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師侄看起來倒是面生,不知是何名姓呢?”
龐師兄兩人也面露好奇之色的看來,孟浮微微低頭,藏在袖中的手在一塊玉牌上輕輕撫摸着,道:“弟子周濤。”
“周濤……”那虯鬚男子放出的魂識在玉簡中一掃,笑道:“原來是周師侄。你收服的乃是靈斑馬,雖然血脈資質不似白睛獅及虎豹獸那般強大,但性情頗爲溫順,倒是極好駕馭的靈獸。”
孟浮點點頭,道:“多謝師叔指點。”
虯鬚男子擡起頭來,道:“既然完成了小青雲的試煉,那便儘早回去將刻在靈獸體內的神魂烙印穩固下來,以免橫生枝節。”
“是。”龐師兄三人躬身爲禮,朝着各自洞府行去。
孟浮跟在兩人身後,迅速地打量着周圍環境,他面上雖是平靜,但心中卻漸漸緊張起來。
千麪皮即將失效,若是他無法在這之前找到出去的路徑,只怕要惹出不小的麻煩。
就在這時,孟浮突然覺得右腿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原來是小野在用頭蹭着他。
停下腳步,待龐師兄兩人走遠,孟浮看四下無人,找準時機走到一處巨石後,低聲道:“小野,怎麼了?”
“不要叫我小野!”小野大目一瞪,道:“我剛纔聽你說你叫‘周濤’?”
Wωω●тт kдn●℃ O
孟浮愕然稍許,笑道:“自然不是,那是這個倒黴鬼的名字。”
說罷,他從袖中拿出一塊銀色玉牌,正面寫着“周濤”二字,反面則是“馭獸宗”三字,正是孟浮將那名弟子制住後從其腰間褲帶搜出的身份玉牌。
但凡宗門弟子晉入真元境後,便有身份玉牌爲證,孟浮自然不會疏忽,也正因爲如此,才能在那虯鬚男子的詢問下面不改色的說出名姓。
“你……你不是馭獸宗的弟子!”小野不可思議的叫道,可緊接着,眼前發生的一幕令它打住了話頭。
千麪皮失效!
淡淡的光芒消逝,孟浮又恢復了原本面貌,出現在小野眼前的,赫然是一名濃眉大眼的少年。
孟浮摸了摸臉,笑道:“還真是不習慣,果然還是以本來面目示人舒服。”
小野此時也沒有興致來反駁了,它本以爲付出百年共生的代價能夠換取逃出小青雲的機會,豈料眼前這個鬼鬼祟祟的少年竟也是冒用身份走出小青雲的,這讓它又是氣惱,又是悔恨。
“不過,似乎比原來順眼多了……”小野這個想法剛生出,就聽得孟浮道:“我的名字叫孟浮,你以後可以叫我主人。”
還未待小野發起火來,孟浮續道:“眼下襬脫了龐師兄二人,算是暫時安全了。如今我還穿着馭獸宗弟子的服飾,除非遇到長老一輩的修道者,能夠辨明虛實,否則即使是過目不忘的修道者,也不會在意多出這麼一個不認識的弟子,因此我大可在這裡安身。”
頓了頓,孟浮又道:“只是這並非長久之計,一旦暴露出去,便要面對馭獸宗上下的怒火,畢竟散修冒充宗門弟子的罪責,非同小可。”
“散修?”小野晃了晃馬腦袋,疑惑問道。
孟浮耐心道:“所謂散修,便是閒散的修道者,並沒有加入宗門成爲弟子。”
“這兩者間有什麼差別嗎?”
“差別嘛,當然是有的。”孟浮沉吟稍許,道:
“宗門大派最注重的便是道統傳承,一身衣鉢皆傳於弟子。而所學功法、奇道,皆是一脈相承,與散修大不相同。”
“散修的修煉,多是機緣巧合之下步入修道門檻,如今的修道界,散修數量已然大爲減少。且沒有合適的功法、法訣來修煉,大多數散修僅能修煉至真元境甚至是煉氣境便無寸進。”
“而單是洞開靈竅這一步便將九成九的散修拒之門外,沒有師長前輩的幫助,想要獨自洞開靈竅,所承擔的風險是極爲可怕的,稍有不慎便會毀去道途。”孟浮說到此處,不覺有些唏噓不已。
他前世在造化果的幫助下洞開靈竅,後來又得到某位本命境真人的傳承才得以真正步入道途,可以說是散修中的幸運兒。只是如他這般機緣的,幾乎十不存一。
今世從頭再來,孟浮對那位不知名真人的傳承已然失去了興趣,不過現在想來,仍是心存感激,若無那傳承功法,他也無法站在天君尊位的巔峰,更無法擁有這一世的機會。
由此可見,傳承功法對於修道者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小野甩動馬尾,道:“孟浮,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打算?”孟浮微笑道:“既然這馭獸宗早晚要離開,又何必眷戀不去?”
小野急道:“可是你不是說散修有着種種壞處?要是離開馭獸宗,那修煉該怎麼辦?”
孟浮神秘一笑:“倘若他人倒也罷了,離開了宗門無異於自尋死路。但我不同,在我尚未擁有足夠的實力前,散修之路卻是最適合我的道途。”
說到此處,孟浮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自信的氣質,這令小野爲之一驚,旋即又暗暗嘆息。
它靈智雖是初開,但由於血脈的緣故,又在小青雲逗留許久,令它頗爲通曉世事。與孟浮建立血契之誓並非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能夠看出它的不同尋常,並且助它脫離困境,無論是“血契之誓”,亦或是“散修之論”,都遠非普通修道者可以明白的。正因爲此,孟浮在小野的心中並非是不諳世事的少年,而是城府深不可測的老妖。
至於眼前的孟浮是奪基之身,還是強大修道者的分身,小野也無心去追究,冥冥中的直覺告訴它,跟隨孟浮,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散修就散修吧!”小野淡淡道:“以我的高貴血脈,只要脫離小青雲的限制,遲早會一鳴驚人!”
孟浮笑道:“那麼,且看我一介散修與血脈高貴的小野聯手,究竟能到什麼地步。”
……
逃出馭獸宗的分舵,比起想象中還要來得簡單。
孟浮僅僅是將周濤的身份玉牌激發,其內刻印的法陣便與馭獸宗山門的護派大陣形成感應,露出一個通道來。
小野對此也是驚詫不已,不過既然這般簡單,它自然喜不自勝,連帶着出宗的腳步都歡快起來。
孟浮心存警惕,與小野遠離馭獸宗分舵足足數裡後,才鬆了口氣。
“青城州的北部,馭獸宗分舵……”
孟浮眉頭微皺,這隨機傳送陣將他傳送的位置實在匪夷所思,不過好在如今順利逃出,還多了一匹共生靈獸的小野馬,暗自腹誹過也就算了。
只是如今不知在何處,要達到前世得到傳承的地方又有多遠,這讓孟浮暗自鬱悶卻又無可奈何。
“孟浮,那裡的元氣濃度較高,適合修煉。”小野此時突然吐出這麼一句話來。
孟浮微驚,旋即釋然。小野雖然族類不明,但一身的血脈資質極高,按照人身的標準來看,甚至不輸於八靈竅的資質。
不過獸類對於元氣的敏感程度素來要超出人類不止一籌,縱然自己乃是九靈竅的天驕資質,也無法如此迅速的感應到附近的元氣情況。
不過既然是小野所言,那當是無錯。
孟浮點點頭,道:“也罷,既然暫時沒有目標,先找個修煉安身的地方也是好的。”
說罷,孟浮跟着小野的步伐,朝着方纔其感應到的那處地方行去。
半柱香後。
孟浮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靈圃,以及正在大快朵頤的小野,面容僵硬無比。
靈圃乃是種植靈草、靈花的田圃,其土壤均是蘊含充沛元氣,更有地底元脈的支持,使得靈植得以快速成長起來,用來煉丹、修煉。
只是尋常散修因行蹤不定,故而極少種植靈圃,換而言之,眼前這鬱鬱蔥蔥的靈圃……
這個想法剛起,一個道士打扮的少年便自靈圃中疑惑的擡起頭,待看到小野毫無顧忌的吃着靈植,又見到孟浮在一旁觀看,頓時怒氣上漲,大喊道:“那是何方宵小之輩!竟敢縱然靈獸啃食靈植,待我稟報師尊,必將爾等拿下!”
孟浮驟然一驚,連忙喊道:“小野,快走!”
說時遲那時快,孟浮在走前,不忘施展出一記“驚魂術”,將那僅有煉氣二重境的少年道士打暈,隨後催動幽明步,飛快離去。
小野口中嚼着靈植,含糊道:“果然是好地方,只是還沒吃夠呢……”
孟浮怒道:“就知道吃!那靈圃中的靈植乃是附近小門派辛苦培育之物,如今被你一口氣吃下十之一二,若是被抓住,看你怎麼辦!”
小野好不容易把口中的靈植吞下,不由驚道:“原來如此,難怪我說怎麼會有這種好事……”
孟浮面色陰沉,察覺到一股不遜色於己方的氣息正朝着此處追來,心念電轉間,道:“你可有斂息秘法?”
小野道:“自然是有的。”
看着前方是一片密林,孟浮說道:“來者僅僅是真元境的道行,你我分開躲藏起來,以斂息秘法將其騙過,否則若真是鬥起來,只怕不可力敵。”
小野自無不可,連忙與孟浮分開而行,一頭躥進高大的灌木叢中,將渾身氣息收斂起來。
孟浮見狀,也躲在了一株榕樹後,將記憶中的潛藏秘法施展開來,不露分毫氣息。
不多時,一身道士打扮的方臉青年手持拂塵來到密林中,觀察了半晌,朝着小野的藏身處漸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