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道友一直在一旁窺視,倘若不是張某察覺到些許氣息波動,只怕真要被你暗算得手了!”
張希目光凜冽,透出毫不掩飾的殺意,他已然看到了孟浮尚未撤去的靈眼秘術的施法痕跡,雖說對他的出現頗爲驚奇,但稍一回想便知對方在旁側停留許久,心中殺意頓起。
孟浮無奈暗歎,他雖無傷人之意,豈料對方竟不懼吸引此地迷霧中他人的注意,徑直令傀儡施展出了迷霧術展露出了使用術法波動,同時也將他的位置暴露而出,這等運氣是何等的差勁!
可孟浮這副神態落入到張希的眼中,令後者心中怒氣愈甚,以爲孟浮是在惋惜沒能趁機偷襲,當即便是清喝一聲,身前的玄鐵傀儡驟然一動,自手臂中發出一道乳白色的光束,帶着不遜色於三品術法的破壞力,徑直朝着孟浮襲來。
見狀,孟浮冷哼一聲,對方既然已經誤會,那麼多言也是無濟於事。反正以他的實力無需畏懼任何人,正好之前一直未曾與靈傀宗的弟子一戰,眼下倒要看看這張希的實力是否如傳言中的那般強大,還是徒有其名!
他施展出幽明步閃避開來,同時自腰間一抹,一尊渾身盡爲青銅鑄造的傀儡霎時間現身而出,散發出的氣息波動竟給孟浮產生了隱隱的壓迫感。
“青銅傀儡!”張希驚呼出聲,眼中露出一絲驚駭,喝道:“你怎會有我靈傀宗的青銅傀儡!”
孟浮聞言心中微動,這尊傀儡乃是他自雷狼大妖的地下密室中所得,據得到的玉帛中提及,乃是其花高價購來,本想到竟是靈傀宗的產物,難怪這些器傀儡都頗爲不俗,遠非蕭山道莊那些粗製濫造的傀儡可比。
見到青銅傀儡,張希顯然十分震驚,可看到孟浮一副若有所思,卻並不迴應的神情,他冷笑一聲,卻是再次催動玄鐵傀儡發動攻擊。
以他的心智不難想到青銅傀儡並非是正常渠道所流出的,因這青銅傀儡較之玄鐵傀儡要高上一個層次,唯有本命境的真人才可煉製而出,但眼前所見的這尊青銅傀儡散發出的氣息波動又顯然不足本命境,只是隱隱跨在了真元境圓滿的門檻,應是殘次品。
但縱使是殘次品,仍比他御使的玄鐵傀儡來得精巧,張希舔了舔嘴脣,對方不過一介散修,或許只是機緣巧合之下得到青銅傀儡,但御使傀儡的秘法手段必然極爲稀少,若是他將此人滅殺,或許便可將青銅傀儡收入囊中,稍加祭煉一番,足可當作其底牌使用。
屆時,五宗弟子間的比拼,無疑是他一個人的舞臺。
想及此,張希的眼神愈發炙熱,每每催使玄鐵傀儡發動攻擊,氣勢極爲凌厲,令孟浮頗爲手忙腳亂。
“此人莫非看上了這尊傀儡不成?”孟浮眼中露出一絲笑意,前世見過了殺人奪寶的散修,卻不曾想到宗門弟子也是這副德性。修道者以絕對的利益爲基準,倘若涉及利益,即便是素來自詡名門正派的弟子也會出手,更遑論本就品行不端的修道者了。
認真說起來,孟浮也是追逐利益之人,但他與其他修道者不同的是,沉浮八百載的閱歷見聞,重活一世所帶來的荒謬感與喜悅夾雜,令孟浮的道心更爲純粹堅定,對於修道也有了更深的理解。
出於某種想法,他不會主動對修道者出手來搶奪一件異寶,縱然是於他有大用之物,畢竟修道界地大物博,若是見到心喜之物便貿然出手,這修道界還何來的規矩可言?
如今修道界殺人奪寶的風氣逐漸形成,雖還遠不到日後公佈“二次開靈論”的秘法那般瘋狂,但隱隱間已有了朝着末法時代趨近的走向,孟浮自然不希望如此,否則又何必急於提升道行,早日介入到亂世天君的事件當中。
當然,眼下最爲重要的,還是給這張希一點教訓!
孟浮神情平靜,魂識御使着青銅傀儡作出一次次閃避,雖說在小五行戰域內他始終未曾動用這尊傀儡,但並不意味着其無用,反而是因爲之前道行停留在四重境,無法完美的發揮出青銅傀儡的威力。
如今晉入五重境,孟浮一身真元又有了長足的進步,魂識更是達到了驚人的二十五丈,甫一操縱,便如河流滾滾而動,青銅傀儡左閃右避,始終未曾令玄鐵傀儡近身,其速之迅捷,已然不遜色於真元六重境的修道者。
“這散修的魂識怎會這般強大?”張希御使催動玄鐵傀儡進行攻擊,心中便愈發震驚,對方竟能夠屢屢操縱傀儡躲閃開來,且閃避之時,還能順手發出反擊,這等操控傀儡的手段,已然不在他之下。
倘若對方有着不弱於靈傀宗的傀儡秘法也就罷了,但其明明是一介散修,根本無法接觸到高深的傀儡秘法,如此說來,對方豈非魂識天生強大之輩?
張希的想法如何,孟浮自然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瞭解。他天生的神魂僅僅是常人水準,但在玄魔宗身爲雜役時疾射而來的那道流光承載了其前世的記憶,而後晉入真元境所築就的上品道基,神魂所衍生出的魂識較之尋常修道者便強大了幾分,且隨着不斷的修煉,魂識的強大也隨之水漲船高。
可以說,孟浮若非欠缺合適的神魂修煉秘法,或許可觸摸到本命境的魂識層次,但即便是此時的他,在真元境修道者也罕見敵手,魂識強度第一亦是當之無愧。
而這,也是孟浮雖然對傀儡一道無甚天賦,但經過長時間的訓練,以及魂識的強大,所展現出的傀儡操控能力,絲毫不遜色於大宗門的弟子。
“青銅一擊!”
孟浮輕叱一聲,青銅傀儡微微顫動,提供元氣的元玉在覈心處光芒大綻,緊接着,在其手臂處漸漸凝聚出一團耀眼的青色光芒,朝着玄鐵傀儡驟然轟去。
見狀,張希面色陡然大變,連忙催動着玄鐵傀儡亦是發出攻擊,一道乳白色的光束迎向了來襲的青光。
“轟——”
兩者碰撞,伴隨着一聲宛若驚雷的聲音發出,青光竟是穿透了乳白光束,驟然擊到了玄鐵傀儡的身上。
“嗤嗤——”
玄鐵傀儡受此一擊,本就是以玄鐵這不甚珍稀的材料所鑄就而出的身軀當即劇烈的顫動起來,緊接着,其表面更是出現了絲絲的裂痕,宛若蜘蛛絲一般,不斷的蔓延開來,似乎下一刻便要崩潰。
張希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連忙將玄鐵傀儡中的元玉盡數激發,化作道道精純的元氣修補着傀儡的裂痕,見到其身上的裂痕停止了瀰漫的趨勢,他的面色才略微好看了些,投向孟浮的目光,露出了難以言喻的惡毒之色。
見此,孟浮眼中寒意愈深,冷冷道:“看你懷恨在心,想必是教訓得還不夠吧。沒關係,雖說我不懼你報復,但爲了給你足夠深刻的痛意,那我也只能再次出手了!”
話罷,孟浮驅使着青銅傀儡飛速上前,在張希完全來不及反應之前揮動着手臂,狠狠朝着玄鐵傀儡砸下!
“不!”張希怒吼一聲,語氣中滿是痛楚,在他的眼前,被其一向視若性命的玄鐵傀儡在青銅傀儡的轟擊下,發出刺耳的轟鳴聲,緊接着,一陣劇烈的顫動後,玄鐵傀儡的裂痕蔓延全身,驟然爆裂開來。
仿若無盡的玄鐵碎片四處飆射,甚至有些碎片還打落在了張希的身上,但後者面如死灰,跪立在原地,哪還有方纔一絲一毫的囂張霸道!
孟浮淡淡的瞥了一眼,不欲再去理會,對小野示意一番,便欲從張希的身旁繞過,登臨殘器峰。
靈傀宗的弟子太過重視於外物,縱然其道行也不低,但若是失去傀儡,等若於斷了臂膀,實力大減是毫無疑問的。倘若這張希能夠在一開始便以自身實力來對敵,或許還不至於敗得這般快,當然,眼下說此事已是毫無意義,勝者爲王敗者寇,付出的代價,都需自己來承受。
孟浮自張希的身旁走過,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可緊接着,他便察覺到身後一股勁風襲來,眼中寒意驟然大作。
就在此時,小野身形驟然躍起,將那縷寒芒踢飛,旋即在張希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狠狠的踏在了其身上。
“馬蹄踐踏!”
小野將道行暴漲的力量盡數吸收完畢,此時的它實力絲毫不弱於孟浮,全力一擊下,並不擅長於以自身鬥法的張希瞬息間便被小野的天賦術法踩得身死道消,唯有睜大的眼睛顯露出其隕落前的絕望。
孟浮冷哼一聲,本來先前還有放過此人的想法,豈料對方明知在實力差距甚大的前提下還不知死活的發起襲擊,眼下被小野踩死,也是死有餘辜。
將小野拋來的芥子袋打開瞧了幾眼,孟浮便滿不在意的收起來,隨手彈出一記火焰,將張希的屍身焚燒殆盡後,便欲小野一同走出了迷霧幻陣。
甫一出陣,在兩者腳下鋪展開來的,便是一條彎曲如巨龍盤山的道路,隨着道路的延伸,似乎能夠直達殘器峰頂。
孟浮仔細瞧了幾眼,一步邁出,踏上了通往殘器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