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夾板船,其實就是仿造的蓋倫船。
東南沿海之地,早在鄭芝龍時期便已經有仿造蓋倫船的能力,當初橫行東方海域的鄭氏集團,麾下大小夾板船不下百艘,即便是西班牙、葡萄牙、荷蘭遠東海軍也不敢匹敵。
可惜,待到明亡清興,鄭芝龍投降清廷,國姓爺轉戰寶島,鄭氏集團分道揚鑣之後,清廷幾次海戰大敗虧輸,堂堂東方大帝國便再也沒了能遠洋作戰的艦隊。
現如今站在四層大夾板船上,夏躍遙望波濤洶涌、無窮無盡的海面,回首便是船帆如雲、桅杆如林的大艦隊,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豪氣。
哪怕這支大艦隊只能橫行於東北亞海域,但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只要以後堅持下去,堂堂東方大帝國未必不能同泰西列強爭鋒,如此,也不枉自己這幾年苦心孤詣的謀劃。
“當初鄭氏便是仗着大艦隊橫行四海,無論是東瀛、大明還是泰西各國的商船,只要想安穩經營海貿,便得乖乖上繳白銀,那鄭芝龍便靠着海貿和收取保護費,每年收益不下千萬兩,真真富可敵國啊!”
夏躍扭頭朝站在自己身邊的沐劍聲、柳大洪說道,語氣慨然。
“年入千萬!?海貿竟如此厚利!?”沐劍聲畢竟生於戰亂之時,並不清楚海貿之利,若是換了沐天波,或許會大爲贊同。
好在他身邊還有一位經歷過西南、東南平穩時期的老人,柳大洪聞言亦是唏噓不已,點頭說道:“郡馬所謂不差,前平國公鄭氏坐擁大小戰艦三千餘艘,麾下軍丁水手三十餘萬衆,內外泊船每艘上繳3000兩白銀,乃發給令旗,年入千萬兩確實。”
“那我不交又待如何!”說完這句,沐劍聲自己頓感不好意思。不交的後果,想也想得到啊!
夏躍聽柳大洪稱呼鄭芝龍爲前平國公,心中暗自發笑,看來沐王府已經認同自己的提議,正式承認唐王(也就是隆武天子)的地位。否則,他不會稱呼隆武帝敕封鄭芝龍的爵位,而是稱弘光帝敕封的安南伯。
“可惜,世事難料,鄭氏父子分道揚鑣,偌大的鄭氏水師分崩離析,這四海之上已盡是泰西船艦,海利之豐不利我中華,可悲可嘆!”夏躍慨嘆一句,接着說道:“如今我天地會大興水師,如今水軍三萬俱是精銳,大小夾板船一百五十艘、鳥船一百七十艘,雖不如鄭氏最強勢之時,亦不遠矣。再五年,定要這四海之上盡是我中華艦船,海貿之利獨利中華。”
“郡馬氣魄非常人可比,老夫敬佩!”柳大洪聞言抱拳深施一禮。
“內弟有這樣宏偉志向,愚兄甘附驥尾。”天地會的實力與日俱增,但未親眼瞧見陸師,心中尚無一個完整印象,說實在的,沐劍聲雖然驚歎,但並沒有切身感受。但現在親眼所見大如小城般的艦船如林如淵,他是真的被衝擊到了。
“報,前方發現島鏈。”正在此時,瞭望臺上水手疾呼,並開始揮動令旗。
夏躍聞言,朝着那處揮眼瞧去,果然見到大小四五處島嶼已然在望。
接着,山東堂堂主吳誠禮快步走過來,抱拳說道:“回稟總裁,前方已發現神龍島,左二處最大一處便是。”
“圍起來,務必不使一人一船逃走!”夏躍順着他指向看去,心下已有打算,憑着這三百餘艘戰艦,圍住此島並無大礙。
“遵命。”吳誠禮此人可大有來頭,乃是前明膠州水師將門出身。
這頭,在旗艦令旗揮動下,大艦隊開始分流,兩支船隊分別從左右向朝着神龍島包抄而去,夏躍所在的旗艦則緩緩靠近海島。
另一邊,神龍島上也已發現大艦隊,頓時鳴鑼吹號聲四起,警訊大作。
待到大軍合圍,衆船橫側面向島嶼,炮窗大開,夏躍傳令道:“派人傳書,要神龍島釋放方怡姑娘,如若不然,便要這神龍島片草不生,神龍教上下數千口人陪葬!”
“相公……”
“郡馬……”
聞令,沐劍屏、吳立身頓時大急。
“無妨,先禮後兵,我大軍圍島,萬炮待發,洪安通不敢傷害方怡姑娘的。”方怡不過是洪安通用來拿捏韋小寶的質子,與神龍教在島上的基業相比,只要不蠢,自然知道該如何取捨。
“去傳令吧!”
“遵命。”
海風陣陣,吹動戰旗飄飄,陽光映照下,數萬門大炮散發猙獰之相,除了海浪之聲和海鳥鳴叫,別無聲息。
“屏兒,可曾見過這等波瀾壯闊的海景!?”躺在甲板躺椅上,寬大的甲板上還支着幾頂遮陽傘,若是再來幾杯果汁,身邊這些大男人換成穿着那啥的美女,妥妥的郵輪……
“就是陽光太曬人了!”沐劍屏可不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學夏躍橫躺着,小妮子端坐在太師椅上,時不時的望向神龍島。
“別說屏兒,就是我等,若非此次跟着內弟你一起出海,哪兒有機會得見如此盛景!”沐劍聲在旁倒是毫不擔心方怡安危,怡然自得的享受難得寧靜時分。
這邊幾位舒舒服服享受時光,神龍島上卻是雞飛狗跳,一片慌亂之相。
龍堂上,除了外出辦事的白龍使、陸高軒和胖頭陀,其餘高層一個不落聚齊。
“這是天地會總裁夏躍的書信,要我神教交出沐王府方怡。”洪安通大馬金刀的坐在高臺寶座之上,手中搖着一封書信。心中雖然疑惑天地會總舵主不是陳近南麼,怎麼又冒出來個總裁夏躍的,但面上卻不露聲色。
教主夫人蘇荃乃是一位二十餘歲女子,面容嬌美,聞言帶着笑意望向臺下的方怡,說道:“未想方怡竟有如此大能耐,天地會數百艘戰艦齊集我神龍島,平日裡教主和我也得幸未曾虧待過你呀,要不然這次怕是善了不得了,你說是麼?方怡!”
方怡雖說比沐劍屏大上幾歲,但嚴格意義上講,也不過是個十八九歲的姑娘,在江湖上闖蕩都是託庇在師父師叔和一干師兄羽翼之下,壓根兒就沒什麼閱歷可講。
如今被教主夫人夾槍帶棒的一通話說的是心亂如麻,更是脖頸發涼。
“回稟夫人,我師妹,也就是沐王府小郡主下嫁於那天地會青木堂白扇夏躍,卻是不知他何時成了天地會的總裁,更不知他們爲何會趕來這裡!”
“嗯!我也就是好奇說說而已,你在教中的表現尚好,教主和我也是看在眼裡的,原本還說等白龍使完成教主交辦的差事回來,我便要親自操持你與白龍使的大婚,卻沒想着會出今日這檔子事兒。”敵情不明,蘇荃此女能在神龍教這種險惡之地活到現在,單憑教主寵信肯定是不行的,手腕方面自然也不用說,能逼得洪安通那幫老兄弟死的死殘的殘,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說這些,不過是爲日後不濟時留條後路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