卻眼睜睜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將你們調教出來的高徒打敗,心中有何感想啊!哈哈哈…”
各位長老沉默不語。
“真是痛快,不過…”黃掌門皺了皺眉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那弟子雖然贏了,卻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怕是不能再參加下一場比賽了,這樣吧,他修煉的是金身練體決,需要堅硬之物,我就額外送他一塊鐵晶石好了,這樣的弟子有資格獲得我的獎賞!”
“掌門師兄所言極是。”一直冷漠不說話的劉長老竟然開了金口,而且眼裡還露出了一絲溫和。“老身也正有此意,打算送他一塊鐵晶石。”
付星雲不知道由於他出色的表現,已經有兩位結丹前輩承若給他鐵晶石了,也就是說,即使沒有殺進前十,仍然有所收穫。
當他準備下臺時,現場爆發出了熱烈的掌聲,衆人心悅誠服的爲他鼓掌。如果之前有誰對他的實力持懷疑態度的話,那現在徹底認可了。付星雲的名字一定會像苦無,陸寒,葉斷流一樣口口相傳。但付星雲是付星雲,他從來都不需要掌聲,也不需要別人的認可,他是他自己,自有歸屬,明白自己的路該怎麼走。
在一片掌聲中,付星雲平靜的走下擂臺,而柳玉她們正等他。
“這樣做值得嗎?”柳玉眼眶溼潤。
“值得!”付星雲有些疲倦的說道。“每一次極限壓迫對我來說都是一次擴展,我從來沒有考慮值不值得,而是應不應該,柳師姐,我應該這樣做。”
“哎”她嘆氣一聲。“太苦了。” 別人因爲看了一場精彩的對決而興奮不已,只有她們內心沉重。
她走過去,想去扶住他。“不用,柳師姐,我能走,我還沒有虛弱到這個程度。”從外面看,付星雲臉色蒼白,老態龍鍾,但如果還要戰鬥的話,他絕對沒那麼快倒下,一個敢於直面生死之境的人,只要站着就不會輕易放棄。
小伊醒了,她是在比賽快結束時醒的,她的狀態很不好,像大病了一場似的,小意撐扶着她。“付師弟...”她伸出玉手輕輕撫摸着付星雲臉上那破裂過的傷痕,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回去吧!”她哽咽着說出了這三個字。很多時候,她不像師姐,像家人。
當她的玉手觸碰到臉龐時,付星雲明顯感覺到她整個人都在顫抖。小伊這個平時養養花草的女子何時見過生活中還有如此殘酷的一面,估計她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平靜下來。
“嗨,你們這是幹什麼啊!”小意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付師弟贏了,我們應該高興纔對,那可是排名第三的銀劍啊,難道不應該高興嗎!”她的笑容很牽強,一看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沒人響應,冷場了。“好吧,回家吧。”她悻悻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