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明教暴亂之後,天元軍便被朝廷派來鎮守蕭關,已達十年之久。
沒有戰事的時候,將士們開始陸陸續續有人偷偷前往蕭關縣城裡吃喝玩樂。
楊天佑是知曉杭州之事的,更何況經過這麼多年早已不是當年的愣頭青。
人有兩隻眼睛,也就對將士們這點破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回到軍營便可。
王蛋是天元軍一名副指揮使,今個兒領着自己的幾名心腹出了大營,準備去蕭關縣城的賭坊裡賭幾把。
十年了,家裡一封書信都沒寄來,朝廷也不準假,王蛋心裡總是惴惴不安。
當王蛋等人剛剛踏入蕭關縣城之時。
“變數。”
身在京兆府的周凡雙目一睜,開始推算起來。
無數未來的軌跡彷彿出現在他眼前,大部分軌跡最後都指向王蛋正領着屬下譁變。
周凡開始看向小部分軌跡。
這一部分的軌跡中,王蛋雖然沒有譁變,但是其他將士卻是在譁變。
因數據太少,只能看見與其經常接觸的幾位將領。
最終選了一條都沒有譁變的軌跡。
只不過此法有點……
周凡發動隔垣洞見之術,蕭關弟子們的木牌微微震動。
弟子們這幾日已經自己試驗過了木牌,知道該如何使用。
將木牌放在耳邊。
“喂”
……
蕭關縣城裡一戶普通人家院子,孟大丫端着裝滿衣服的木盆從後門走出,穿出衚衕,前往河邊洗衣服。
一刻鐘後,一名全真弟子在路邊行人的指指點點中,擔着糞水走入一小衚衕,衚衕裡有個左右岔路。
這名弟子走入左邊岔路,走了三步,剛好停在孟家後門處,將裝滿糞水的木桶放置於地,然後算着時間,靜靜等待。
惡臭瀰漫着整個衚衕,這名弟子捏着鼻子翻着白眼。
哪怕聞不着味道,用嘴巴呼吸時,卻也有點辣喉嚨。
心中略微後悔,第一次替周凡辦事,有點太過激動,所以專門提前了兩個時辰,這就有點遭罪了。
沒辦法,誰叫周凡專門安排他來做這件事。
這時弟子才知道周凡建議他空腹行動是有多麼貼心。
“大丫來咯,快過來快過來,嬸嬸給你專門留了個好地方。”一位大嬸離着老遠對孟大丫喊道。
孟大丫眉間夾着深深的憂慮,蹲着將木盆放好,強顏歡笑道:“謝謝牛嬸。”
牛嬸一瞧大丫的神色便知道她在爲什麼煩心了,安慰道:“大丫啊,嬸嬸知道你下個月就滿十四了。
可這蕭關常年打仗,年輕男人少的很,你啊,還是別太挑,將就一下,免得時間到了沒嫁出去,官府罰錢。”
“可,可是我娘給我物色的那幾個,聽說都跟我爹差不多大了。”大丫一臉委屈道。
“哎呀,大丫,有男人就不錯了,不像我,男人死的早,守寡到現在。”
“可不是嘛,邊關少男兒,我閨女都十八了,還沒嫁出去,年年都要給官府交錢,不過還好,咱家還有幾個錢。”
。。。。。。
周遭的大嬸們紛紛附和道。
此時,蕭關縣城的其餘全真弟子均按照周凡的指示在各處做着莫名其妙之事。
光賭坊附近便有四名弟子,一會移動牆角的磚頭,一會神經質般把街邊果皮撿起,然後放在另一處。
。。。。。。
“四六六,大”
“贏了!這一把我還壓大。”王蛋已經不知道多久沒這麼快樂過了,今天手氣賊好,一直在贏。
“我也壓大!將軍,咱們走不走,好像再不走,今晚就得在外面過夜了。”身旁一直跟着贏錢的心腹,眼都笑眯了。
然而王蛋和其餘幾名同伴都沒理他,又贏了兩把之後,包括他自己也忘了該回營的事。
一個多時辰後,太陽即將落山,遠遠望去像個大玉盤,淡淡的光撒在河面上,爲河流鍍上一層金色的外衣。
“大嬸大娘,我先回去做飯了。”孟大丫告了聲別,提起木盆往家裡走去。
衚衕內,這名弟子面色發青,估摸着時間終於到了,一腳將糞桶踹倒,各種不可描述之物灑落在孟家後門前。
弟子一手扶着牆,一手捂着嘴乾嘔了幾下,拔腿便跑。
過了一小會,王蛋一臉不爽的呵斥着幾名心腹:“老子告誡了你們多少次,要學會及時收手,不要貪心。
可你們呢,一個二個拉着我,非要賭,這下好了,輸了個精光。”
心腹們皆拉攏着腦袋,不敢反駁,只有剛纔在賭坊勸說過王蛋的兵士楞頭道:“不對啊,剛纔。。。嗚嗚嗚。。”
另一名心腹將他的嘴巴捂住,一臉無奈道:“將軍,咱們還是趕緊回營,說不定還來得及,卑職知曉有條近道就在前面。”
王蛋一臉疑惑的看着那名愣頭青,不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但現在時間緊迫,也就不追根問底了。
對着剛纔那名心腹道:“快快快,頭前帶路,不然今晚真的要露宿街頭了。”
“將軍,這邊這邊。”在心腹的帶領下,王蛋心急的將心腹撇在後面,帶頭衝鋒。
衆人跟着衝入衚衕中,因衚衕狹窄,所以是一個跟着一個。
“前面有岔口,走哪邊。”
“左,左邊。”
“哎喲,啊,啊,啊。。。”
前方的王蛋只覺一股臭味撲鼻而來,行到岔口時,發現左邊有一堆。。。於是一個急剎車。
“起開,起開,這誰家這麼噁心,門口潑糞。”王蛋抱怨一句,目測了一下距離。
還好,範圍不大。
罵罵咧咧的擡腳,準備跨過去。
“將軍,右邊也一樣近。”
王蛋聞言,擡起的右腳猶豫了,整個人金雞獨立呈前傾之勢。
“吧唧”
場面一時寂靜,心腹們感覺到有一點害怕,有一點噁心。
“爲什麼不早說。”王蛋望着自己的右腳,一臉不敢置信,一字一句道。
“將軍,大局爲重,大局爲重。”剛纔那名心腹顫聲道。
王蛋小心翼翼的收回右腳,在地上呲了一下,手指顫抖着指着那名心腹,兇狠道:“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說罷,推開衆人,往另一條岔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