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面無表情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馮淵,眼中閃過一絲失望,沉聲道:“你是說要我出手對付那個孟姓弟子?”
馮淵身軀微顫,不敢擡頭,只是說道:“那孟浮十分古怪,明明道行低了弟子一重,然而真元卻極其雄渾,雖是在鬥符臺上比拼,有着不能施展法器的限制,然而他的實力卻是不弱……”
“夠了!”顧明粗暴的打斷了馮淵的話,心中怒意更甚。
他道行臻至法相境,乃是千符宗的長老之一,雖然並不如何出衆,然而依附在徐家門下,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
古、徐兩家乃是千符宗世家一派的核心,其中千符宗僅有的五名紫府境尊主中,便是古、徐兩家佔據了兩個位置。
而另外三名紫府境尊主,一者乃是議事殿的殿主,另外兩人便是師徒一派中人。
故而古、徐兩家在千符宗內可謂炙手可熱,許多如顧明這般的出自世家,道行臻至法相境的真人便是依附在兩大世家的門下。
然而多年來的謹小慎微也造就了顧明的深沉城府,他看着趴伏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馮淵,不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馮淵是他所收的關門弟子,資質不俗,拜入門下後修煉也頗爲迅速,在短短三十年內便將道行提升至本命三重境圓滿的地步,即使在千符宗內,也是不俗的存在。
可誰知馮淵的心智着實偏弱,儘管跟隨了他這麼多年,仍是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只是被擊敗了便來尋他訴苦,又如何能有大作爲?
倘若他真的如馮淵所願出手,那豈不是以法相境真人的道行來欺壓一個內門弟子,傳出去且不言名聲不好,單是最爲護短的師徒一派便不會輕易罷休。
見馮淵仍跪在地上,顧明喟嘆一聲,道:“起來吧。”
馮淵擡起頭有些意外,但卻並未多問,而是緩緩站起身來,意識到自己先前着實有些魯莽,卻是不敢多言。
顧明暗嘆道:“幾個弟子中終究還要數馮淵的資質最佳,我這一門的重擔日後也必定要壓在他身上。也罷,眼下他還需磨練,倒不如趁此機會將那個孟姓弟子作爲磨刀石,以此來激勵馮淵的鬥志。”
心中想罷,顧明沉吟片刻,自芥子袋中取出一個玉瓶,道:“這玉瓶中乃是火槐花的靈液,你若將之熔鍊入金丹中,便可突破至本命四重境。屆時,要擊敗那孟姓弟子想來也不難。”
馮淵聞言面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喜色,接過玉瓶後輕嗅了一下,不禁喜道:“竟是黃階上品的火槐花,多謝師尊!”
見馮淵的神色全然發自內心,顧明將先前怒其不爭的不快也減了幾分,溫和道:“此番你離去後便着手進行突破吧,若是無法成功破境,也就不要來見我了。”
馮淵連連點頭,握緊玉瓶匆匆離去。
看着馮淵離去的身影,顧明暗嘆道:“希望你是磨刀石上的那把暫時生鈍的刀,而不是被當作阻礙的磨刀石啊……”
……
與此同時,孟浮跟隨着言清風,來到了議事殿的大門口。
“這議事殿由來已久,在千符宗內,乃是世家一派與師徒一派的緩衝,頗似和事佬的存在。”言清風笑着說道,經過方纔一事,他對孟浮的觀感好了許多,也不忌諱將這番話說出口。
孟浮前世自然知曉兩派勢同水火,若非有議事殿的存在,只怕這千符宗也要陷入到亂局中無法脫出。
“不知這議事殿的殿主是何人?道行幾何?”孟浮忽而想起這個問題,前世他縱然修至法相境,但千符宗內法相境真人的數目沒有上百也至少有數十人,根本無緣見到紫府境尊主的真容。
而議事殿既然能夠緩和兩大派系間的關係,其殿主道行必定不可小覷。
言清風聞言笑道:“小師弟有所不知,其實這在千符宗內也不是什麼大秘密。議事殿的殿主名爲王啓年,道行應當是在紫府境層次,只是他素來神出鬼沒,時常會扮作掃地的僕役老人或是一心向道的凡俗老者,實是不可捉摸之輩。”
“噢?”孟浮聞言倒是對這名爲王啓年的殿主有了幾分興趣,能夠臻至紫府境道行的修道者早已看淡了世間俗世,而其卻喜歡演繹不同的身份,想來應與修道有關,若是有緣得見,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將這個念頭暫時拋至腦後,便聽得言清風道:“小師弟,我們先進去任務堂一觀。”
孟浮點頭稱是,一同進入到任務堂中。
眼前所見的任務堂極爲素樸,僅有無數飛舞在半空中的靈光團,而那些顏色各異的靈光團中,赫然便是一枚枚玉簡,這場景與孟浮前世見到的任務堂並無差別,故而他雖然表面上裝出一副好奇的神色,實則早已興致缺缺。
“想必小師弟還不知道‘貢獻點’何意吧?”言清風問道。
孟浮自然知曉貢獻點的意思,不過他仍是點點頭,聽言清風娓娓道來。
所謂貢獻點,實則是宗門中一種用來記錄弟子貢獻的方式,其實質與元玉類似,憑藉貢獻點便可兌換相當價值的靈材、法訣等物,堪稱是極爲方便之事。
然而貢獻點的獲取,大多是要通過任務堂完成這些玉簡所發佈的任務,且每一項任務的貢獻點並不多,是以要想獲取足夠的貢獻點來兌換珍稀的靈物法訣,只怕是要花費相當的功夫。
當然,任務堂中也不乏那些貢獻點數高的任務,只是難度便要提升許多,幾乎唯有法相境真人才可完成,故稱天階任務。
這些任務大概分作天、地、玄、黃四個層次,地階任務唯有本命境真人才可完成,而玄、黃兩個層次的任務,便分別對應着真元境及煉氣境的弟子。
可以說任務堂中發佈的任務來源於各個層次,故而難度也不盡相同,只是若是要將任務發佈於其中,也需繳納一定的貢獻點及資源。
見孟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言清風便知他已然瞭解了任務堂的規矩,不由笑道:“小師弟若是面臨破境關卡時,不妨來任務堂兌換合適的靈物來進行破境的輔助準備,相信應該能有所收穫。”
孟浮感激的點點頭,心中卻是暗自苦笑,他熔鍊的第一件靈物乃是凝暉花,品階達到了黃階上品,若是無法在每一次破境都用更高層次的靈物來熔鍊,只怕無法在晉入法相境時結成圓滿的元嬰。
黃階靈物倒也罷了,可若是玄階靈物,甚至是地階靈物,縱然這千符宗的任務堂中有,也不是如今一窮二白的孟浮可以兌換得起的。
“看來要費一番心思在獲取貢獻點上了。”孟浮暗自攥緊了拳頭,前世他修煉時熔鍊的靈物也大多是自任務堂中得到的,今生再做此事,想必便會熟練許多。
離開了任務堂後,言清風便又帶着孟浮在俗務堂、刑罰堂稍微遊走了一圈,令孟浮對言清風有了大致的瞭解後,便回到了竹林中。
“小師弟,由於師尊常年醉酒的緣故,我們修煉的法訣大多是由大師兄教授的,這本‘元符魂經’乃是師尊這一脈的特殊功法,你可先帶回去研究一番,擇日再教授於你。”言清風鄭重的拿出一枚乳白色的玉簡,遞給了孟浮說道。
孟浮接過玉簡,心中卻着實有幾分詫異,暗道:“怎麼不是‘千符經’?”
前世孟浮拜入千符宗所修煉的符道功法便是“千符經”,他雖以玄天地闕金章爲主修功法,但也將千符經研究得七七八八,算得上是掌握了千符宗的基礎符法。
只是今生孟浮再入千符宗,實是爲了其中的核心符道,以此在己身符道上更進一步,卻沒想到機緣巧合下拜入慕鬆玄門下,竟還得到了一門功法,而且與千符經看似大不相同的樣子。
見孟浮輕輕摩挲着玉簡,言清風正色道:“小師弟,這元符魂經乃是師尊這一脈的不傳之秘,你還需謹慎保管,切勿外傳,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頓了頓,言清風續道:“還有,宗門弟子所修的大多是‘千符經’這門功法,但元符魂經也絲毫不遜色,甚至在一些方面上還猶有過之。是以你需潛心鑽研,切勿貪圖享樂,早日掌握這門功法,也好將元符魂經發揚光大。”
孟浮聞言微微點頭,示意他明白了此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便分頭離去。
孟浮一面走在回返竹屋的路途上,一面以魂識掃過手中的元符魂經,他實在對這門功法頗爲好奇,是以早早便察看了起來。
“咦?”孟浮魂識沉浸於其中,不由微微詫異,原來這元符魂經的開頭部分與前世所學的千符經極爲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脈相承的,幾乎沒有太大的改動,想來兩門功法應有不爲人知的淵源所在。
孟浮回到竹屋中,盤坐於蒲團之上,伴隨着他魂識愈發深入,也漸漸將元符魂經的內容收入腦中。
“嗯?竟然是有關魂識修煉的秘法?”
孟浮來了興致,正欲繼續深入,恰在此時,一層薄薄的禁制阻隔了魂識的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