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闖禁地之事還是不可避免的宣揚開來,只是天劍派的長老也無法確定是何人所爲,便將懷疑的目光投到了迎客居的二十餘名散修身上,甚至因此推遲了第二項考覈的開始。
只是在經過一番仔細的盤查、詢問後,終究還是不了了之。
一來,夜闖禁地的修道者並非一人,而又無確實的證據來將那兩名修道者找出,或許已然在不知不覺間逃出天劍派的勢力範圍也不一定;二來,儘管禁地被不明修道者闖入,但卻沒有丟失什麼東西,在衆多長老經過一番商量後,便決定將此事暫時擱置。
孟浮知曉此事後自然鬆了口氣,他前後的計劃儘管不算完美,且在劍窟中與蘇若魚相遇,但總算沒有露出大的破綻,至少不會無端懷疑到他身上。
畢竟孟浮如今的道行在迎客居一衆本命境散修中並不出衆,甚至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乃是明面上道行最低的存在。
此事不了了之,但第二項考覈也因此推遲到三日後。孟浮心中無奈,卻又無法找藉口離開天劍派,倘若他無端離去,只怕會演變爲被懷疑的對象。
這種暴露自己的事情孟浮自然不會去做,因而他只能在迎客居中暫時安身下來,雖然在天劍派明裡暗裡的監視下,修煉頗爲不自在,但與一衆散修偶爾交流修煉的心得,或是互通有無,倒也收穫匪淺。
時間匆匆而逝,轉眼已是三日後。
這一日,直劍峰中不少弟子都自修煉室中走出,欲要觀看第二輪的考覈,他們興致勃勃,常年修煉固然使道行進境迅速,然而畢竟是少年心性,偶覺厭倦亦是人之常情。
天劍派既以劍爲名,便是純粹的劍修門派,其中如劍窟、劍塔一類的建築並不在少數,而孟浮等人要進行的第二項考覈,便是進入劍塔完成試煉。
由於剩餘的散修道行皆在真元境之上,故而真元境修道者在第三層撐過三炷香的時間便可,而本命境真人則需進入第五層,並支撐三炷香的時間。
這個規定孟浮並不意外,劍塔共有九層,第一、二層乃是針對煉氣境的弟子,而三、四層則對應真元境的修道者,至於五、六兩層乃是本命境真人才可進入其中的,故而此番考覈合乎情理,也沒有什麼大的危險。若是無法支撐足夠的時間,便可以激發帶進去的玉牌,隨後會被傳送而出。
孟浮將玉牌拿在手中,看着劍塔的目光卻略顯遊離。他既已將此番探尋水界道卷的目的達成,按理說來無需待在此處,只是爲了避免引起天劍派長老的懷疑,只能勉爲其難的參加這第二項的考覈。
不過孟浮在心中暗自下了決定,在進入第三層後便要假作不支,然後傳送而出,這樣的話,他便不會被天劍派收爲弟子,也省去了自身秘密暴露的危險。
無論是雲界道卷,亦或是萬象琉璃盞,都是他的根基所在。前者倒也罷了,本屬大道至寶,應是能夠瞞過修道者的查探,但萬象琉璃盞乃是本命物,其品階又異乎尋常,只怕一旦被發現,便又會惹來許多麻煩。
在孟浮暗自思量時,一行人也來到了劍塔之下。
劍塔極其古樸,想來歷經了多年的歲月浸染,但其上的靈光卻絲毫不弱,隱隱透出的厚重意味連孟浮都感覺到些許不適,想來這劍塔的品階不凡,應是天劍派的至寶之一。
前方帶路的長老身着青袍,其道行臻至法相境,對一衆散修笑道:“諸位道友,這便是我天劍派的五品法寶——劍塔!”
“劍塔自成空間,其內共有九層,常用作我宗弟子試煉之地。如今諸位道友既有心拜入天劍派中,少不得要進入劍塔中走一遭了。”
孟浮聞言,打量了劍塔一眼,心中暗道:“這劍塔果然是較爲罕見的空間類法寶,且品階臻至五品,距突破爲靈寶層次也不遠。不過這一步並非那般容易跨出的,倘若沒有千百年的蘊養,這劍塔只怕要止步於六品法寶,無法更進一步。”
青袍長老手一揮,霎時間,一股靈芒閃過,緊接着,他攥在手中的玉牌發出耀眼的光芒,而劍塔的入口也緩緩開啓。
孟浮瞧了一眼青袍長老手中的玉牌,心知這玉牌乃是用來控制劍塔開關的特殊器物,否則以其區區法相境的道行,是不足以御使五品法寶的。
當然,只是招收弟子的適宜,還無需紫府境的尊主坐鎮,能有法相境真人在場,已是給了極大的面子。
孟浮神情露出一絲凝重,那緩緩開啓的劍塔大門透出一股鋒銳的氣息,縱然相距數十丈遠,仍然可以察覺到其內劍氣縱橫的情景,不由得面色微變。
其他的散修顯然也有此感,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衆人正欲持着玉牌進入其中,卻聽得一聲輕笑在耳畔響起,緊接着,一道白袍身影在散開的人羣中徐徐走來,面如冠玉,溫潤如風,一派翩翩君子的模樣。
“是二師兄陸風!”
“沒想到陸師兄也來到此處,莫非是要觀摩這第二項考覈嗎?”
“陸師兄看起來自有一番氣度,想來不屑於這些散修爲伍,不知爲何會來此?”
在衆人的竊竊私語聲中,那白袍青年陸風徐徐走來,對青袍長老躬身一禮,笑道:“陸風見過長老。”
“陸師侄不必多禮。”青袍長老輕捋頷下長鬚,笑着問道:“不知陸師侄來此作甚?莫非是對這考覈感興趣不成?”
陸風嘴角含笑,目光掃向衆人,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之色,旋即輕笑道:“陸某是看蘇師姐在此,便也過來湊湊熱鬧罷了!”
話音剛落,孟浮目光陡然一凝,循着陸風的視線看去,便見一名白衫女子面帶白紗站在人羣中,不由得心中微震,暗道:“她怎麼來了?”
見衆人目光投來,蘇若魚微不可察的嘆息一聲,旋即輕踏蓮步徐徐走出,躬身道:“見過長老。”
頓了頓,她面色平靜的道:“陸師弟怎知我在此處?”
陸風微微一笑,明媚若陽光,令得一旁的女弟子都有些失神,他輕聲道:“陸某本想向師姐討教一番,誰知去了直劍峰,卻尋不到師姐。陸某隻好問了幾位師妹,才知師姐竟是對這劍塔考覈感興趣,故而前來一觀。”
蘇若魚眼簾微垂,她雖然性情溫和,但對於眼前這天資橫溢的陸風並無特殊的好感。然而對方在數年前便時常來纏着自己,總找些討教劍道的藉口,縱然她待人和善,也不免感到厭煩。
見蘇若魚不語,陸風也不在意,而是極有風度的微笑着,旋即看向那青袍長老,道:“長老,陸某也想參與這劍塔的考覈,實是見諸位道友實力匪淺,竟是起了比較之心,不知長老可否應允下來?
青袍長老大有深意的看了蘇若魚一眼,心中頓時瞭然。
蘇若魚自十年前拜入天劍派後,便展現了過人的天賦,以其八靈竅之資,以及在劍道上的領悟,在有着充裕資源的幫助下,短短十年內突飛猛進,眼下已是達到了本命四重境的道行,堪稱是天劍派的天驕!
至於陸風的資質同樣不差,乃是七靈竅的資質,他數年前拜入天劍派便對蘇若魚心生好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動了真情。然而蘇若魚一心專注於劍道之上,根本無意與其結爲道侶。
眼下陸風提出參與劍塔考覈的目的,想必是要在這場考覈中大出風頭,以此來博取佳人芳心。
青袍長老這般想罷,便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陸師侄既有此意,那便隨你吧。”
陸風躬身道謝,旋即將目光投向衆散修,忽而正色道:“諸位道友想來實力非凡,不如我們立下賭約,誰能夠在劍塔五層中堅持更久的時間,便是勝利者。”
頓了頓,陸風自芥子袋中取出一塊玉佩,笑道:“這通靈玉佩乃是件一品法器,能夠輔助修煉,便當作此次賭約的彩頭,不知諸位道友意下如何?”
他面容溫和,但眼中的傲然卻情不自禁的流露而出。在陸風看來,這羣散修縱然晉入本命境,但實力卻是尋常,如今他已是本命二重境的道行,想必這羣散修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出言應下這個賭約。
陸風成竹在胸,只要這羣散修識時務的話,便不會出聲應下這場賭約,而他自然能夠不戰而屈人之兵,完美的宣告勝利。如此一來,想必蘇師姐應當是會更爲欣賞他的吧。
陸風微微一笑,見無人開口,正欲出言打了圓場,豈料就在此時,一道淡淡的聲音驟然響起,不帶絲毫波動的彷如一潭死水:
“既然這位陸道友有心,那麼孟某也不好推辭,便以這件靈幽盾作爲賭注吧。”
聞言,陸風笑容陡然凝固起來,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見是一名道行不過本命一重境的灰衫青年,心中不由生出一絲被愚弄的感覺。
可隨即他笑容愈發溫和,眼中迅速掠過一抹寒意,笑道:“孟道友既然答應下來,可不要反悔啊。”
“這是自然。”孟浮嘴角噙笑,目光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