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三峰坊後,孟浮很快回到了天劍派三峰的山腳下。
儘管這裡是天劍派的勢力範圍,然則只要不登上三座山峰,便可隨意在山腳下開闢洞府進行修煉,單從這一點上來說,天劍派雖貴爲二流宗門,但仍是近人情的。
孟浮對此有所瞭解,這也是他千里迢迢的自蕭山道莊來到天劍派駐地的緣故,能夠在此處修煉,雖然元氣濃度仍然不及三峰,但較之荒野,可要好上許多。
兜兜轉轉,孟浮在山腳下來回走動,試圖找出一處較爲清淨的地方來開闢洞府,可眼前所見的事實令他絕了這個想法。
放眼望去,幾乎每一處的石壁旁,都有法器鑿挖、或是術法敲擊所留下的痕跡,這顯然是外來的散修所爲,將三峰腳底的大部分適合用來開闢的地方都佔據下來,改造爲用來修煉的洞府。
孟浮逡巡一番,不覺有些無奈。偌大的三峰腳底,其實也並非都爲散修所佔據,然而那些尚無洞府開闢之地,卻都位在峭壁或懸崖旁,驚險萬分倒也罷了,且那處的元氣也極爲稀薄,根本無法用來修煉。
搖了搖頭,孟浮正欲再仔細尋找一番,耳畔卻響起一道驚喜交加的聲音,令他心中微動:
“孟兄,沒想到竟在此處見到你,真是有緣啊!”
轉身望去,孟浮但見一名儒生打扮的青年對自己打着招呼,稍一回憶,便知此人乃是一年多前於拍賣會上所遇到的散修,似乎是叫——莊勝?
勉強一笑,孟浮道:“莊道友怎麼會來此處?卻是讓在下吃了一驚啊。”
莊勝溫和一笑,絲毫不在意孟浮的稱呼問題,道:“我一年多前在青城北州遊歷,碰巧路過蕭山道莊,正逢那處舉辦拍賣會,便與孟兄相遇了。不成想如今來到這天劍派的範圍內,竟是又遇到了孟兄,你我可真是緣分不淺啊!”
孟浮聞言,心中雖暗自戒備,但面上也露出笑容,道:“莊道友來得倒是及時,正好爲孟某解疑答惑。這天劍派雖說不禁散修來此修煉,但以往似乎並無如此多的散修匯聚在此,方纔在下四處逡巡一番,卻發現在此開闢洞府的散修數量極其驚人,不知是何緣故?”
“孟兄有所不知。”莊勝露出神秘的笑容,低聲道:“其實在下也是不久前纔來到此處的,爲的便是幾日後的大事。”
“大事?”孟浮心中暗自腹誹,然而神情卻顯出幾分好奇之色。
莊勝靠近幾步,壓低了聲音道:“你還不知嗎?天劍派五年一次的招收弟子盛會就要在七日後開始,只要在劍道上天賦不淺的修道者,無論是散修還是家族子弟,都可以參與其中,這對我等散修而言,難道還不是大事嗎?”
孟浮聞言,心中稍有些震動,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暗道:“原來如此。我說這天劍派固然勢大,但如此散修匯聚一處的情形也極爲少見,原是要招收弟子,這倒是有幾分趣味了。”
天劍派乃是二流宗門,其名頭之大甚至還要壓過一些一流宗門,一旦宣佈要招收弟子,必定會引來數量驚人的散修集聚。
孟浮原本還在苦思要以何種方式暫時混入天劍派宗,此時卻有了些許眉目。
見孟浮若有所思,莊勝不由問道:“孟兄可是在擔心無處可供安身嗎?”
“嗯?”孟浮回過神來,道:“莫非莊道友可有什麼好去處不成?”
莊勝哈哈笑道:“這有何難?在下於此處也紮根了數月,算起來也瞭解得不少。如孟兄這般晚來的,幾乎無法尋到合適的住處。”
頓了頓,莊勝續道:“不過孟兄大可在我開闢的洞府旁再開一處洞府,我倆也可趁此機會互相交流一番修煉心得,何樂而不爲呢?”
看着莊勝真摯的目光,孟浮微笑道:“那便多謝莊道友了。”
……
莊勝開闢洞府之地乃是在直劍峰的腳下,元氣濃度最爲充裕,堪與五品元脈相比,要知道,即便是直劍峰上,其元脈也不過六品罷了,可知此地之難得。
此處開闢洞府的不在少數,孟浮魂識感知中,至少有着數名的本命境真人,不由得暗自生凜。
這山腳下的洞府開闢,實則是按照實力來佔據的,道行高深如本命境真人,便可佔據元氣濃度較高的地域,而道行較低者,則只能在稍遠處開闢洞府。
孟浮御使起法雷劍,在莊勝的洞府旁開鑿,石壁雖然堅硬,但又怎是灌注了真元的法器可比?
在魂識的御使下,石壁上的碎屑伴隨着淡淡的雷芒閃爍間層層剝落下來,如砍瓜切菜般,不過片刻光景,一個洞府的雛形便形成了。
孟浮正欲加把勁將洞府完全開闢出來,豈料就在此時,一道帶着嘲諷之意的聲音驟然響起,道:
“看你才晉入本命一重境不久,竟也敢來佔據這塊福地,真是癡心妄想!”
孟浮聞言心中微寒,面帶冷意的看去,一名面帶嘲諷笑容的黑衣青年雙手抱拳,朝着他緩緩行來。
這黑衣青年散發出的氣息,已然觸及到了本命一重境的圓滿層次,想來凝聚金丹已過去了數年之久,這才能將道行提升至這等地步。
見孟浮不作聲,黑衣青年面上露出不耐之色,道:“怎麼?聽不懂我的話嗎?還不滾一邊去,這個地方是你能佔據的嗎?也不掂量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孟浮不怒反笑道:“你我同爲本命一重境的道行,我卻不知你何來的底氣,竟是如此猖狂!先到者居之,莫非你以爲能後來居上嗎?”
聽聞此言,黑衣青年登時漲紅了臉,旋即咬牙道:“好,好!看來不給你點教訓,你還不知我們間的差距有多大!”
話音剛落,黑衣青年口中吐出一柄細長的金色法劍,他催動金色真元如波濤般滾滾而動,金色法劍登時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孟浮轟擊而來!
孟浮冷哼一聲,手中的法雷劍應聲而出,灌注了真元的劍身上,發出耀眼的光芒,迎上了悍然來襲的金色法劍!
“轟——”
兩者碰撞在一起,金色劍芒與紫色的雷電轟擊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這名灰衫散修竟能夠與其拼得不相上下,其實力要遠勝於顯露出的道行啊!”
“我看這黑衣散修雖然道行高出不少,然而卻沒有佔據一絲一毫的便宜,真是匪夷所思!”
“豈止如此!你看兩人雖然僵持着,但灰衫青年神情平靜,而黑衣修道者的面色卻稍顯蒼白,孰高孰低,高下立判!”
不知何時,兩人的鬥法聲勢已然吸引了附近洞府中的一衆修道者,見兩人拼得勢均力敵,不由露出或是驚訝,或是駭然之色。
此時黑衣青年心中仿若有怒虎咆哮,他根本無法置信對方竟然能夠在自己的一擊下完好無損,甚至還平分秋色,令他心中震驚不已。
要知道,他晉入本命境已有四年之久,好不容易堪堪修煉至一重境的圓滿之境,卻沒想到一個不過晉入本命境不久的散修竟能夠與其分庭抗禮,這豈不是證明了他修煉得幾乎一無是處!
黑衣青年面色漲紅,尤其是見到孟浮依舊平靜的神情,心中怒火中燒,當即大喝一聲,道:
“金劍術!”
話音剛落,那柄金色法劍的劍身上便陡然浮現出絲絲縷縷的紋絡,緊接着,其爆發出璀璨的光芒,幾乎無法抵禦的鋒銳劍氣猛然迸發而出,將孟浮的法雷劍逼得節節敗退。
“看來這黑衣青年使出了絕招,另一人只怕形勢堪憂!”
“這可未必,我看他胸有成竹,只怕不會這般輕易認輸。”
“勝負着實難料,不知最後結果究竟如何?”
衆口紛紜,孟浮卻全然未將這些話收入耳中,他微微冷笑,手指驀然一點。
緊接着,法雷劍上驟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紫色雷芒,紫色雷電如龍翻滾間,隱隱有了龍嘯的意味,將那鋒銳的劍氣盡數滌盪一空,繼而發出了絲絲附着於劍氣上的紫雷,朝着面露駭然之色的黑衣青年轟然襲去!
黑衣青年只覺身軀僵硬無法動彈,見到法雷劍發出的紫雷劍氣,一時間竟是愣怔在原地,硬生生地承受了這一擊。
“砰——”
被紫雷劍氣擊中的黑衣青年如遭雷噬,渾身劇烈的顫抖起來,一股大力襲來,令他身軀飛起,足足向後退了數丈遠才砸落在地,發出沉悶的響聲,就此暈了過去!
孟浮淡漠的掃過一眼,對於這種跳樑小醜,他素來不願與之多費脣舌,反而是硬碰硬的鬥法更合他的心意。
一步步走上前去,孟浮魂識御使着法雷劍,淡淡的雷芒閃爍間,朝着昏迷不醒的黑衣青年轟然擊下!
“噗嗤——”
法雷劍刺入胸腹間,發出尖銳的聲響,繼而在孟浮的控制下,法雷劍猛然攪動,將黑衣青年的五臟六腑攪得粉碎,這才收回法雷劍。
孟浮身前法雷劍飄浮着,其上的血跡滴滴落下,他擡起頭來,望着周圍面露忌憚之色的衆人,沉聲開口道:
“倘若再有不長眼的人前來招惹我,下場便如他一樣!”
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孟浮此時的心中卻是平靜無比,他晉入本命境的第一戰,將黑衣青年乾脆利落的滅殺,爲的便是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