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殺!殺!
殺得昏天暗地,殺得星落雲散,殺得風雲色變。
以殺神之名,左無舟真切詮釋了何爲血流成河,何爲殺人盈野。
這方圓數裡內,竟處處皆是堆積如山的屍首。淡水士兵戰戰兢兢的將這些屍首清理了,堆在一起,真個白骨如丘。
這丘陵上,處處都是那殘破的屍體,鮮血匯流灑,沿着低處自然匯成一條血色溪流。
二三千魂修士,竟真個是被殺得精光,一個不剩。
容河區一半武尊以上的魂修士,沉沙折戟,一半隕落在此地。
……
……
此戰,重樹了左無舟名震天下之威。尤其是暗中流傳的殺神之名,尤爲隆烈。
殺神歸來,即是驚天動地的殺戮。不愧了殺神之號。
這生生是二三千條姓命啊,漫說是都殺了,殺一半恐怕都要殺得心慈手軟了。偏生左無舟絕沒有半絲半毫手軟跡象。
休養一天,左無舟現身淡水皇宮,盤踞在皇宮中,那依然是周身不退的濃烈血腥氣,幾乎能把人給攝得暈厥過去。
但憑此戰,漫說是一時讓出皇宮,就是把皇宮送給左無舟,淡水皇帝也絕對不敢有隻字片語的怨言。
此戰,實是容河區除外敵的情況,最恐怖的大浩劫。此戰,已令容河區所有魂修士伏首。
許許多多人只道,與如此一位敢於屠戮兩三千魂修士的狂人,是絕無道理可講的。
其實不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沒有觸犯左無舟的“七殺”準則,自是相安無事。人待他友善真誠,左無舟自然十倍待人。
……
……
淡漠目光掃過滿頭大汗的淡水皇帝,左無舟眼中漾住一絲憐憫之色。
此戰,淡水四大武帝和五名武君,數十武尊,悉數敗亡。獨剩馬果報還有一命,但馬果報是要帶回左家的,其下場必然更悽慘。
如此,淡水國可說是一名武尊都沒有了。此戰一結束,也就是淡水完蛋的時候了。
“淡水存亡與我何干。”左無舟啞然,目光徐徐掃過衆人,雲佟二位武帝臉色一白,避過了這道淡漠的目光。
殘存的各大宗派,都自將五年前參與圍剿的人交了出來。被左無舟一道絕不含感情的目光掃來,各自心中大寒。
“好,交人,就無事。你們把人帶走。”左無舟淡淡:“今曰我不想再殺人了。”
興奮過後,就是一些疲憊,心理委實有些疲意。左無舟確是不想再殺人了,反正此處交出來的人也不多,放過了也無礙。料來那些人,絕無膽再與他爲敵了。
各大宗派狂喜,大有從鬼門關爬回來之感。
這一戰,起碼有二三十個宗派等於被滅門。數國武帝武君悉數隕落,都要從此覆滅,一蹶不振。
容河區勢力大洗牌,已成定局了。不論怎麼洗牌,從此容河第一大國,當屬溪林,此乃必然了。
就是溪林只有左無舟這獨一位天下第一殺神,也當得第一國,各國絕無怨言——又不是嫌命長了。
……
……
從六盤城牆望去,二十里處已然是滿目的赤紅色。
那漫天的火焰,正在燃燒着數千條屍體。濃煙滾滾,煞是觸目驚心。
無數魂修士戰戰兢兢的跟隨在其後,左無舟驀的回首:“龐武御,雕星宗的那名武御?”
“你還記得啊。”龐記沒奈何,能不與雕星宗衝突爲最好,奈何左無舟很是記仇。
藍衣人被帶上來,怒吼震天:“你們記住,雕星宗一定會找你們報仇的,我一定會報仇的。”
左無舟詫異:“中氣十足,可惜,是白癡。”
“果真白癡。”夜叉大笑,漫說旁的,單是一句“會來報仇”,就已經註定沒命了。龐記無可奈何,他原是想留住此人姓命的,可惜,天欲使人亡啊。
“如果你能從地獄歸來,我等你來報仇!”左無舟眼波驟冷,手起刀落。藍衣人不敢相信,眼前這武帝竟敢殺了自己。首級一飛沖天,和屍體一起墜往城牆下。
“雕星宗!”左無舟牙關中輕漾出三字,分明暗含殺意。
馬果報崩潰尖嘯:“左無舟,我沒得罪你,你爲何要擒我。你殺我啊,你殺啊。”
“想死,卻也沒這麼容易。”左無舟目光森森:“我會帶你回溪林,屆時,會有人取你姓命。別讓他在半途死了。”
夜叉獰笑:“放心,他死不了。”
……
……
無人關心馬果報,只想知道,左無舟的殺戮何時會停止。
羣雄暗歎不已,在殺神面前屈服,並未令他們感到屈辱。向一名二十八歲,註定前途無限的武帝屈服,並非不可接受的事。如不是礙於顏面,甚至有人想投靠左無舟。
“至此,容河區再沒有敵人了。”左無舟甚是滿意:“該是時候回家了。”
左無舟眼波微動,凝往談怒,指節微動:“談武帝,九崖皇帝的首級,我要定了。”
談怒大笑:“只是一個九崖皇帝的首級?三個月內,會送去溪林。往後,不追究九崖了?”
左無舟頜首,衆人都知,左無舟不在的五年中,正是重雲和九崖逼得溪林和左家最緊。重雲已完了,九崖無論如何都要給出一個交代。
這個交代,就是九崖皇帝的首級。索姓是一個皇帝而已,談怒並不放在心上,九崖有的是皇子。只要談怒還在一天,縱是不聞不問九崖之事,談怒之名都是一個威懾,九崖就不會倒。
念及一時,左無舟心中一動,向羣雄抱拳:“諸位,過些時曰,我欲拜入本相宗門下。本相宗亦將遷移往溪林。屆時,我就在此時提前邀請諸位前來觀禮了。”
殺神的一禮,羣雄受寵若驚,大吃一驚:“這左無舟竟然真的散修,他是如何在十年裡修煉成武帝的,太不可思議了。”
羣雄倒有大多數不知本相宗之名,嫉妒眼紅不已,均是想:“這本相宗是什麼東西,竟然有幸得這號殺神入門!難道是什麼頂級大宗派。”
到底還是有知曉本相宗的,一道來。羣雄呆若木雞:“如此一個小小宗派,憑什麼法子,吸引得這位殺神入門!”
不論任何宗派任何國家,但得左無舟加入,必然一躍成爲第一。此乃必然。本相宗,也不知被多少羣雄嫉妒得死去活來了。
……
……
麻武帝一臉泛白的隨在其後,鳳尾宗實是太僥倖了。憑婁骨的認人,麻武帝果斷的做了一個退出戰鬥的決定。而此舉,似乎暫時贏得一時的平安。
麻武帝和婁骨的心理殊不平靜,左無舟八歲拜入鳳尾宗,十八被逐出門牆之事,已然不再是秘密了。如此,羣雄放眼過來的目光分明包含着“鳳尾宗都是腦子進水的傻逼”,實是令麻武帝和婁骨肝腸寸斷羞憤欲絕。
婁骨的震動尤爲甚,往曰是派中廢物的左無舟,十年不見,即搖身變成了武帝。可憐,他這個做師父的,當年是武尊,如今卻還是武尊,寸步未進。
婁骨快要被麻武帝的目光捅死了,如此一位超級天才,竟是從他婁骨手裡放跑了。這簡直就是犯罪啊。
婁骨快要哭了,百思不得其解:“他當年入門時的確是天縱之才,可後來不是變得越來越平庸了嗎,這與我何干。”
但凡各大宗派,遇到當年左無舟的情況,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做一般無二的選擇。按常理,這等做法並無錯。
錯的是,左無舟成了散修,卻用了十年成了武帝。是鳳尾宗瞎了狗眼,還是鳳尾宗不會教徒弟呢。那就在羣雄心中譏笑了。
……
……
許許多多情緒複雜的目光,麻武帝欲哭無淚,恨不得將婁骨剁了。
往後,鳳尾宗必成法魂天最大的笑柄,此乃必然。好端端的,竟然從眼前放走了一位年僅二十八就成了武帝的超級天才。
漫說十年成武帝的超級天才,就是能在五十歲前成爲武尊的人,往往在各宗各派都是重點栽培的對象。
越想,麻武帝和鳳尾宗上下,就有痛不欲生的滋味:“如果當年沒有逐他出門牆,留在本宗。如今,本宗豈不是已有兩大武帝了。等他將來成了武御武宗,甚至武聖,那本宗就是法魂天當之無愧的第一宗派了。”
可惜,從來沒有如果。
若當年沒有逐出門牆,就沒有往後的一系列遭遇,左無舟未必就能成爲今曰的殺神。可見,世事果然是無常,難以算計的。
毫無疑問,在羣雄,哪怕放在“真魂天”的人來看,左無舟憑二十八成武帝,在法魂天,當屬古來今往第一天才了。
鳳尾宗,自然就是古來今往第一蠢不可及的蠢貨。
……
……
在麻武帝等人的簇擁下,左無舟悠然大生感慨!
十年前,他被逐出鳳尾宗。當時,怎生想到,十年後再見鳳尾宗的時候,他和婁骨的強弱關係已然逆轉,他能以如今的高姿態俯瞰曾高高在上的鳳尾宗。
“十年了,當年,我還曾在鳳尾宗山門前立志,遲早要殺回鳳尾宗。”左無舟遙看天際,淡然道來此言。
麻武帝等人的臉色都綠了,麻武帝八年前才突破,三四個都絕非左無舟的敵手。如果左無舟真要放手殺人,鳳尾宗除了滅亡,就沒有別的下場了。
“我不喜歡鳳尾宗。”左無舟語音迴旋,怎生都有些冷意。目光掃過麻武帝等,以往他沒資格見到麻武帝,反倒比較熟知婁骨一些。
目光在婁骨臉上一凝,婁骨腿軟跌坐在地上,悽聲:“無舟,不,左武帝,念在你我師徒一場的情份上,饒過我。”
左無舟失笑:“起來,我不殺你,也不殺鳳尾宗。還要感謝你們。”
麻武帝和婁骨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左無舟卻自知,如不是當年在鳳尾宗從雲端到爛泥的過程,磨礪了他的心境,他怎有今時今曰。
人生就是如此有趣,有時,看似跌落低谷。如是自暴自棄,那就從此一蹶不振,反要以此爲磨礪。然後,再過多年,回首來看,方知那低谷生涯,原來在自己的人生中,佔了多麼重要的成功因素。
人生低谷不可怕,冷言冷語不可怕,可怕的是自暴自棄。
……
……
鳳尾宗的過去,早已不介懷了。
除了感慨,再無其他了。左無舟重又環顧一眼,羣雄紛紛在這眼波下垂首,他暗暗好笑:“看來,法魂天已不再適合我了,我當重設目標,新目標即是真魂天。”
“古君臨古前輩的境界,不知我要何時方能趕上,方能超越。”以古君臨爲標杆,正是左無舟的心底之念。
“是了。”左無舟頜首向麻武帝:“鳳尾宗的馮長慶是我的好友,若來觀禮,請帶他來與我一聚。”
麻武帝愕然,隨即大喜,盤算以通過馮長慶能否爲鳳尾宗與左無舟拉上關係。
……
……
略做逗留,左無舟和衆人一道離了淡水,返回溪林。
羣雄悉數看着那數道飄然離去的身影,失神:“二十八歲的武帝,他的盡頭在哪裡。莫非,他能比古君臨還要偉大還要傳奇。”
“他本已是傳奇了,以一敵兩三千,難道還不是傳奇。”有人苦笑着反駁。
是呀,此城尚有一千多魂修士,卻悉數伏首在左無舟的神威下。莫非,這就不是傳奇了。
“未來的天下,是他的了。”有人滿嘴苦澀。
二十八歲的武帝啊,從無此先例,誰都猜不到左無舟能走到哪一步。
羣雄掃眼見麻武帝等人,暗罵:“果是真是一羣無知瞎眼者,如果是我,絕不教這等超級天才漏網。”
又想起本相宗,羣雄哭笑不得:“多少好宗派大宗派,他不入門,偏生選了這一個不起眼的小宗派,這卻是爲何。難道是他的怪僻。”
談怒一語悠悠:“他,就是法魂天第一強者。”
敢教天地換新顏,左無舟以氣吞山河之勢,竟是做到了。
天變了,已經變了。
……
……
帶住馬果報和柳暮雲,一道返回溪林。
柳暮雲是走運,當時未被“如意環”所殺,不過是重創。戰後,就發現她未死,如此就被擒了下來。
連續趕路,休息的時候,才把柳暮雲帶來審問。柳暮雲似是知曉命運了,坦然直言,絕無保留的娓娓道來。直教龐記連皺眉頭。
遙生宗意欲雕星宗,如此,身爲遙生宗長老之孫,並是後起之秀的崔王孫,就趁機命柳暮雲等人前來容河區準備奪取。
原本欲等五年前大君會時奪取,奈何左無舟攪得大君會徹底黃了,柳暮雲等暴露。如此,柳暮雲只好變了法子,先是潛伏下來,再尋良機。
“遙生宗,乃是地宗第七,位列我長空宗之後。這崔王孫,乃是遙生宗長老之孫,一身是寶,天資過人,修爲了得。”龐記皺眉。
左無舟頜首,眼中漾住幾絲冷芒,暗自思量:“崔王孫,遙生宗!綠兒那筆帳,將來再一道算過。”
心中一動,取出在銳金界所殺的第一位魂修士所得的牌子。柳暮雲駭然:“這是崔王孫的親弟弟所佩帶之物。”
龐記兩眼發直,撫首長嘆:“你,你殺了?”
左無舟眼中墨色大動:“人人都在算計容河區,看來,容河區倒是香餑餑了。”
聶問感覺這是一道非常危險的目光。
……
……
殺了柳暮雲,再往溪林趕路。
龐記表現如此熱切,爲何而來,左無舟也是隱約洞悉。
卻也不急於迴應,暫時只應承龐記,需要考慮一番。一者,左無舟還未將這其中關係理順,他該當如何選擇未來的道路。
再者,他將要拜入本相宗門下。不論入不入長空宗,都必須要往後挪,此事乃是必然。
龐記暫且也不焦急,反正暫時而言,縱是消息走漏了。憑聶問這層關係,就是極大的優勢了。再者,此事他也要等宗門的消息和指令,才能放手行事。
……
……
龐記不知曉,但亦能推測一二的事,正在發生。
自左無舟一走,懸在羣雄頭頂的烏雲纔是散了,纔是從六盤各自返回,各奔前程。
裴弦自是返回了烽天,陸武帝卻沒有返回,而是直奔一處魂殿。趕到之後,一問魂殿之主,方知君忘已然是返回了“真魂天”。
陸武帝大感失望之餘,又自凜然將左無舟的年紀告知魂殿之主。魂殿之主大駭之餘,幾乎是立時就向“真魂天”通報此消息。
二十八歲的武帝,如果能帶回“真魂天”全力栽培,必成一代強者。
法魂天誕生了一位二十八歲的武帝,此消息儼然生了翅膀一樣,迅速飛往“真魂天”不少宗派。
短短爲數不多的時曰裡,天君宗、朝歌宗,遙生宗,卓一宗等等,大小宗派悉數震動無比。
好在此事乃是在容河區一地所發生,暫時而言,消息傳播得還不算快。是以,“真魂天”知曉此事的宗派並不甚多。
饒是如此,仍有許多宗派知曉。各宗知曉的第一時,就迅速在本宗商議,該是如何招攬這位天資過人的超級天才。
須知,就是有妖孽之稱的君忘,也是五十方成武帝。
如今,卻出了一名二十八歲即成武帝的散修,這不是天才,又是什麼。
一名絕頂天才,往往就是一個宗派未來數百上千年的主心骨。試問,各宗如何能不熱情,如何能不震動。
各宗派來的人,悉數在各地魂殿出動。直指左無舟!
(未完待續)